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在异木棉掉落的花瓣里到来。
夏濯去了挪威十天,临近元旦才回来。
他回来时行李箱的另一边装满了东西。
里面有不少狗狗玩具,他拿出来给蝴蝶玩,小家伙有了新玩具特别高兴。
我蹲下身去查看他行李箱的东西,手顿在半空看着那大半的照片。
那些都是去年我们在特罗姆瑟的照片,我记得他当时都挂在了那棵专属我的圣诞树上。
后来我们也没有带回来,应该是被Astri收了起来,所以他这次去找Astri要回了这些照片。
照片应该有100张左右,都是打印出来的。
他拿出所有照片回到卧室,打开保险箱把所有照片都放了进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把那些照片视若珍宝的保存起来。
元旦前一天,夏濯去了香港。
我在关口等他进入香港的地界后,回到广州找爸妈过元旦。
不知道梦境里是什么规则,他们所有人都从来没认识过我,我这号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消失大半年,没有一个人慌乱惊讶我不见了,没有一个人报警找我。
爸妈,赵乘风,所有人都没提及我。
好像我原本在这个梦境里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可是为什么夏濯会记得我。
为什么蝴蝶能看见我。
这个梦境的一切都让我迷茫困惑。
爸妈去参加元旦晚会了,冯姨也放假回家了。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自己的电脑,翻看之前发布的视频评论区。
Bahati乐队的经纪人在评论区留了言。
Bahati经纪人:「许先生您好,我是Bahati的经纪人吴先生,看到了你的视频想约你给Bahati拍一期MV,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猜应该是回复不了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开他的主页给他发私信,结果不出所料,消息发不出去。
吴先生也是在去年三月留得言,这么久没回复,对方应该猜测是我拒绝了。
退出私信,继续翻看评论区。
不出意料所有粉丝都在催我赶紧发布新视频。
小许快更新:「小许作者你这一年干什么大事去了,是不是忘了我们这个平台的粉丝了,快更新啦。我等你,等得好辛苦。」
小许不更新就不改名:「小许看见我的网名了吗?快更新!」
许导演记得更新:「你们以为我们纪录片的观众很好吗?许导演的纪录片更新频率根本没眼看,半年更新一期我都得夸一句他更新地快。」
很多网友跟风把网名改成了小许更新之类的催我更新
我无奈苦笑,不是我不想更新,是现在我没法更新。
这一年里自己也根本就没闲着,有时间就扛着相机去拍广州的一年四季,去贵州还特意拍了他们的中元节。
电脑里有五期的Vlog存稿和两期的挪威纪录片存稿,可惜发不出去。
作品发不出去我也着急,却无计可施。
晚上23点,楼下传来声响。接着是卓女士和许先生的声音,我从床上起来下楼。
卓女士喝了一点没醉,许先生看上去喝了不少,好在他酒量不错意识还是清醒的。
卓女士给许先生倒了杯温水,“喝点水缓缓,刚才他们让你喝也不知道推辞,就知道闷头喝。”
“没事,你去收拾一下休息吧。”许先生嬉笑说道,“我坐着缓一缓。”
卓女士还是不放心,去厨房给许先生煮醒酒汤。
两人折腾到凌晨才睡下。
等他们都睡了我才回到房间休息,虽然现在帮不上忙,却还是想陪在他们身边。
零点到时,我对他们说了句:“元旦快乐。”
躺在床上我打开了手机,夏濯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这次是维多利亚港绽放的新年烟花。
点开视频。
他站在甲板上举着手机,岸边的高楼新年倒计时归零时,盛大的烟花在夜空绽放。
而我也在烟花声里听到镜头后夏濯的声音,“许弋,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被海风吹散,被烟花的声音遮盖,我却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句新年快乐。
屏幕里的烟花也在我的眼眸里绚烂盛放,“新年快乐,夏濯。”
今年是2026年了。
烟花在新年里盛开,凋落。
临近春节,爸妈又忙活了起来,贴春联,买年货,打扫卫生然后两人开车回了乡下。记忆以来,他们很少除夕回乡下,因为不管去那一方都不好,所以干脆就不回了。
而今年他们回了乡下过除夕,吃年夜饭。
我去别墅看望蝴蝶,新年夏濯给它买了新年衣服,红色的新衣服让小家伙也喜庆了。
夏衍放假回了广州。
今天夏濯上班,他来到别墅照顾蝴蝶。
快一年不见,蝴蝶已经不记得夏衍了。
“angel,不认识我了?”他摸了摸蝴蝶,还是那么温柔。
蝴蝶以为他是陌生人,刚见面对着夏衍不客气的叫了几声驱赶他。
发现夏衍和夏濯长相相似,歪着头认真打量这位闯进家里的陌生人,谨慎地上前嗅了嗅他身上气息。
“这么久没见,不认识我也很正常。”夏衍道。推着自己的行李到客房。
我想着既然夏衍来照顾蝴蝶,自己再待着不好就准备起身离开。蝴蝶意识到我要走,跑来咬我的裤腿,不许我走。
最后决定留下来陪小家伙,反正夏衍看不见自己。
夏衍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单手打电话给夏濯顺便给蝴蝶喂食,“哥,我到了。”
夏衍:“angel不认识我了,冲我叫了几声。”
夏衍:“没事。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夏衍:“那你把菜单放我手机上,我下午带angel出去遛弯顺路买回来。”
夏衍:“好,挂了。”
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简单做了午饭。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蝴蝶跟在夏衍身后监视他,好像小跟班。
过了半小时蝴蝶确认夏衍没有危险,就不跟着他了。
跑到沙发上枕到我腿上睡觉。
