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埋头于桌案之间,回过神来已经错过了金木犀的季节。
沁人心脾的馨香没能留住,泠冽的寒风拂过,枯叶从枝头纷纷飘落,脚踩上去酥脆作响。
没有工夫去遗憾错过的光景,我将要迎接即将到来的两场入学考试了。
去往考场的那天早上,奶奶早早起床为我准备了猪排饭。
“一定要胜利呀!(勝つ)”
我咀嚼着嘴里肉感十足的猪排,用力地点头。
坐到考场上拿到卷子时,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卡路里爆棚的早饭提供了足够的能量,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
能做的准备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两场入学考顺利结束,绷着的弦总算可以松懈下来,回头一看日历,距离今年的生日只差两天。
去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顾上生日,明年开始要在东京住两年,于是今年奶奶说什么也要大办一场。
“奶奶请客,请些朋友来家里热热闹闹地过一次!”
她敲着桌子话音落定,倒是给我留下了一个难题。
我埋头苦思一阵,实在是不好意思跟奶奶说您孙女其实在这边没有什么值得邀请的朋友。
烦恼了一晚,翌日我试探着发出了几个邮件。
阿若肯定要算上,正好他放假在家。
学校那边我交往最密切的要数及川和岩泉那两个,虽然想起及川和阿若之间那点子嫌隙有些犹豫,但为了完成奶奶的kpi我还是咬着牙发了出去。
再来就是立海大。听说他们之前几个月的生活过得非常充实,已经在我沉浸于各种算式和题海中时收到u17的邀请,踏上了全世界的舞台。
自上次暑假见面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们三年级的都准备直升立海大高中部,没有什么升学压力,但听闻我要准备两场考试,都默契的没有来打扰我。正好这次有机会,我就向他们发出了邀请。
……
到了当日早晨,我迷迷糊糊蜷在被窝里,想着再眯一会儿,就被劲头十足的奶奶拉开门喊了起来。
好不容易过上不被考试压迫神经的周末,我实在难以提起精神,洗漱完换上能见人的衣服,宛如游魂一样跟在奶奶屁股后头看着她在厨房忙碌。
“哎呀,你看看你!”
她一回头看到我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用肩头把我从厨房拱了出去。
“今天不是要来很多男同学吗,怎么也不换身好看点的?”
她让我再去换一身,可我翻翻衣柜,实在不知道所谓好看是个什么标准。
正好这时候阿若来了,我虽然不抱什么期望,但还是拉他来做参考。
“好看吗?”
换上一身今年新买的白色宽领毛衣,底下配浅蓝牛仔裤,我举起手在牛岛面前转了个身。
“嗯。”
他盘着腿坐在茶几边上,眼睛不眨地看着我。
“哟西!”
不愧是你,真好搞定。
我们敲定得痛快,奶奶还是嫌这身太素,可我耍赖说阿若喜欢,怎么也不愿意再换了。
刚泡上茶,门口的门铃响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及川和岩泉那两人,网球部那群人就算出发的早过来路上也要将近两小时,怎么也得接近中午了。
果不其然,我跑到门口一看,正是他们。
十二月下旬的北方气温接近零度,他们两人一个穿着风衣一个穿着夹克,我看着都觉得冷。
“怎么样,还挺好找吧?快进来。”
我把着门让他们进来,领着他们快步走向室内。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年轻人,看着脸都冻紫了。
“那个…岛田啊。”岩泉跟在后面,犹豫着问我。
“嗯?”我跨步迈上玄关,蹲在鞋柜前给他们俩找拖鞋。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旁边那家门口的牌子上面是不是写着牛岛两个字?”
“对啊,隔壁就是阿若家。”
我理所当然地说,伸手指着茶几前面捧着茶杯的某人:“诺,那不就是。”
阿若扭头看着他们,放下手中的杯子:“欢迎。”
“啊啦啊啦,真是俊俏的小伙子,快快快进屋坐!小熏快点上茶。”奶奶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
“哦。”我听话的点头,转身要给他们安排座位,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立了两座雕塑。
“干嘛呢你俩,坐啊!”
就说天冷吧,看孩子都冻成啥样了。
他们僵硬地点头,看上去颇为艰难地挪动脚步坐到了阿若对面。
厨房炉子上热着水,我倒了两杯茶端出来放到他们面前,及川彻这才松开一直咬着的后槽牙,从缝隙里挤出一句:“你怎么没说你跟牛岛这家伙住的这么近呢?还有,你为什么不说也请了牛岛这家伙。”
我把托盘抱在胸前,奇怪地看他一眼。
“及川同学,请问你知道幼驯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岛田,你别理这个白痴了。”岩泉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生日快乐,这是我跟及川给你准备的礼物。”
他将一直拎在手里的袋子交给我,我其实在邮件里说明只是家里聚个餐,不需要什么礼物,但人家都特意准备了,我便只好收下。
“谢谢你了岩泉。”
我双手接过,跟岩泉行了个礼,一直别别扭扭的及川彻忍不住开口嘟囔。
“你怎么不谢我,这可是我俩一起去买的。”
“噢,是吗。”我面无表情地说,无视他那点脾气。
要是某些人那些小情绪一个一个都去处理,怕是今天时间都不够用。
为表礼貌,在送礼人前拆开礼物并表示喜爱是常规行为。
我按着流程问了一句“可以拆开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就打开袋子,拆掉了外面的包装纸。
里面是一支很有质感的银色钢笔,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笔帽上刻着我的姓名罗马字缩写sk。
“好漂亮的笔,我会好好使用的。”
平时我记录数据时都是用的普通的原子笔,便宜实惠,因为在运动部环境杂乱,经常丢三落四,便宜的笔弄丢了也不心疼。
“你喜欢就好。”
靠谱的岩泉大师配合着我圆滑地走过这个流程。及川彻盯着神态自若的牛岛,问出一句:“你送了什么?”
“什么都没送。”阿若眨眨眼睛,坦诚的回答。
“我跟阿若约定好了生日不互相送礼。”
毕竟年年都要想送什么太麻烦了,我们都是怕麻烦的人。
“哦~”
及川彻拖腔拖调地应了声,也不知道懂了点什么。
我站起来俯视客厅,评估了一下空间分布。
老房子有个好处就是不愁空间小,但是这个小茶几顶多再容纳两个人入座,再多就显得逼仄了。
网球部的人还没到,虽然也有沙发,但沙发上坐满人感觉也挺奇怪的,这么冷的天也不好叫人直接席地而坐。
我下定注意,拍拍阿若的肩。
“走,咱俩去把被炉搬出来吧。”
被炉的话桌面够大,挤一挤能塞八到十人,腾出来的小茶几还可以给坐沙发的人用。
阿若闻言二话不说跟在我后面站起身。
“我俩也去帮忙吧?”及川和岩泉见势要跟过来,我连忙摆手制止他们。
“你俩坐着吧,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我忙着和阿若去杂物室抬东西,没留意及川彻听到这话后铁青的脸色。
“牛岛混蛋就不是客人吗?!”
“你冷静点。”岩泉一深深叹息,只觉得这一天恐怕会过得尤其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