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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别怕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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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是血淋淋的?”

澄明幼儿园门口,林夏望着从出租车上跳下来的李昊的额头,纱布上还渗着血迹。他这伤都好几天了,竟然还没愈合。

“我喜欢趴着睡,估计影响伤口愈合吧!”李昊嚼着口香糖,无所谓地摆手。

“小哭包还来不来了?”

林夏也不知道,周幼仪微信不回复,电话不接,不知道是怎么了。

“咱们先进去吧。”林夏攥紧了挎包带子,塑料盒子里的木偶因她的动作随着珍珠呼啦响了声,林夏觉得心里有点安慰。

“哥哥,保佑我俩平安找到线索。”她小声地说完,跟着李昊迈进了幼儿园。

这个私立幼儿园双语教学,是苍南高档幼儿园之一。幸好是李昊家亲戚的产业,不然俩人还真进不了园门。

“你看这是幼儿园的规划设计图和建筑布局图。”李昊把一张园区的总平面彩图和几张建筑平面、立面图发到了群里。

整个园区现代风格,融合一点苍南市当地凤凰图腾崇拜元素,色彩是明亮的蓝白色,建筑不超过三层,运动场旁边有一片草坡,榕树茂盛,草坡下面有一弯月牙湖,垂柳依依,中有凉亭,半塘荷花亭亭玉立,景色甚是漂亮。

胖嘟嘟的锦鲤在荷叶下游来游去,一点都不怕人。

“完全看不出一点慈安堂的模样。”李昊和林夏转悠了一阵子后坐到了凉亭的石凳上。

林夏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倒是也不觉得失望。

“找到了吗?”突然小男孩清脆的声音传来。

周末幼儿园里几乎没人,林夏和李昊听此忙扭头。

被荷花挡住的池塘西侧出现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短裤的四五岁小朋友,他站在池塘边焦急地望着片石上捞东西的人。

林夏和李昊走到跟前,看到蹲在池塘边,拿着捞网找东西的竟然是贺凡真。

池塘水面在捞网的搅动下泛着七彩的油光。

贺凡真卷起衬衫袖口,小臂上被荷叶擦伤的伤口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真是冤家路窄啊!”李昊将口香糖嚼得嘎吱响。

贺凡真看了眼林夏,眼神在她的布包上飘过,收了捞网。

“小叔叔,我的长命锁是不是找不到了?”

小侄子贺泓一小嘴一撇,蹲在池边开始抽泣,脖颈上被扯断的红绳还沾着干涸的荷叶碎片。

“你确定你和同桌吵架后长命锁被她扔进了这里?”贺凡真听到他哭长眉轻蹙。

“就是这!小叔叔你再找找。”贺泓一鼻涕眼泪抹得全脸都是。

这个长命锁是最疼爱他的姥姥送的,姥姥去年过世,他一直戴着,想念时就亲亲上面的锦鲤。周五因为和他的同桌争着喂池塘的锦鲤,俩人起了争执,小女孩生气之下把他的长命锁扔进了池塘里。

他不敢告诉爸妈,就只好找小叔叔帮忙,小叔叔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有求必应。而且整个贺家都宠着小叔叔,连爸妈都有些怕小叔叔似的。

他虽然小,但是聪明,于是就求着小叔叔来了。

这池塘看着不算深,如果长命锁只是被扔在了池塘边的话,找起来应该容易。

“小朋友,要不要我们帮你一起找?”林夏问贺泓一。

“小姐姐,你只有一个眼睛,能看得清吗?”

贺泓一是贺家二房的长孙,从小被娇纵惯了,看见林夏左眼戴着眼罩不由地问出了声。

“嘿,小家伙会不会说话啊!”李昊伸手弹了他一个脑蹦。

“我右眼睛5.2的视力,看得很清楚的。”林夏不在意地笑笑,漂亮的长睫毛忽闪忽闪,贺泓一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向贺凡真,见小叔叔没反应,红着脸道,“好啊。”

他不知道视力5.2是什么意思,但是多俩人找希望大些。

林夏走到贺凡真西侧的石头旁,仔细看向池塘,水湛湛清,里面有墨绿水草,“也许被遮住了。李昊,帮我找个木棍。”

她扭头对站在原地百无聊赖踢石子的李昊道。

“啊,我看见了,真的在下面!”男孩指着池心冒泡的漩涡,兴奋道:“小金锁在那里,有个姐姐在下面笑......”

林夏回头的瞬间,池水突然翻涌出成串气泡。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两个——穿旗袍的民国少女正将檀木木偶沉入池底,而现代的自己手腕上的红绳发紧,上面的海贝哗啦啦转。

贺凡真则看见自己的倒影变成了穿长衫的民国少年,他老旧的潜水腕表指针疯狂倒转。

池底青苔间闪过金属光泽,那枚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锁正卡在石缝里,锁面缠满发光的水藻。

“我去!又大白天见……”李昊吞下那个“鬼”字,把贺泓一拽到了自己身后。

“小叔叔,我的长命锁!那个姐姐是在池塘里游泳吗?”

“童言无忌!”李昊双手合十。

贺凡真伸手扯出长命锁,拉着林夏赶紧往后退。

林夏打开挎包看到“哥哥”好好地躺在塑料盒子里,咚咚跳的心才平稳下来。

贺凡真放开林夏,揪掉锁面上的水藻,只是那水藻像是很怕他,还没等他的指尖触摸到就嗖地滑落在地。

“说了,离我远点!”

