程瑭极度混乱中。
完蛋，完蛋了，人生怎么可以完蛋到这种程度？
热搜......CP......还是被总裁发现了！
总裁看到那些东西，该有多么疑惑震惊又不解啊？
否则他又怎么会深更半夜，在自己的粉丝群里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CP感是一种玄学嘛，正常正常。】
【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觉得好磕就磕了！】
【其实这对CP也不是很邪门啦，又不是林黛玉和伏地魔。】
【……】
程瑭看到粉丝群里热热闹闹的发言，更是觉得无所适从。
话题好像越拐越偏，问题是他根本无法制止。
他不被嬷就不错了......
也就在这时，程瑭看到自家总裁顶着马甲，再次疑惑发问：“林黛玉和伏地魔......他们不是一个次元的吧？”
程瑭两眼一黑。
以他对自家粉丝的了解，她们绝对不会放过一个送上门的萌新，总裁今晚恐怕要面临世界观的洗礼了......
程瑭终于按捺不住，冒头发了一个问号。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热心群友们纷纷分享了各种邪门CP视频链接，五花八门地刷满聊天界面，群主发的小小问号，被淹没成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分隔符。
而各种邪门CP的剪辑视频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封面。
画面是两张人像特写，疑惑歪头的主播和面含笑意的年轻总裁，似乎正隔着屏幕对话，两人的眼神交汇处被P了几颗爱心，视频标题赫然写着“人声喧哗，你是我隐而不宣的爱”。
这才过去多久，CP视频都剪出来了？
chen：“哇塞。”
陈皮小糖：“......喂。”
不仅是两个当事人，群友也震惊了，纷纷停止转发的小手。
终于，他们发现了顶着群主头衔的橙色头像。
【哇哇哇小糖你终于来了。】
【感觉小糖被吓到了不敢冒头，哈哈哈哈。】
【姐妹们，热搜tag好杂啊，你们有什么好磕的文吗？分享一下阿里嘎多。】
【有的有的，姐妹想看字母型还是纯爱型？吃肉还是喝汤？有的姐妹，都有的！】
【……】
程瑭手脚都麻木了。
想撤回视频，想撤回聊天记录，想撤回那些该死的同人文，甚至想直接解散群聊——可是他刚动手，又顾及总裁还在群里，不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顾虑。
他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却因为一个人总是进退两难。
已经是晚上一点了。
自从群里开始分享同人文之后，chen就没有再发言过，程瑭也没心思管群里的聊天内容，他一向不约束粉丝。
想了又想，程瑭还是点进了置顶的聊天框。
您的好友chen在线。
程瑭斟酌片刻，打字道：“群里聊天比较活泼开放，不要见怪。”
很快，对面回复了：“没关系，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在哪里？
总裁居然没有生气？
程瑭愣了一下，正想回复一个表情包，聊天框里却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对了，你知道抹布是什么意思吗？”
程瑭天雷滚滚。
他混网，他知道，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说。
chen：“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有人说是mob，也就是路人的意思，也有人说就是打扫卫生的抹布，但是我感觉......另有深意？”
陈皮小糖：“嗯......”
chen：“嗯？”
陈皮小糖：“确实别有一番用意。”
chen：“细说。”
陈皮小糖：“不太好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对方正在输入中。
程瑭仰躺在床上，窗外雨声阵阵，被褥柔软蓬松，他守着昏黄的床头灯光，等待对方的回复。
毫无睡意啊，他摘下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手机。
很快，聊天框动了。
chen：“我有一个朋友。”
陈皮小糖：“好的。”
chen：“[耳朵]。”
陈皮小糖：“嗯......总而言之，在一些特殊语境里，‘抹布’代表着一种对待方式，意思是像抹布一样对待一个人。”
chen停顿片刻：“那种特殊语境吗？”
陈皮小糖：“是的。”
chen：“哇塞。”
chen：“[大拇指]。”
程瑭失笑。
原来总裁尴尬时也这样？
用表情包掩盖慌张什么的......怪可爱。
陈皮小糖：“群里有时候会聊得很奇怪，但是没有恶意的。”
chen：“你已经习惯了吗？”
陈皮小糖：“就算不习惯，她们也会帮我脱敏的。”
chen：“[大拇指]主播心态很好。”
如果对面只是普通朋友，聊到这个地步，程瑭肯定就不回复了。
但是，对面可是总裁啊，更是他关注许久的chen，是这段时间来他时不时想起，却总不见踪影的那个人。
想了想，程瑭有些没话找话地回复：“其实以前也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不过听多了就习惯了，有时候还觉得挺幽默的。”
chen：“确实挺幽默。不过，还是感觉有点离奇，我的意思是那些CP组合很离奇。”
离奇吗？
孙悟空和林黛玉，伏地魔和唐僧，金角大王和汉尼拔......还有他和总裁。
确实挺离奇的。
程瑭心里忽然酸了一下，他想到自己紧张失措到直接下播，打车前往公司，只为制造不在场证明掩盖身份的举动，感觉有点可笑。
陈皮小糖：“嗯，CP感是一种玄学嘛。”
chen：“你看到自己被拉出去组CP，会不会觉得奇怪？”
程瑭指尖停顿。
他打字的速度变慢了：“有一点，但是网上的剪辑太多，习惯了。”
chen：“说得也是。”
chen：“突然想问一个冒昧的问题，你开播很久了吗？”
程瑭一愣，心情回升了一些。
陈皮小糖：“三四年了，不长不短嘛。”
chen：“兴趣爱好吗？”
陈皮小糖：“兴趣爱好。”
chen：“挺好的，我也是兴趣爱好。”
这是暴露自我的意思？
程瑭“刷”地从床上坐起来，唇角止不住上钩，他想了又想，才回复道：“你很喜欢覆面系的装扮吗？”
chen：“喜欢啊，可以遮住我本来的样子。”
喜欢遮住自己本来的样子？
听起来有些自卑？
他还自卑？！
程瑭心想，总裁怎么可能自卑，每天那么多人偷偷看他，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就差把“帅而自知”写脸上了。
毕竟是网友亲封的诱系Daddy啊。
陈皮小糖：“不喜欢自己本来的样子吗？”
chen：“只是不喜欢别人看到我的真实样貌，对我做出的反应。”
挺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程瑭不知道对方的现实身份，也一定会猜测，对方是因为容貌自卑才选择遮掩。
真狡猾呀。
陈皮小糖：“我也是。”
chen：“没关系，只是基因的显性表达罢了。”
程瑭压下嘴角的笑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成功瞒天过海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总裁安慰人的方式和角度也很特别嘛。
陈皮小糖：“[大拇指]覆面系真好啊。”
chen：“覆面系真好啊。”
陈皮小糖：“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博主的更新频率那么慢？”
chen：“我？因为工作忙。”
chen：“主播的工作也很忙吧？经常加班。”
程瑭心道，是啊，经常因为你定的KPI加班。
一想到工作就忍不住产生怨气。
算了，至少给钱了。
陈皮小糖：“是很忙，今天刚好不加班，就开播了。”
chen：“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挺有节目效果。”
陈皮小糖：“不要嘲笑主播。”
chen：“没有嘲笑主播，是变声器的问题。”
程瑭回了一个表情包，翻滚小狗。
chen：“早点睡。”
好吧好吧。
程瑭一头倒在床上，时间也不早了，不过明天周六，他可以多睡一会儿——不知道总裁会不会加班，他明天休息吗？
正想着，聊天框里忽然弹出新消息。
是一张表情包，晚安小狗。
程瑭看着那张表情包，眉眼一点点弯了起来。
他忍不住在床上滚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复：“good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