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结束的提示音响起。破嶂把剧本合上，妥帖收回包里。
她还是没办法适应光脑，早早跑到医院去除了植入性智脑的端口。裴季涯知道后主动帮她买了智脑外机。
破嶂摸着手指上的银白色戒指，确定这奢侈品还在。
佟琛帮她拿包，絮絮说着之后的日程安排。佟经纪人最近剪了短发，越发显得干练。
这两年她拍的剧陆陆续续都播了，部部独爆，热度直逼超一线，去年合同到期干脆和老公司解约，在裴氏的干预下老板爽快放人。佟琛义无反顾跟着她跳槽开工作室。
现在工作室又签了几个艺人，佟经纪人把她们扔给别的经纪人，还是跟着她满星际跑。
她在中部星连着拍摄了好几个月，外面有大批粉丝举着灯牌等接机。
佟琛习以为常：“东口？”
东口就是之前常说的VIP通道，相对来说安保更好。破嶂摇头：“大家过来见我，总要露个面。”
帝都的风总是冷的，却吹不灭等待人群的热情。破嶂把墨镜摘下来，微笑着对着粉丝打招呼：“大家好。”
粉丝幸福到沸腾：“哇！”
今天天冷，她高领毛衣外穿着黑色风衣，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妆容清淡，因着上一部戏而留到腰间的长发随走路在身后微微摇晃，显得居家又温柔。
有人情不自禁大胆喊“妈咪”，破嶂笑一笑没拒绝。这下粉丝大胆起来，“老婆”、“妈妈”、“女儿”等等等等各种称呼不绝于耳。
佟琛刚开始还会制止，现在就习惯了，只管破嶂安全其他一律不关心。
破嶂耐心问粉丝需不需要签名。她的老粉都知道她喜欢实体纸质物，纷纷掏出准备好的纸笔。
合影签名之后已经不早。维持纪律的佟琛精疲力尽：“好累。”
“佟姐辛苦。”
破嶂对外面的粉丝微笑挥手：“请大家吃个饭吧。”
佟琛：“我就知道今天天气冷，你肯定心疼粉丝。已经安排好了。”
车子驶离。破嶂摸戒指：“佟姐刚才说我后面有个小长假？”
“对，有个活动临时有问题改了时间，索性给你最近的工作挤了挤，也让你好好休息几天。”
“谢谢佟姐。”
“还有，律师说那边要上诉，让我们准备应诉。”
破嶂和招爱母父的官司前段时间开庭审理，王家几个因虐待家庭成员被判决入狱，那边不服当场提出上诉。
破嶂点头。两人说话间，座椅两侧安全带弹出缠在两人身上，光动车车身整个往前扑。
佟琛尖叫着攥紧破嶂的手：“啊——”
“佟姐冷静！冷静！”
破嶂的喊声淹没在光动车近乎撞墙的反作用力里。
漫长的十秒，光动车完成紧急制动。安全带弹开的一刹那佟琛捂嘴跳下车。破嶂捂着脑袋跑到车前。
“这人，呕，这可不是咱的责任啊，这人突然跳出来，找死啊？”
破嶂把面朝下的人翻过来：“佟姐，打急救。”
想了想，补充道：“再顺便报个警。”
佟琛不明就里。破嶂把地上人放平，对她沉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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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裴小姐，在下特别行动组组长柳意。”
裴季涯坐在床侧椅子上，没管她递过来的手，体贴帮江芜盛汤：“尝尝这个汤。”
柳意没介意她的失礼，推了推平光眼镜：“在下此次前来，是为问询两位涉嫌闯入绝密实验项目一事的具体情况。”
裴季涯耷拉着眼没理，盛一勺汤：“张嘴。”
江芜往后挪：“我吃饱了。”
裴季涯坚持：“以形补形，喝骨头汤长骨头。”
勺子已经抵到唇边。江芜后腰顶到床头一整个就是穷途末路：“你怎么不……”
裴季涯抿着的唇角透着委屈：“你伤了脚踝，我专门和厨师学来亲手给你做的。”
她没说这汤特别要火候，她守着汤锅整整一晚上没睡才熬了这么小半桶。
江芜心想怪不得这汤味道这么……有特点，也不好打击她的自信心：“我自己来。”
她屏着呼吸把汤一口闷掉，趁裴季涯出去洗碗筷单脚跳下床开窗深深吸了口气，才对旁边女人端庄浅笑：“你好……柳组长？”
柳意公式化微笑：“江小姐你好。”
江芜单脚撑地在地上跳了两圈，明知故问柳意有何贵干。柳意嘴角弧度没有一点改变。重说了一遍来意。
江芜眯眼：“这个案子最应该查的是反人类罪的实验，而不是追究我们两个发现人的罪责。”
“江小姐说得有道理。但是一码归一码，您二位的违规情况也需要同时调查。”
江芜正要说话，耳尖突然一动，极速上床盖上被子靠在床头。动作行云流水。
柳意一怔，就听有人道：
“违规？我用药之后意识模糊，没意识到那里是什么绝密项目不能进的场地。”