贺凡真用衬衫衣摆擦长命锁上的污渍。

“切!我们是来查看慈安堂遗址的,谁知道你在这!”

李昊“呸”一口将口香糖吐到了池塘里。

贺凡真的动作一顿,又若无其事地将擦干净的长命锁放进了口袋。

“小叔叔,锁给我,给我。”

贺泓一从李昊身后窜出来,贺凡真一把将他抱起,道:“我先帮你收着,回家后给你。”

他抱着贺泓一大步离开。

“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阳光下他的影子很黑,声音很冷。

“咱们要不也走吧?”李昊双手环抱,望了眼池塘,感觉全身嗖嗖冷风吹。

林夏点头,刚才的贺凡真身上是茉莉香味。

她的帆布鞋踩碎发光的水藻,塑料盒子里的木偶轻微震动——胸膛裂纹里渗出的黑色丝线,正沿着砖缝爬向池塘的方向。

“林夏,你……你看那边。”回去的路上,李昊突然双眼圆瞪,颤抖着手指向游乐区。

秋千架上缠满发光脐带,与林夏“哥哥”很是相似的木偶正坐在上面,玻璃眼珠里游动着磷虾群。

不过胸膛上没有裂纹,似乎关节也不可以动。

太阳被阴云遮住,风起,海腥味蔓延。

“卧槽!”李昊抓得林夏手臂生疼,他撒腿就想跑。

一身白裙子的周幼仪突然从树后转出。

“这里有地下密道。”

她扭头看到秋千架,惊声尖叫。

“密道在哪?”贺凡真转动着手腕上的老式潜水手表,一步步走来。

他的声音很柔和,步履轻快,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话是问周幼仪的,漂亮的眼睛却是看向林夏,里面水光粼粼,在接触到李昊抓着林夏的手后倏然转冷。

“在、在园长办公室。”周幼仪快步走到林夏身后,抓紧了她另外一个手臂。

贺凡真的眸子更冷了几分。

“你侄子……”

“司机带他回家了。”

眸子升温了几分,贺凡真手掌附上林夏的头顶,拍了怕,然后顺势将她扯到了自己跟前。

周幼仪和李昊被迫松开了手。

“去院长办公室。”

头上的重量也就一瞬,但是林夏却全身僵硬,同样僵硬的还有李昊和周幼仪。

这人有病!

俩人心里默默地想。

贺凡真用一枚别针打开了园长办公室的锁。

海腥味浓得呛人。

贺凡真转动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墙面突然裂开道暗门。

李昊的手机屏亮起冷光,照出地上干涸的血手印——大小分明是孩童的。

“夏夏……”周幼仪不敢进。

“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李昊腿肚子打颤。

林夏心里也发紧。

“别怕。”贺凡真伸手扯住林夏的衣袖,拉着她走了进去。

李昊和周幼仪俩人互看一眼,忙互相抓着对方的手臂跟上。

里面是一排的铁柜,放满了文件。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储藏室。

“1937年的病历档案。”林夏拂去铁柜上的珍珠粉,泛黄的纸页记载着七月十五生辰的孤儿治疗记录。

贺凡真突然握住她翻页的手,体温冷热交替:“我来。”

他的下巴扫过她的头顶,镜面柜门映出两人重叠的身影,宛如民国时的贺凤霞与郑书。

修长手指捻过纸面,微顿然后快速翻页,默记完名单。

他拉着林夏挪步到铁柜中央。

那里放着个青铜鼎,上面的鮟鱇鱼浮雕正渗出黑色黏液。

贺凡真站在林夏背后,手指伸向青铜鼎盖,高大的身影乍看下像是环林夏入怀,漂亮的眼瞳孔一瞬间分裂成复眼结构。

“这下面埋着三十七个陶瓮,每个都装着......”

他带着檀木香的气息吹拂在林夏的耳后,很少与人这么近接触的林夏耳垂红透。

贺凡真的话未说完,鼎盖突然炸开,成串胚胎珍珠滚落。

贺凡真抱着林夏侧身躲开。

“啊!”后面的李昊和周幼仪携手跳脚。

地上的血手印突然暴长成了珊瑚枝刺穿地面,露出半截腐朽的木箱——里面堆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银镯,每个都是七月十五的字样。

“啊啊啊!胚胎从珍珠里爬出来了!”

李昊的手机吓得摔在地上。

密室里骤黑。

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响起。

李昊捡起手机尖叫着朝门口跑。

暴雨倾盆而至。

逃出来的李昊和周幼仪站在幼儿园大门下发抖。

贺凡真将林夏护在门廊柱后,湿透的布料下肌肉紧绷。

他腕表裂痕中钻出的触须正与木偶的树脂丝线缠斗,在雨幕中织成看不见的牢笼。

“月娘光光照池塘,珍珠宝宝睡梦乡,七月十五开蚌壳,哭闹孩童变新娘......”童谣从广播喇叭溢出,游乐设施齐齐转动。有红裙身影出现在滑梯顶端,耳垂滴落的血珠化作珍珠,每一颗都映着独眼女孩阿月坠海的场景。

“车到了,走走走!小爷我再也不探险了!”

穿过哗啦啦的雨幕,李昊窜向给自己招收的自家司机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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