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当然知道姜大夫不会乱实话,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收起手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看热闹的众人听了姜大夫的话,一阵唏嘘,还以为有什么大新闻,没想到就是老生常谈的碰瓷讹人的故事,顿时化作鸟兽散。
“多谢姜大夫。”
陆闻川双手抱拳朝他道了谢,他读书少,行不来作揖之事,便按照江湖的手法行礼。
“谢什么,你们两兄弟真有出息,这么冷的天还捕到这么多鱼。”姜大夫摆了摆手,说道。
“这条鱼您提回去吃吧,今天多亏了您,否则不知道要赖到什么时候呢。”
陆闻川从桶里挑了只最大的鱼,总草绳挂着递给他。
姜大夫想拒绝,但是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犟,只好收下。
“那我就笑纳了,对了,你可以去醉春风问问,前两天听说他们在收鱼呢,说是来了个大富人家,就好这口。”
陆闻野正好有这个想法,跟姜大夫道别后就向醉春风走去。
路上还有其他散客来问鱼怎么卖,买的都不多,一两条的样子卖出去八九条,还剩下两桶多点。
到了醉春风门口,陆闻川留在门外看着牛车,陆闻野进到里面去问掌柜的收不收鱼。
听到有鱼,掌柜的眼神登时亮了起来,连忙跟着出去,看到鱼桶里活泼乱蹦的鱼,差点喜极而泣。
“收!全都要了,小兄弟,有多少我要多少!”
鬼知道他这几天被那位大人物折磨得有多惨,现在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两桶多的鱼全都被要了,一共七十来斤,最后掌柜的连零头都没要,给了一两又一钱银子就叫人来把鱼抬进去了。
“小兄弟您贵姓?这个木桶我到时候给您送去,留个位置给我。”
“免贵姓陆。锦溪村。”
留完地址后两个人就离开了,这些鱼卖了一两又四钱,他们两兄弟一人五钱,剩下的拿回去给裴清舟。
两个人没有立刻回去,陆闻野拐进了干果店,把上次的梅子买了一大包,陆闻川则是走进了首饰店,给林岚挑了个挂在脖子上的平安锁。
两家店都在一条街,一离开店铺两个人就碰面了,互相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
炸鱼有很多种炸法,小鱼一整条放下去炸就行,大鱼的话需要切成块。
这回抓的鱼都偏大,还是切一下比较好。
江禾不太会杀鱼,就交给裴清舟来,炸鱼倒是没什么难度,他自己可以搞定。
把切成块的鱼都裹上淀粉糊糊,下锅炸至两面金黄后捞出即可。
等一桶鱼全部炸完,天也快黑了,门外传来狗叫声,就知道是去卖鱼的两个男人回来了。
江禾把最后一块鱼夹出来,趁着锅还在烧,热了热中午没吃完的鱼汤和饼子,晚饭就这么搞定了。、
第二天是除夕,年三十一般都要早起准备年夜饭,所以大家都选择在这天把春联贴好。
这还是江禾第一次参与到贴春联的活动中,以前在江家的时候他们嫌他晦气,都不让他碰这些东西,所以今天早上他兴奋得起了个大早,把全家要用到的浆糊都熬好了,就等着贴春联。
林岚很喜欢那副年画娃娃,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说要自己亲手贴在大堂上,但位置有些高,怎么劝都劝不动,陆闻川只好站在边上护着他,防止他从椅子上摔下。
贴完春联的院子红红火火的,喜庆极了。
陆鸣山还专门编了两个竹灯笼,用红纸糊上,挂在了院门口。
今天大家都很高兴,贴完春联就开始商量着年夜饭要吃些什么。
说到吃风哥儿就两眼放光,嘀哩咕噜地报了一堆菜名。
最后大家敲定了八个菜,哪怕吃不完,就当庆祝今年发生的各种喜事,给自己家摆一桌宴席。
晚上江禾躺在床上,不禁回想起嫁给陆闻野的这些日子。那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得到的,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不敢想,不可能的事去想了,只会令自己更加难过。
他扭头看着抱着他的陆闻野,挨着他的身体热热的,他又想起来那些吃不饱穿不断的日子,两相对比,竟然让他鼻头发酸。
江禾转过身,把脸埋进陆闻野的怀抱里,伸手紧紧地拥着他。
陆闻野不明所以,但是江禾怎样都不愿意把头抬起来,只好就罢。
那就抱得更紧些吧,陆闻野想,把揽着江禾的手臂又紧了紧,说不定小夫郎就是简单地要个抱抱呢,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可能是昨晚想的太多,今早竟然起晚了,不过好在陆闻野也没起,反正天气冷,赖会儿床也没什么。
赖着赖着又睡了回去,再醒来已经日晒三杆了,江禾连忙穿好衣裳出去帮忙。
既然晚上要吃大餐,那中午就随便吃了点。
白天温度比较高,下午几个人都把澡洗好了,换上了新做的衣服。
三对夫夫一眼望过去,成对儿成对儿的,一对蓝色一对青色还有一对酒红色。
