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在夏夏的份上饶恕老太婆我吧!”
林夏看着疯了一样磕头不停的奶奶,心如刀割,想上前扶起她,但是又不敢迈步。
贺凡真走到她身旁揽住她颤抖个不停地肩膀。
“夏夏,她本来就知道祂要霸占你的身体,驱散你的灵魂。”
林夏咬紧牙关,林奶奶听贺凡真如此说忙转向林夏。
“夏夏,我不知道的,奶奶不知道,奶奶只是想成神,然后才能保护你不受欺负,奶奶真的没想到那个怪物会霸占你的身体,奶奶本来是想着拿到珍珠后就带你走的!你要相信奶奶啊!”
见林夏双眼紧闭,林奶奶突然爬过去抱住了林夏的腿。
“奶奶之前是不是对你很好,你不能让他杀了奶奶啊!求你了夏夏!”
眼泪从林夏的眼角滚落。
林奶奶看到林夏耿直的脖颈,突然发狠,猛地窜起掐住了林夏的脖子转身面向贺凡真威胁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说着一步步往门口退。
“林奶奶,你怎么能这么对夏夏啊!”周幼仪急的大叫。
李昊也堵着门劝她。
林奶奶手指突然长出尖刺,刺直入林夏脖子,鲜血顿时流出,李昊吓得赶紧让开。
贺凡真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轻轻地笑了。
“夏夏,哥哥说过,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就是我,最值得你信任的就是我,你看,现在你信了吧?”
一直没有吭声的林夏嗓子哑成砂纸。
“奶、奶、为什么,难、道成神比、比我重要得多?”
“是的!成神比你重要!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受够了,要不是为了成神,怎么会一样养着你!神,能主宰万物的命运,我当然要成神!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奶奶,我是李锦绣,你奶奶、早死了,呜……”
一口热血溅在了林夏的后颈,掐着脖子的手劲渐松,身后牵制她的人委顿在地。
满眼泪水的林夏缓缓扭头,看到林奶奶或者说李锦绣的胸口插着那把骨刺匕首,她十指长满尖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大雨劈头盖脸地从林夏头顶砸下,头发像是黏腻的水草一样附着在她的脸上,雨水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个更大颗、更咸。
林夏的手捂住她抽动着流血的胸口,血从李锦绣的嘴里一股股涌出。
月娘黯黯光,孤厝野中央。
树影张牙舞,鬼火绕回廊。
新床卧冤魂,旧帐裹愁肠。
厅堂空寂寂,残烛映冷霜。
糖饼化枯骨,三色染血光。
夜风吹门响,哀歌诉离殇。
无数小的黑影突然变成童男童女绕着李锦绣开始哼唱,然后扑向她的身体开始啃噬,血与肉末飞溅,转瞬李锦绣的肉身就变成了枯骨,而后连枯骨都被噬咬殆尽。
雨幕里恍惚间出现了慈安堂的影子,无数孩子银铃声的笑声响起,然后黑影变成了白色,狂风吹来,变成珍珠粉末消散。
林夏握着骨刺匕首的手指颤动,贺凡真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弯腰撩开遮住她眼睛的湿发。
“夏夏,不要伤心,你还有哥哥,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家,哪里是家?”林夏抬头,茫然地望向他。
她没有父母,奶奶也不是真的奶奶,何处是她的家?
“咱们回那里好不好?”
贺凡真抬手,一座宫殿在雨幕中显现,四周海浪翻滚,宫殿却屹立不动,里面珊瑚奇鱼遍布,七彩虹光照耀,珍珠装饰无数。
周幼仪“呀”地一声惊叫出口,然后就捂着嗓子痛苦倒地。李昊忙扶她,开口怒喝:“不要伤害小哭、包……”
可是他的话也无法再出口,同样痛苦地跌倒在地。
“我是谁?”林夏抬头,望向贺凡真黑如无月之夜的眼睛。
“我的新娘。”贺凡真温柔地笑着触摸她的脸颊,“百年前你就是我的新娘。”
“哥哥。”林夏笑了,伸手抱住他,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我是林夏,魂兮归来!”
贺凡真回抱她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檀香味在两人鼻端蔓延,林夏抽出了匕首,莹莹白光的珍珠从他的胸膛里飞出。
林夏捏住这颗被李锦绣和怪物哄抢的珍珠,挥出匕首刺碎。
“呵呵,你还是不愿意做我的新娘啊珍珠!”血从贺凡真的嘴里流出,他的眼神有不解有遗憾有难过有愤怒,最后终于成了一声叹息,“解除契约,你就无法长生了。”
遥远的海边升起珊瑚架的神像,然后在暴雨中被雷电击中,溃散成了一堆珍珠。海浪卷起,珍珠消失在深沉的大海里。
而贺凡真也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林夏捂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气,匕首啷当掉在地上,雨幕里的宫殿一点点消失,雨滴像是刀子一样划过她苍白的脸颊,很疼,很想哭。
于是她放声大哭起来。
李昊和周幼仪从地上爬起,满身狼狈又手足无措地抱住了她。
同时间的贺家老宅里,贺奶奶和贺临川突然捂着胸口倒地,然后在仆人的惊叫声中迅速苍老断气。
而苍南市无数的异变者则瞬间沉睡,那些人再次醒来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悠长而恐怖的梦。
一个月后,苍南中学开学。
林夏背着背包刚到校园门口,一辆世爵车就擦着她停住。
车门打开,贺凡真一身校服,萧萧肃肃的拽着书包跳下车。
“嗨,小瞎猫,你眼里的白翳又多了,还是戴上眼罩好看点!”然后一个满是张牙舞爪猫咪的蓝色眼罩扔到了林夏的头上。
刚进大门的李昊和周幼仪听到声音忙退了回来。
“夏夏。”周幼仪欢快地挽着林夏的手臂。
李昊则捏着她头上的眼罩噗嗤笑了:“这手绘得好丑!”
贺凡真皱眉,冷冷的俊脸如满是寒霜的茉莉:“闪开,你挡到我的路了!”
是夜,熟睡的林夏惊醒,似乎有什么冰冷而柔软的东西擦过她的唇,她迅速开灯,屋里空荡荡一片,夜风吹过,似乎有檀香味飘来,林夏愣了片刻,走到玄关,将遗留的线香扔进了垃圾桶。
一颗珍珠坠落在地,弹跳着滚到了橱柜下。
林夏皱眉,蹲下正想捡起,却看到柜子底下躺着一个木偶,没有戴红绳,正是之前哥哥占了贺凡真的身体后补刻给她的那个。
她记得自己扔进了垃圾桶。
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
“喵呜……”
小区的大花猫扒着窗户叫了两声,扭了扭屁股跳到了榕树上。夜风吹着榕树气根,啪嗒啪嗒地打着窗户。
难道是木偶被猫咪给衔来的?
林夏捡起木偶犹豫了下,摆在了以前的老塑料盒子上。
她扭头去洗手间洗手上的灰尘,没看到木偶黑溜溜的珍珠眼睛随着她的身影转动,并且嘴角咧开了一抹温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