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依旧沉默得像一口被塞满了秘密的旧罐头,每一步脚步声都敲击在陆霁那几乎快要碎裂的心上。夜里,他彻夜未眠,脑海中全是林亦尧的影子、那无法抹去的痛苦和自责。他一遍又一遍地望向EICU的门,好像只要门一开,所有的焦虑和愧疚就能随着那扇门消失不见。
“林亦尧想见你。”医生的话突然打破了这份凝固的静谧。医生脸上挂着温和而又严肃的笑,仿佛是在说:“终于有好消息了,但你可得听仔细了。”
陆霁猛地站起,心跳几乎跳出胸腔,急切地问:“他……他现在怎么样?能说话吗?”
“情况稳定,”医生回答,“虽说身体还很虚弱,但神志清醒,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不过,千万别激动,太情绪化对病人不好。”
陆霁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我知道,谢谢您,医生。”
经过一番严格的消毒和换衣程序,陆霁终于获准进入EICU。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他看见林亦尧正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和医院的床单融为一体,但那双眼睛——迷茫中透着一丝熟悉的温柔——已经悄然睁开。
“亦尧……”陆霁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出音调,他奔向病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林亦尧张了张嘴,试图开口,却被那虚弱的身躯压得难以成言。陆霁急忙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快,跟我说,告诉我,你能听见吗?”
“霁霁……阿姨……死亡的真相……我找到了……”林亦尧的声音低沉而微弱,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里拖出来的沉重负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霁闻言,双手颤抖着紧紧攥住林亦尧冰凉的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不,别说对不起!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带着深深的自责与无尽的痛楚。林亦尧微微伸出手指,轻轻在陆霁掌心划过,仿佛用那微弱的温度传递着安慰:“霁霁,你……你别自责……”
两人就这样静静依偎着,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仪器滴答声陪伴着他们。
就在这温柔又凄凉的气氛中,病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把两人的思绪打断。陆霁猛然惊醒,迷茫中走向门口,一开门,就见张警官端着一篮水果和一束鲜花,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和勉强的微笑。
“你来干嘛?”陆霁语气冰冷,眉宇间满是不满与隐隐的怒火。
张警官低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陆霁,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话不乐意听,但今天我带来个消息。”
陆霁眉头一挑,冷漠地打断:“现在不是听你废话的时候,请你快走!”
张警官却没有急着退下,反而低声说道:“宋泽认罪了,他——都供了,连你妈妈的死也都牵扯其中!”
陆霁闻言,心跳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困惑:“宋泽……他认罪了?”
张警官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陆霁手中,“是的,看,这里面写得清清楚楚。更有意思的是,我们查到和你三舅舅张智峰之间的资金往来也不干净。”
陆霁双手微颤,文件差点从指缝中滑落,低声问道:“三舅舅?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警官神色凝重:“我们还在追查,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巨大的资金链,背后牵扯的,可能不止是几个企业。”
陆霁沉默,目光黯淡,内心翻江倒海。
“陆霁,你得坚强,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张警官的声音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陆霁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泪水和愁云交织在心头。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不仅要守护床前那个昏昏沉沉的身影,还要面对那家人隐藏的黑暗。正当他百感交集之时,林亦尧忽然微弱地开口:“霁霁……你咋醒了?”
陆霁赶紧凑上前,轻轻擦去林亦尧眼角的泪水,哽咽道:“你醒了,我真高兴。”
林亦尧勉强笑了笑:“被你亲醒的呗。”他抽泣着,话语中既有自嘲又有无奈,“对不起……真相太残酷……我……我找到了……”
陆霁听了,心如刀绞,连忙握紧他的手:“别说对不起,你什么都没有错。都是我没能保护好你,真相如果要你这么拼,我宁愿……宁愿……”他哽咽到声音断裂,泪水沿着脸颊不断滑落。
林亦尧用微弱的力量,轻轻在陆霁手背上画了几笔,仿佛在告诉他:“别自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霁紧贴着病床,低声在他耳边呢喃:“无论真相多残酷,我都会陪着你,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就在这温情的时刻,手机震动了一下,陆霁偷偷翻开了林亦尧的旧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条调侃式的微信聊天记录。
【林亦尧】:查账查到几个大夜晚,我这张脸都要成熊猫了……
【周晨】:你就不能偶尔睡会儿?现在连血都快吐完了!
