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像是不甘心没把地面上的人类烤化,早早的,就将它烫得能褪一层人皮的光,撒孜然般,疯狂倾下。
边锦没睡好,翻身的间隙,差点摔到地面去,眼疾手快撑在地面坐起。
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有穿越前的,也有被怪物撕咬的。
打了个呵欠,边锦揉乱成一团的头发,习惯性的指头扣成拳敲自己脑袋。
不仅是为了强迫自己开机,还是为了唤醒垃圾系统。
俞晚湫还在睡,边锦撩起眼皮扫了一眼她的脊背,蹑手蹑脚起身,不打扰她。
边锦打算去附近的超市寻一点零食做早餐。
绕开路上的一只丧尸,边锦问:“系统,今个儿怎么不见你唱你那土得掉渣的开机之歌?”
【见宿主状态不是很好,暂时不想再摧残你的神经。】
系统觉得它真的很为宿主着想,真是个乖乖统,为自己点个赞。
“……”边锦听到脑子里的机械点赞声,噎了一下,“那行吧,见你这么乖,我就暂时不骂你小垃圾了。”
系统不太高兴:【哼。】
和垃圾统插科打诨,边锦的情绪勉强好一点。
副食店的东西不多,想来在最初期的爆发阶段,遭人洗劫了好几轮,剩下的就是一些看包装就不太好吃的。
聊胜于无,总比一个都没有强。
边锦只搜刮了一半,其余的留给有缘人。
背着包回去的时候,俞晚湫已经起了,对着穿衣镜梳理头发。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问那么多了,边锦站在门前踌躇,手搭在门把手上要推不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俞晚湫。
俞晚湫放下梳子,注意到门前做木头人的边锦,侧头问:“怎么不进来?”
听到问话声,边锦一激灵推门而入,瞥了一眼人,迅速收回视线,脱下书包,把带回来的零食倒在小沙发组成的床。
“我就带回了这些东西。”边锦舌尖抵了抵上颚,压住有些颤抖的声线,更怕对上俞晚湫见到她受伤的眼。
没了书包的遮挡,她的指头下意识搅起袖口的线头,缠了一圈又一圈,拉紧,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边锦滑动的视线无目的,随意拿起一包肉食,递给俞晚湫。
拿着零食的手伸在俞晚湫的跟前,人却不敢直面对方。
俞晚湫一言不发,沉默接过。
可能连俞晚湫都觉得现在的氛围太令人窒息,她勾起脆弱的笑,睫毛抖动了些许,渐渐把容颜展露出释然。
“笑一笑嘛。”俞晚湫发现自己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笑过于冷硬。
唇角如同一条拉直的线,跟着主人的心情僵硬,她抿嘴再次尝试。这一次,失败了。
边锦侧背对她的,没见到俞晚湫脸上的表情。
手掌抹了一把脸,边锦扔下一句话,“我去卫生间洗漱。”
带着冰凉水汽出来时,边锦已经收敛好情绪,一边吃零食充当的早饭,一边收拾沙发床上的杂物。
期间,抚平沙发一角时,指腹擦过柔软面料上的一点湿意。
边锦拿开当枕头垫的衣服,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一处。
可能是店主为了突出喜庆,沙发布料选择的是大红色。边锦瞧到那一点不规则、浸湿后的圆,它的颜色比附近的布料更深,难以分辨这是泪水还是血。
俞晚湫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走到跟前,“我准备好了。”
“哦、好、好的。”边锦状似无意地拍拍手下的沙发,掩下疑虑,和俞晚湫把沙发移回原位。
路面的光照还很晒,离开前,俞晚湫拿起假模特人头上的两顶帽子。
边锦正在观察路面,眼前出现一片阴影,一顶帽子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她扶正歪斜的帽子,指着不远处倒在路边的摩托,“要不要骑那个?我会骑,溜一圈?”
她们接下来前往的目标还是位于郊区的安置点,只不过先去附近待一段时间。
距离安置点还有相当长的距离,顶着太阳走过去不现实。
俞晚湫没意见,在边锦看不到的地方,表情阴郁。
就在刚才,在边锦整理沙发的功夫,俞晚湫捂住半张脸急匆匆躲进卫生间里。
关上门,冰冷的液体从鼻腔流出,口腔里更是不新鲜的血液的腥味,不舒适的粘稠感几乎霸占了她整个腔道。
俞晚湫咳嗽着,兜不住的血从指缝中跌落。
俞晚湫没有分毫的难受,反而满心庆幸。
再晚一步,就会被她发现了。
-
街道上,一阵摩托的轰鸣声宛若刺耳的闹铃,惊醒了整个街道,更是丧尸们的开饭提示声。
散布于街道各个角落的丧尸扯着嗓子狂吼,呼朋唤友地张牙舞爪朝摩托车所在地冲去。
听着房屋外丧尸的嚎叫声彼此起伏,躲在家里的幸存者睡眼朦胧,低声埋怨。
好不容易甩开这条街道的丧尸群,行驶到另一条街道,穿着军训服的丧尸群甩着腿就往她们驶过的方向冲,远远望去,全是人头,浩浩荡荡的样子,就像在进行全市马拉松。
唯一的奖品就是摩托上的两个人。
随着钢筋水泥的消失,路边的丧尸少了,大部分都是独自游荡在路边,擦身而过间,俞晚湫利用行驶的速度,轻松放倒几个。
“不错嘛。”收回放在后视镜上的视线,边锦还想说点什么,恍惚间只觉前方一道反光的长线在阳光下尤为的刺眼。
她顿时一惊,反应迅速,拉紧手刹。
摩托的速度成功减下,车轮因为惯性驶进地面淤积的污水,即将停下时,“吱啦”车轮抓地声,开始不受控制。
边锦闻到隐隐约约的汽油味,暗叫声不好,“快保护头好!”
“砰!”
摩托车砸向地面,盖住了她的声音,俞晚湫想帮忙,整个人便随车翻去,被甩出去几米。
令人无法忽视的皮肉撕裂感,仿佛被人割裂了脖子。
边锦摸着脖子,破了点皮出的血不多,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谁在路边绑了一条很难以肉眼可见的丝线。
不仅如此,担心没人撞上,还坏心思地抹了一层油脂物。
但凡边锦没提前察觉,这脑袋就得跟她分家了!
边锦动了动四肢尝试起身,那受伤的右腿已经被摩托车压住。
这一天天的倒霉透顶!
边锦深呼吸了口气,压下在心口攀爬往上的烦躁,放松因疼不断战栗的身体,尝试抬起车,余光中注意有人朝俞晚湫的方向挪去,刚要开口,耳畔里响起走路声。
并且离她很近!
边锦偏头。
脚蹬靴子、外套冲锋衣的女人悠悠然蹲下,笑眯眯地扫视着狼狈的边锦,手中正缠着带有血丝的钢丝线。
女人笑得如沐春风:“看我钓到了什么大货。”
她扫了一眼被手下按住的俞晚湫,“一个人和一只半尸。”
又见边锦的视线放在自己手上,女人扬了扬钢丝线,“是你的血。”
“警惕心不错。”女人拍了拍边锦的脸,看起来对她很满意,“带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