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少和他人的距离如此贴近。他指腹的温度比你的脸更凉。
Leaks还在故意冲你耳边吹气,你们的呼吸都隐约交织在了一起。你只觉得从耳廓发麻到全身,想像虾一样把自己蜷起来,为了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你又开始挣扎起来。
“你先放开我!”
Leaks被你甩了一脸头发,下意识用鼻尖追逐你发尾处的香气,他埋头在你后颈处蹭蹭,“不。”
“你不是警察吗?你自己犯法了知不知道!”
你又一个激灵把身体扭成麻花,可Leaks就像个大型章鱼怪,把你勒得纹丝不动。但他控制了力气,你除了很闷很热没再感觉疼了。
“我失踪了我朋友们会报警的,你以为你做过的事都不会留下痕迹吗?现在把我放了就一笔勾销,我立刻离开荷兰,也不会报警的。”你放弃挣扎,背对着他开口,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你认出我了,是吗?”
Leaks依旧我行我素,他没理你的话,只是继续问你问题。
他小声的闷笑,有些温热的呼吸吹到你的后颈,“你从来都没有忘记Leaks。”
“……”你还沉浸在这个诡异处境的烦闷,而造成这一切的另一个人却心情很不错,新仇旧恨,越发气愤,“有人在你的生活中做了独一无二恶心你的事情,你会忘记那个人吗?”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很快回你。
你被他名不符实的回嘴激怒。
“你现在在做的事就是在伤害我!”
Leaks沉默了。
你感受到空气突然寂然,意识到你的不管不顾激怒了这个反复无常的狗子怎么办。本来他的神经病脑回路就是想以这种方式逗你玩,万一真生气了让你小命危怎么办。你张了张嘴,试图挽救。
但他先开口了。
“这是必要的。”
“就让我们一直在一起,谁都分不开我们,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他说完后,你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橙子甜味袭来,充斥整个鼻腔,紧绷了一天的大脑彻底松懈下去了。
Leaks搂着你软绵绵的身体静静坐了会儿,随后他把你轻轻平放在后座,顺便从前座拿了个小熊玩偶垫在你头下面。
这是他下班前从干预大队顺的玩偶。它也叫创伤熊,荷兰每辆警车内必要的装备,用于给受到惊吓和恐慌的儿童减轻痛苦。是充满温情和人道主义的泰迪熊。
是一只拥有无限爱的熊。
一切安顿好,空气又变得静默。Leaks站在外面扶着车门,视线锁定着深处你安详宁静闭着眼的面容。
他静止片刻。
又钻进了车里。
长臂一伸,抬起手为你顺了顺刚才弄得颇为凌乱的头发,又把你的一些碎发别在耳后。等都整理好了,他依旧没把手收回去。
Leaks抓起你一小缕头发在两指之间摩挲缠绕,他开始乐此不疲的摆弄你的头发。
过了一阵童趣时光,Leaks的视线顺着发丝到你的脖颈,又微微向上。他的手也如同被吸引般,缓缓从头发中抽出,慢慢游离,直到指尖悬停在你的唇瓣上。
昏暗场景中,你安睡在这里,面容放松,鼻腔规律的起伏呼吸,这回变成你吹气到他身上了。如此温暖,如此温柔。
“……”
他弯弯手指,最终没有触碰那里,指尖向下滑过你的下巴,把手收了回去。
“让我们回家吧。”
——
你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毕竟对于一个运动量少,身体也大概是亚健康的死宅来说。不停处理计划外的突发事件,会让人大量消耗精力。
阳光透过缝隙打在脸上,你被照得一个大翻身。半梦半醒间,陌生的灰色墙壁与白色方格天花板映入眼帘,你呼吸顿住,彻底清醒,转头四周环顾,打量周围情况。
这是哪儿啊?Leaks呢?等等,LEAKS!!
