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彩排完下来,正好听见周主持在和岛上的负责人核对婚礼的各项事宜,那位负责人抬头和秦弈打了声招呼,温和有礼。
宰相门前三品官,即使对方名义上只是个小小的助理,秦弈也没有疏忽,彬彬有礼地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把婚礼上的女儿献礼和发言的这两个环节去掉,不太合适,小姐只是来参加婚礼的,她不喜欢这种多余的事。”
周主持顿了一下,“呃……可以是可以,当然要尊重明小姐的意愿,只是婚礼上还有个男方长子的献礼和发言环节,如果明小姐不发言的话,男女方就不平衡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再和明董确认一下。”
宋巧去旁边打电话询问意见,周主持朝秦弈耸了耸肩,她没说话,但秦弈读懂了她的潜台词,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好做。
两人也是老相识了,秦弈递了杯温水给她,聊做劝慰。
很快,宋助理就回来了,“明董说了,婚礼上她和易董发言就够了,不需要孩子们忙活。”
秦弈垂眸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温水,看来明董还是更偏心自家的女儿。
周主持壮着胆子问:“冒昧问一句,明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参与妈妈婚礼的环节呢?我之前接触的婚礼,女儿都很乐意为妈妈献花。”
宋巧笑了一下,“我家小姐是个不婚主义者,她能出席婚礼都是看在明董的面子上了,要是再逼她参与某些环节,她能恶心到转身就走。”
“……呵呵,呵呵,现在的小孩子都挺有个性的,能理解能理解。”
秦弈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把保温杯盖好,这个明小姐……不仅是有个性,而且是称得上叛逆。
婚礼如约而至,宾客如云,出席婚礼的都是商政军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像秦弈他们这些有几分成绩的明星,身处其中,身姿都无端矮了几分,更别说一些没有丝毫成绩的偶像明星了。
不过,越是大人物,态度就越温和,大家身处高位,也习惯了摆出一副谦逊有礼的面容。
起码被明钺带过来参与婚礼的沈蓉三人就没有感受到很明显的身份阶级差异,不过也是,人都是一条命一张嘴一双腿,哪里来的那么多阶级差别呢?
“那位就是明小姐。”助理指着坐在婚礼会场第一排左侧的一个纤长身影对秦弈说。
“右边第一排是易家的人?”秦弈向助理确认
“是。”
中国以左为尊,新郎新娘的家属越过其他人坐在第一排是应当的,但这是秦弈参与的所有婚礼之中,新娘的家属压过了新郎家属的。
看来,不管是明董还是这位明小姐,都不是善茬。
秦弈打量着明小姐,明小姐和其她所有出现在婚礼上的年轻女孩一样,鲜活又漂亮,但比她的容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之间的锋锐,像出鞘的刀,不,比刀还要更多一丝威严。
“她叫什么?”
“呃……”助理含糊了半天说不出来,秦弈疑惑地看着他。
“那个字我不认识。”
咱们娱乐圈还真是九漏鱼聚集的地方,秦弈无奈。
“那她身边那些人是谁,打听到了吗?”
“这个……也不是很知道,就认出了一个,挨着她坐的是顾家那位公子。”
顾家?顾明杰和明董都离婚了,顾家这位公子还能来参加继母的婚礼?而且看两人的行为举止,关系也很亲近的样子,现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异父异母的兄妹,关系都能这么好吗?
秦弈猜测着,他也搞不懂这些上流人家的想法。
“但是,但是我打听出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弈哥!”助理凑到他耳边,眼神里的兴奋是秦弈第一次被大导定为男一号时才有的。
“这个明小姐有顾家 20% 的股份!!!”
秦弈的眼神里也满满是惊诧,“顾家百分之 20 的股份怎么会落到一个外人手里?”明瑛和顾明杰最浓情蜜意的时候,都没有从他手里薅到半点股份,这些有钱人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却最是无情,明瑛能拿到顾氏科技,也是她十几年的辛苦努力。
20% 的顾氏股份怎么会落到这么一个小女孩手中?