【林亦尧】:放心吧,等真相大白,你们这些“死脑筋”全打脸!
陆霁看着这些轻松调侃的文字,不禁苦笑出声,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都被这一行行幽默的文字稍稍冲淡了些许。
后来,护士敲门进来,温柔地宣布:“林亦尧,你可以吃半流食了,恢复得不错,再过五天就能出院。”
陆霁听得心花怒放:“真的吗?五天?太好了!”他忍不住激动地跳了起来,眼里闪烁着久违的希望光芒。
林亦尧微微一笑,虽依旧虚弱,但眼中满是温柔:“霁霁,谢谢你一直在这里。”
陆霁握紧了他的手,轻声发誓:“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霁变成了林亦尧最坚实的后盾。每天,他亲自为林亦尧调试粥温,不让粥过热;每顿饭前,他总是先用手轻轻给林亦尧的枕头垫高,确保他能舒服地坐起来。偶尔,陆霁还会故意把餐盘摆出“艺术”般的花样,发微信给好友调侃:
【陆霁】:今日份创意料理——“林亦尧半流食艺术展”,感动到我了……
【好友】:你这厨艺堪比米其林,不愧是“病房小当家”!
有时,陆霁还会带着林亦尧到医院外的花园散步。刚开始,林亦尧只能扶着栏杆蹒跚前行,每一步都艰难得像走钢丝,陆霁便紧紧拉着他的手,轻声鼓励:“走,走,咱们一起往前走,别怕,我在呢。”
林亦尧虚弱地笑着:“有你在,我就不怕风雨。”
陆霁眼中闪烁着坚定:“无论风雨,我都在。”
一天傍晚,陆霁拿出一部新手机——那是他专程为林亦尧换的新装备,顺便调侃道:“老旧的手机因为血迹的侵染坏了,现在换个新手机,让你记录真相的同时,也记录我们的未来!”
林亦尧翻看新手机,笑中带泪:“你这人,总爱乱花钱,钱该花在刀刃上。”
陆霁逗趣回应:“哪能?这手机可是‘真相探测器’,专门配合你查账用的!”
就在这温馨之中,护士再次敲门,提醒他们出院及复查的事宜。陆霁激动地问:“真的?你说五天就能出院?”
护士点头微笑:“是的,真是个好消息。”
陆霁笑得像个刚放学的小孩:“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重新开始。”
林亦尧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希望:“霁霁,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在这段患难与共的日子里,陆霁几乎每天都守在病房,从未离开。无论家人如何劝他回家休息,他总是摇头坚持:“家里等我,亦尧在这里才是我的全部。”
林母看到陆霁如此,温柔地提醒:“霁霁,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累垮了。”
陆霁咬着嘴唇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的。”
正当一切看似平静时,张警官又出现在病房门口,低声带来一则劲爆消息:“陆霁,宋泽不仅认罪了,还交代了和你三舅舅张智峰的资金往来!”
陆霁手一抖,文件差点掉落,心中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三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警官安慰道:“现在线索还在梳理中,但所有事实都指向了更大的内幕。你一定要冷静,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
陆霁抬起眼,虽然神色复杂,但语气坚定:“不管真相多么残酷,我都会护你到底,绝不放弃!”
走回病床前,陆霁深情望着林亦尧那因痛苦而紧闭的眼眸,轻声说道:“亦尧,无论前路有多少坎坷,我都会陪你走完这段路,不离不弃。”
林亦尧虚弱地伸出手,轻轻回握:“霁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这一刻,在病房里,所有的秘密与痛苦似乎都被这份温柔与坚守所化解。两颗心,就这样在无尽的风雨中紧紧相依,等待着新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