几个人互相看了眼,都有些害臊,也就陆闻野陆闻川两个不要脸的在那里攀比起来,说自己的更好看。
临近吃饭的时候,陆闻野拿了两瓶酒出来,一瓶是果酒,青梅酿,给江禾他们喝的,当然林岚哪种都不能喝。
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除了林岚和风哥儿,大家多多少少都喝了点酒。
江禾高兴得有些不知分寸,把青梅酿当成了果汁喝,喝到最后走路都打摆子。
陆闻野扶着摇摇晃晃的江禾进了屋子,一进门,也不知道他拿来的力气,直接给近一丈的他摁在了床板上。
这还不够,江禾一个挺身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俯下身子找陆闻野的嘴要亲亲。
奈何喝得有些神志不清,几次都没亲到正确位置,陆闻野被勾得浑身冒火,翻过身把江禾压在了身下,低头吻住了他。
“唔......”
第二天江禾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要散架了,从头到脚仿佛没有一个好的地方,头痛腰痛屁股也痛。
他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呜”了一声。
在外面的陆闻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不确定江禾还记不记得昨天喝醉的事,估计只认为昨晚就做了那事儿吧。
知道江禾会不好意思,所以他决定就当没发生过。
“要起床没?我给你换衣裳。”
陆闻野走到床边,把埋在被子里的人扒拉了一下,露出来一颗头。
江禾踢了踢腿,扭过头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发出软绵绵的声音:“头疼......”
听到他的声音,陆闻野低头轻咳了一声,压下身体里要冒起来的火,伸出手在他的太阳穴揉了揉,轻声道:“外头煮了醒酒汤,等下起来喝点就不疼了。”
“嗯嗯。”
江禾赖了一会儿床,等陆闻野给他穿好了衣裳才彻底清醒,想到刚刚在床上对着他撒娇,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年三十的晚上有庙会可以逛,集市也有表演,庙会就在隔壁村,比镇上近多了,陆闻川怕林岚待在家无聊,准备带他去逛一下庙会,其他人则去了较远的镇上看表演。
歇了一下午的江禾已经不难受了,牵着陆闻野的手在街上慢悠悠地走。
临近镇上的时候人突然就多了起来,原来是那儿有个耍杂技的表演。
只见那人向后弯曲身体,头部贴近脚跟,双臂从身后反握足弓,整个人跟对折似的贴在了一起。
江禾看得心里一惊,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儿么?
许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陆闻野给他解释道:“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用担心,放心看就好了,等下还有吞刀吐火的表演呢。”
听了他的话,江禾放心了下来,专心地看着表演。
到了吞刀吐火的环节,那人喝了口不知道什么,吐出来的时候就成了火焰子,吓得周围的人倒退了一步,江禾也下意识地后退,撞在了陆闻野的胸膛上。
他干脆抬起手把江禾禁锢在自己身前,让他进也进不去,退也退不了。
被限制行动的江禾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很有安全感,抬手抓着他为了锢住自己而放在面前的手。
表演很快就看完了,陆闻野牵着他往里面走去。
“小郎君,给夫郎买个花灯呀。”
喊住他们的也是个哥儿,面前摆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小兔子的,小鱼儿的,还有荷花、牡丹的。
陆闻野拿了个小兔子的花灯,他觉得江禾有时候就很像小兔子,禁不起吓。
他把花灯递给江禾,问他喜不喜欢。
江禾接过那个小兔子花灯,摸了摸上面的兔子图案,笑了笑:“喜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花灯呢,以前都是看着村里的小孩儿玩,只能偷偷去摸一下别人玩坏了不要的。
陆闻野付了钱,让江禾拎着花灯边走边玩。
前面突然响起了轰隆的鼓声,随后两头狮子就在众人的面前舞了起来。一只忽然跳上桩子,又忽然跟另一只玩起了一只绣球。
这时候有个人在喊要抛绣球啦,让大家准备好,接到绣球的“幸运儿”可是接下来一年都福气满满哦。
江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刚刚还在狮子嘴里玩弄的绣球落到了自己怀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今天那个“幸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