助理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原因,他能探听到这件事,还是从一些试图搭上明小姐却受挫的人口中听闻的,至于原因,他确实没有打听出来。
股权转让的原因就连顾明杰都不清楚,其他人自然是打听不出来了。
明钺拿到顾氏百分之二十股份的这件事不是今天被曝光的,事实上,在半个多月前顾氏年终总结的股东大会上,这件事情就被曝光了,顾轻风顶着一众老奸巨猾的股东们的压迫,硬是没有让他们打扰到明钺。
他知道明钺不喜欢那种场合,不喜欢应对纷繁复杂的利益人群,所以在征询了明钺的意见后,他替明钺把那些负责的人事全都挡在了外面。
大多数社交场合明钺都拒绝了,但今天自己母亲的婚礼,明钺还是来了,所以不少人直到今天才见到明钺这位异军突起的亿万富豪。
只是明钺一直冷着一张脸,只要不开口说话,任何人看着都是不好接近、不好相处的样子,她这种神情也让不少趋炎附势之辈不敢贸然上来拉关系,省了不少事。
但是无关之人可以拒绝,一些顾氏的长辈,顾轻风实在是无法推拒,明钺也就只能硬着头皮 social,好在沈蓉和时忆传授了她糊弄学大招,几番下来,这些人没从明钺口中套到有用的消息,她虽然冷脸,但礼仪得当,他们也挑不出什么刺,只好悻悻然离开了。
毕竟是明瑛的婚礼,他们多少还是得给点面子,不好太为难她的女儿。
明钺坐下时,微不可闻地舒了口气,顾轻风小声对她说:“这还只是开胃菜,等会儿仪式结束后的宴席才是 social 的大场合。”
这么麻烦,早知道不来了,明钺没说话,但四人都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了她,沈蓉和时忆捂着嘴笑了,耿溪难得贴心了一回,大咧咧一把将前方一个精致的糖果篮拉了过来,送到明钺眼前,
“要不要吃颗糖?甜甜的糖果可以让你心情也好起来哦。”
宋巧在一边指挥大局,眼神余光瞥到她们这边的动作,小跑几步从耿溪手里拿过糖果篮放回原位,“祖宗们,这是等会儿明董撒糖用的道具,正好九十九颗,一颗也不能少,你们要是想吃糖,吃桌上其他的糖嘛!”
“哈哈哈!”
耿溪窘迫地挠了挠头,其她几人也被这个乌龙逗笑了,气氛轻松了下来。
宋巧除了过年放了三天假,其它时候都在圣鸟岛上筹备婚礼的各项事宜,她和明钺五人也非常熟悉了,熟悉到宋巧甚至偶尔敢在她们面前吐槽自家老板。
可以说,今天这场婚礼,最紧张的甚至不是要结婚的易安平和明瑛,而是这场婚礼的总策划宋巧女士,毕竟婚礼的成功与否关系着她后续的升职空间。
婚礼正式开始之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婚礼是中西结合式的婚礼,没有神父的证婚,也没有中式家庭父亲牵着女儿的手把她交给新郎,简而言之就是中西式的糟粕都没有。
整个婚姻简单又真诚,新郎和新娘在音乐团柔情又珍重的伴奏下牵着手步入会场,两人的发言真诚而不伪饰,明明是一场商业联姻,明钺却从两人的言语里听出了几分真心。
易安平略带慌张的动作,更是让在场的人忍俊不禁,会心一笑,明瑛明明是掐他,他却像是被安抚了一样,整个人又慢慢镇定了下来。
饶是明钺这个十分厌恶婚姻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海鸥去码头整点薯条吃,不是轰轰烈烈的中年爱情,不是生命的必需品,不是缺一不可没了谁就活不下去,只是在温饱解决之后的那一点闲暇的趣味,没了它似乎人生也还能继续,但有了它,生命又多添了几分有趣的色彩。
婚姻是结构化的困境,但人都有自己的主体性,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奴隶也有奴隶的欢愉,人就是这样一种,即使被结构化压迫得喘不过气,也会努力钻出缝隙,让阳光照耀进荒芜的生命里,找到生命里那一点点的欢愉。
沈蓉点了点明钺的手背,轻声问她:“现在有改变主意吗?以后还结婚吗?”
“不结!”
“你不结我也不结!”
时忆紧跟着明钺,迫不及待发表自己的不婚宣言,沈蓉看着两人,笑了笑,“那我也不结!”
台上的婚礼仍旧在继续,台下的三人无声的笑了。
此时,宋巧忽然躬着身凑近了明钺,她面色如常,但颤/抖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明董还在台上进行婚礼,她只能找明钺求救了。
“妹妹,有个自称是明董前夫的人找上门来了,他拿着邀请函,说是明董邀请他来参加婚礼!”她紧紧握着明钺的手,深深呼了一-大口气,“现在怎么办?”
明钺噌的一下转头看着宋巧,目光中全是惊愕,前夫?妈妈的前夫……不!不可能是顾明杰,如果是顾明杰,宋巧不可能不认识,顾明杰要来,她一定会去找妈妈商量,再不济也会跟哥哥说。
她此时只跟自己说,就说明她不认识这个所谓的前夫。
这个前夫……到底是无关之人的恶意,还是确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