裴季涯擦着手施施然关门。
冷风从窗口呼呼吹进来。裴季涯皱眉：“谁开的窗户？”
“柳组长觉得有点闷。”
江芜甩锅甩得飞快。柳意莫名，嘴上顺坡下道歉：“不好意思。不过通通风也没什么坏处。”
裴季涯哼笑，把窗关小坐回自己的病床上，顺脚把江芜的鞋踢正。江芜暗道不好，眼睛在她沾湿的衣服下摆转了转：“辛苦了。”
“不辛苦。”
裴季涯看向柳意，倨傲扬着下巴：“柳组长等等问话，等我的律师来再进行。”
“如此，在下便在外面等候。”
柳意轻轻推门出去。江芜笑：“怎么这个做组长的这么谦逊，组员却……”
她明涵顾梨。裴季涯：“装腔作势。”
不知怎的，她看见柳意就烦，是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一顿那种烦。尤其刚才还唆使江芜和她一起骗她。
这就纯迁怒了。
裴季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一想事手上就要做点什么，无意识忙碌着给两人换了套床单被罩。
被保卫科救出来之后她俩就以住院为名被监视行踪，也是变相软禁。裴季涯授意宫桥申请由梅京公馆那边的厨师给两人送饭，但是其他事情都得自己做。
江芜倒是习以为常，但上大学都得带个管家的裴二小姐连扫地都扫不明白。江芜伤着，裴季涯连床都不让她下，只好自己练习。
经过一周认真的摸索学习，裴二小姐光荣毕业。在江老师的细心指导下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微波炉的用法和开火关火、扫地拖地以及换床上用品。就是每次洗碗都会溅一身水。
被抱来抱去还被指挥捏被角的江芜擦汗，和蹲在地上捡头发的人打商量：“再开一点窗户好不好？或者空调调低一点？”
裴季涯看她脸都红了，立刻答应：“好。”
然后把空调从二十七度调到了二十六度。
江芜：……
她手凉，裴季涯一直担心她的健康问题，这次趁机押着她做了个全身检查，结果发现她有很多指标不正常，尤其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的体虚。
医生说要好好慢慢调理，尤其是不能受凉，也不要熬夜，少喝咖啡。听医生说这话，捧着裴季涯严格控制温度的温水，冬天也要喝冰咖啡的人心如死灰。
医患一下转病友，裴季涯自觉接棒管制，江芜叫苦不迭。
裴季涯把窗户关紧，苦口婆心劝：“人一生短短三百年，一时舒适不是舒适，不用现在贪凉。”
江芜热昏头：“我到三百岁再贪？我那时候倒是不用追求环境，人自凉。”
裴季涯：……
江芜继续努力：“开个小缝，小小小小小小缝。”
裴季涯不为所动：“再调一度。”
“五度。”
“不调了。”
江芜等着和她讨价还价，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梗了一下：“一度……也不是不行……”
裴季涯没给机会，把外衣脱掉，躺平：“我睡个午觉。学姐请便。”
空调遥控器端口可以接到两人智脑。江芜看她闭眼又等了一会，偷偷开机输入空调设备号顺利搜到。江芜忍着雀跃选择连接，裴季涯放在床头的智脑外机发出一声低响。
这一声简直石破天惊。江芜动作僵住，裴季涯困倦阖眸，淡道：“连，调，冷，算。”
江芜奇异get到她的意思：连呗，使劲往下调温度，冷就冷，冷死咱俩算完。
江芜心虚往下调了一度，鬼鬼祟祟把智脑关上，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对啊，怎么她俩关系演变成这样了？江芜越想越不对，决定要维护做学姐的尊严，修长手指迅速点击，立刻下单点了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少冰咖啡。
心满意足躺下。江芜想正事。
特别行动组隶属皇室，也就是说，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皇室的影子。
许柔现在已被控制，许家必定掺和在里面无法脱身。那与许家素来友善的裴家呢？还有其他世家。
江芜不控制目光，把眼睛定在裴季涯线条流畅的侧脸，眼神涣散。
裴家现在的掌权人是裴如柏，裴翎只是接管了集团。裴如柏控制着裴家作为几大世家更重要的东西，人脉，关系，以及资源。随着裴季涯年岁渐长，近些年来，裴氏另立继承人的传闻一直在坊间流传。
裴家两姐妹关系极好，裴季涯不会和裴翎争。裴季涯对这些没兴趣。
江芜指尖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