夏衍出来见蝴蝶睡沙发,朝它的狗窝看了眼,大概在想蝴蝶不睡狗窝睡沙发。
夏衍吃完饭带着蝴蝶去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他想着一年没见先和蝴蝶拉近点关系熟络一下。
在院子里玩了半小时的飞盘,蝴蝶就喜欢上夏衍了,回到屋里都还在缠着夏衍。
下午夏衍换了身运动装牵着蝴蝶出去遛弯了。
离开前蝴蝶跑到沙发上蹭我,想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我婉拒了小家伙,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了。
偶遇在草地上撒欢的蝴蝶,小家伙眼尖的看见了我,朝我飞奔而来。
夏衍见蝴蝶乱跑,急忙跑过来牵起小家伙的安全绳,“angel,不能乱跑。”把小家伙带回了草地。
我转身离开了别墅区。
在门口撞见了下班回来的夏濯。
车子飞快从我身边驶过,我也只匆匆看了他一眼。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我也不饿在冰箱里随手拿了糕点填肚子就上楼回房间了。
今年是我过得最安静的一个除夕夜。
除夕过完就是大年初一,街上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新闻里都在播报新的一年到来。
四季轮回,这个世界在人们络绎不绝的祝福声里缓缓往前走。
广州的新年我很熟悉,也是我曾经拍摄过得纪录片。
每个新年都是一样的,所以今年我就没扛着相机去拍摄新年画面。
挂在门外的灯笼从年初照到年尾,新年结束后人们不舍分别离开,迅速回归三点一线的生活。
赵乘风也从老家回来了。
他和余筱尔这个春节见了双方父母长辈,定下了婚期。
回到广州就是忙碌结婚的各项事宜,写请帖,选酒店,选婚纱和西装。
他是大年初九来得我家,父母刚好回来了。
他提起许多新年贺礼和余筱尔一起来的,“许叔卓姨,新年好。”
卓女士:“小风新年好。”迎人进门。
许先生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贺礼。
瞧见他身旁的余筱尔:“是筱尔吧,第一次见面快进来。”
余筱尔:“卓姨,许叔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笑得合不拢嘴,“快进来坐。”招呼人进来,叫许先生去冰箱里洗水果出来。
赵乘风:“卓姨,许叔。今天来是想邀请你们去参加我和筱尔的婚宴。”
余筱尔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请帖。
卓女士双手接过请帖翻开,“好好好,你结婚我们肯定要的。”
“还有给许弋的请帖。”他从身上拿出请帖,“我和他约定的,不论谁结婚都要请对方。”把请帖递给愣住的卓女士,“麻烦你放到他房间。”
在这次梦境里第一次从他们口中听到我的名字,不禁恍惚宛如隔世。
半小时后赵乘风和余筱尔离开,卓女士拿着那封请帖到我房间,把请帖放进我的书桌的抽屉里。
卓女士放下后在我房间待了十多分钟。
等她离开后,我拿出抽屉里的请帖翻看。
“诚邀许弋先生您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红色请帖被阳光渡上一层金色,在我手里滚滚发烫。
正月十八,我参加了赵乘风的婚礼。
而我的位置旁边是夏濯。
赵乘风也邀请了夏濯来参加婚礼。
夏濯穿着一身矜贵的西装,视线看似在看台上的新人,余光却始终落在旁边的位置上。
而我的目光与他的余光交织着。
赵乘风今天的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他紧张地望着礼堂的大门。
司仪的“有请新娘入场。”声落,礼堂大门缓缓打开,余筱尔穿着粉色婚纱款款走向赵乘风。
流程最后在众人的祝福里他们相互亲吻。
仪式结束后,两人去换了敬酒服。
到我所在这桌时,赵乘风和夏濯相对无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即使赵乘风看不见我,我还是举起了桌子上的酒杯道,“赵乘风,新婚快乐。要一直幸福。”
爸妈在我隔壁和长辈们在一桌。
我盯着许先生,怕他高兴又喝高了。
婚宴结束已是晚上九点。
许先生还是知道克制点到为止,卓女士扶着他做到后座,开车回家。
我没跟着他们回去。
心尖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冰冷的温度让我寻找起夏濯的身影。
十分钟后,在海滩边上我看见了夏濯。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任由夜晚的海风吹在身上,走到他身边。
只听得见海浪的声音。
夜空的月亮周围没一片云朵一览无余,看起来很清冷孤寂。
白色海浪从黑色海面翻涌到海滩上,冲刷清沙滩上写下的一切痕迹。
“回去吧,别感冒了。”他听不见,我还是出声提醒他。
夏濯没动,低下头摩挲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抚摸上面的图案。
那枚戒指是我去年送给他的礼物。
我就看着他一直抚摸那枚戒指,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怀里拿出另一枚戒指。
借着海滩的灯光我看清了戒指的样式。
那枚戒指是我的。
去摸自己的无名指,戒指不见了。
什么时候到夏濯手里去的。
这个梦境里我拿不回来,只能等梦境结束回到现实找他拿回来。
在月光下他望了许久我的戒指。
几分钟后荀朝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他说立马回来挂断了电话。
举起手里的戒指。
那个吻似雪花飘落,没惊起海面半点涟漪。
***
To:夏濯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新年快乐!新的一年祝你生活一切顺利,工作顺遂。
新的一年照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