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夜呢?你将她怎样了?”苍无绝望的坐在地上无力地说道。
似夜是他唯一的女儿,即使时隔多年他也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个夜晚,那日鬼王后产子,鬼王大摆筵席,鬼族的每一个人都分食到了那孽障的血肉,即使是小小的孩童也都分到了薄薄的一片。似夜年纪小吃了饭后便早早休息去了,孩子们也都回了家留下他们这些人直狂欢到深夜灯光长明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他们都喝得醉了。
在这半梦半醒中,在这纸醉金迷中,他们都褪去了长衫被原始的欲望支配着。桌椅成了欲望的床,裸露的肢体在食物残羹上互相缠绵,鬼界只剩下欲望的欢愉之声。
在欲望编织的梦里挚爱之人开始变得香甜。
等苍无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的血污和人体残渣,他从那已经分辨不清的人体组织中看到了半截夫人的项链,朦胧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翻滚并搅动着他的胃带来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他不禁“哇”的一下把那些还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梦中的人们都醒来了,残留的梦境将每一个人都拉进痛苦的深渊里,大家都开始不约而同的呕吐起来,喜宴的残羹剩饭混合着未消化完全的呕吐物在地上形成了血色的河,在一夜之间所有的成年鬼族都同时失去了挚爱之人。
而那些幼小的孩童也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父亲或者母亲,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未来第一次体会到男女欢愉之乐以后也会变成嗜血的怪兽。
苍无下意识地看向了堆在角落里的白骨,罪恶的羞耻感再一次涌上心头,对自己的厌恶使得他忍不住呕吐起来,刚吃进肚子里的人体组织血淋淋地从他的嘴里涌入到地上形成了血色的肉糜。
崔恒不禁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冷眼看着蜷缩在污秽里的苍无卑贱得不如一只蛆虫。
“似夜呢?快告诉我似夜呢?”苍无马上抬起头来质问道生怕崔恒就这么走了,他额头上的青筋凸起着,脸色由于用力而憋得发红,连眼角都憋出泪痕来了。
“我没杀她,只将她送至人间去了”崔恒冷冷地回答道。
“真的吗?”苍无望着崔恒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轻声问道,好像他稍微大声些就会使得崔恒会立马改口告诉他已将似夜杀死了一样。
“那时她已有了身孕,我不会动手杀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的”崔恒冷冷地如实说道,眼睛望向了别处。
苍无紧紧地盯着崔恒的眼睛,觉得他并未说谎这才安心下来。
“你在我身边服侍了百年我也曾真心待过你的,所以我才会把似夜许配给你又为你们去三生石那求来了婚书,我也曾真心想过要把鬼族托付给你的”苍无说着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残留在嘴角的污秽之物,他爬起来费力地拖着那厚重的铁链在这遍地肮脏里找到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威武地坐了下来。
当从原始的欲望中清醒过来后他又将自己当做曾经那个威风凛凛的鬼王了,而这种感觉并不会持续得太久,当原始的欲望再一次袭来的时候他便又会褪去外皮化身成嗜血的野兽了。
崔恒听到他如此说不禁冷笑了一下。
“白泽辟邪而且一生只忠一位伴侣与伴侣共生死,你见似夜动心于凡人,不忍女儿受你所受之苦便将其许配给我,又特地求来婚书以将我们二人绑在一块让我与之生死一处,你认为这样似夜的诅咒必会能解,而我又失了记忆对你毫无威胁,况且即使诅咒不解在新婚之夜似夜将我吃了于鬼族来说更是好事一桩,我说的对吗父亲?”崔恒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你隐藏得很好,真的很好”苍无看着崔恒说道,不再掩饰眼底的冷漠与嫌弃,冷冷地笑了。
“难道父亲忘了曾要我日日割血相侍吗?不过也拖父亲的福,因父亲为了寻找灭鬼咒而让我着手调查上任鬼王之女的下落,我这才无意中在三生石那里发现了我生母竟是这世上最后一只白泽又被鬼族所杀,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对你真心相待呢?”崔恒仍旧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你母亲确实是被我们所杀,一开始时我们没想杀她只是围捕想要抓到她而已,可是她却与你父亲相爱并怀了你,你父亲被鬼王之女所倾慕自幼便与之有了婚约,为娶你母亲你父亲当众悔婚让堂堂鬼族公主被世人所耻笑,那公主怀恨在心便偷学禁术得到了灭鬼咒,那灭鬼咒本是为你母亲所准备,没成想后来却用在了你的身上,只是当初围捕时你父母死命抵抗杀了无数鬼族,鬼族这才狠下杀手将其杀之”苍无说道,他的眼睛空洞洞地望向屋子的角落处将思绪陷在了过去之中。
当初并不知道白泽已有身孕,他想如果当初没有杀那只白泽,鬼族是不是也不会遭受这许多的无妄之灾了。
“那为何还要置我于死地?”崔恒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白泽是上古妖兽所产之子也是不死之身,因你母亲被鬼族所杀所以只要你活着鬼族便再不会有新的后代出世了”苍无低着头回答道。
“可是前任鬼王后来产子了”崔恒有些疑惑地说道。
“那是因为当时的公主给鬼王后食了你的肉鬼王后才怀了孩子,这也迫使鬼族之人都误以为只要食了你的肉诅咒便会解除,只没成想后来会变成这样”苍无有些无奈地说道。
往事已成定局他已无力改变,如今只要崔恒生鬼族便会死,只有崔恒死鬼族才会有一线生机。
“我在凡间遇到那公主了,她死了”崔恒面色平静地说道,这世上只有一人有那灭鬼咒,那便是王家村的那位了。
苍无听了也只是点点头,心中没有一丝丝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