你又急忙低头,衣服还是昨天那套,略微放心。
然后你就看到了手腕上多出来的手铐。它和一段钢链连着床头,让你总共能活动的空间只有方圆几米。这个长度,在空荡荡的房间甚至门窗都够不着,而且他还用窗帘把窗户挡住,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雾草!!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你两眼一黑又一黑,是气的也是低血糖饿的。
你胃疼得不想再骂了,又四处看看,看到了床头边支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有面包香肠,一杯牛奶,和插在瓶子中的一簇鲜花。
“……”
你直接略过鲜花,狐疑的看着面包。
犹豫了几秒,你还是没吃,撑着床站起来。
好久都没别的动静,而且干预大队要每天训练或者出勤,Leaks应该不在家。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你先卖力的扯了扯手铐和锁链,试图把链子从床头拽开,可扯得你手腕生疼胳膊酸痛它都纹丝不动。
Leaks十分有先见之明,除了床和一桌食物,周围就再没有其他工具能让你触碰到。
你又想磨开或者别开这个手铐,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干预大队官方的东西被他拿来徇私,反正十分结实,你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没把这手铐解开。
直到你伏到床上恢复体力时突然摸到一个冰凉的长方形物体。
手机!!
急忙把手机从被子里掏出来,你把这个同样陌生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虽然知道Leaks不太可能漏个大破绽给你。
但万一呢。那种虽然你道高一尺把我的手机拿走了,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戏剧,没想到你的手机不小心掉在这里了!
你把手机按开,看着只有短信和通话两个软件的界面一腔热血凉了下去。再等你点进去,里面的联系人都只有Leaks,也不能给别人发消息。
厉害。可以。
你厉害。
你不意外拿到一个不能用的手机,但是你被他这种自负又狗到极致的行为气得昏头。
耍别人很好玩吗?
你把手机狠狠砸向窗户,砰地一声响。
“……”你想到了另一种自救方法。
下一秒,你眼睛不眨的把面包牛奶鲜花通通扔在地上,一边披着被子防止划伤自己。然后就疯狂把杯子和盘子往窗户处狠狠扔,希望能把窗户玻璃砸碎,或许就有人能来救你了。
结果咚咚几声下去,玻璃完好无损。
不是说外国造的玻璃是豆腐渣工程,一撞就碎的吗?
你彻底崩溃,开始大喊救命。
“救命啊!!”
你想你尽了人生中最大的力气呼喊,可是周围依旧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没有,仿佛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一样。
如此未知,孤寂,可怕。你忍住了想哭的冲动,保留住体力。继续思考破局之法中又看到了那个手机,即便被你用那么大力气砸,窗帘的缓冲和它本身的坚硬让它依旧完好无损,静静躺在地板上,就是离你有点远。
你抹了抹脸,面无表情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拿到它。
看着联系人上面写着的Leaks几个字,你深呼一口气,并不想给他打电话,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些话。
依旧是昨天晚上那些,你保证自己绝对绝对不会做出对他任何不利的事情,只要他能够放了你。你这辈子再也不会来荷兰了,甚至再也不来欧洲了,再也不出国都可以。
只要他把你放了,你怎么做都成。
随后你疯狂回忆你们曾经还是网友时Leaks对你说过的往事,试图使用心理学,希望能用击中神经病心底的某处柔软让他放了你。
你一件件回忆。很多事情都模糊了,但你还记得除了学校以外,他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母亲,姥姥和姥爷。
他说起姥姥姥爷时总是很柔和,而说起他母亲时就态度奇怪,冷冷淡淡的但说着说着又总会产生情绪波动。
你想好了。
你又开始写,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们都不要你,你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可是长大了后你又变成孤单一个人,所以你养了一只猫。Leaks,你还记得那只你捡到但是被你妈妈趁你不在送给别人的猫吗?它长的其实和我现在的猫很像,我本来计划好了什么时间回国,如果我没能及时回去的话,它会死的。会死的!
你连自己有时候都照顾不好,更别说对另一个小动物的生命负责,所以你并没有养猫,但这个时候了你只后悔家里没有一个动物园。
又补充了几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和试图唤醒他良知的话,你把这一大段给他发了过去。
你咬住下唇,盯着手机屏幕目不转睛,但他却迟迟没回你,不知道在干嘛。
最后你直接懒得等了,扔了手机蜷缩在床角。并不刻薄的想,他可能出任务途中不幸死了,然后下午就有人上门清算他的遗产,结果意外发现了被他绑架的你,随后你被拯救说出事实。而他这个刚才还在以英雄礼下葬的警察立刻被吐口水,只能匆匆把骨灰往海里一撒,喂鱼吃了。
“……”
在你诅咒的起劲时,手机叮咚一声,Leaks回你了。
你急忙点进去看。
“你醒了,吃东西了吗?”
“……”
这个黑心肝冷漠无情没有良心漠视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