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还有亲戚？”林枫皱眉道，“既然有亲戚，为何刘老爷的遗体没人管，刘夫人也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哎呀！我哪儿知道这么多？”大娘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事儿官府都知道，你们要想知道，问他们去。我得回去做饭了。”说着就要关门。
“等等大娘，”祺云抬手挡住门，“明日我们还会去看刘夫人，顺便给她带饭。若明日不是您去送饭，您帮我们知会一声。”
“行。”大娘点点头。随着“吱呀”一声，她消失在木门后。
听着大娘的脚步声渐远，林枫垂头叹了一口气：“唉。要是官府那边那么配合，我们也就不用费那么大劲儿了。”
“难道我们都想错了吗？”她迷茫地看着祺云，“这一切和刘家的孩子没关系，刘夫人装傻另有原因？”
“未必。”祺云摇摇头，“血脉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羁绊，却也是最无力的联系。带走孩子的亲戚不一定是为了孩子好，咱们回去查查就知道了。你忘了，刑部不配合，还有大理寺帮我们呢。”
“对哦！”林枫说，“那我们现在去大理寺？”
“嗯。”祺云点头。
*
“大人，您要的资料都在这儿了。”主簿将竹简放在桌面上。
“只有这些？”张竟遥看着桌面上的几卷卷宗。
“妖兽伤人之事虽然不稀奇，但……这大多由地方草草结案，上报到我们这里的极少。京都周围发生的类似案件又大多由卫京司和刑部经手，我们经手的就更少了。”
张竟遥叹了口气：“无妨，下去吧。”
“是。”
待主簿下去了，一个门吏走进屋内，拱手行了一礼：“大人，无间社的林枫和祺云求见。”
“快请。”张竟遥起身。
跟着带路的门吏走进大理寺，没过多久，两人便看见了出来迎接他们的张竟遥。
“方公子，林小姐，请。”
进屋坐下，张竟遥一面命人给两人看茶，一面询问道：“二位今日查得如何？”
“确实有所发现。”林枫说，“我们发现刘夫人的痴症其实是装的，而且，这有可能和她的孩子有关。”
“不知张大人知不知道刘家小少爷是被刘家哪个亲戚带走的？他们现在又在何处？”祺云接着补充。
“二位说的刘家亲戚，是死者刘余的弟弟刘运。”张竟遥皱着眉说，“根据调查，他之前一直在瑶州老家帮着刘余经营刘家的产业，因生意需要在刘余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进京，住在天香楼。刘府出事后，因为刘夫人神智不清，因此他带走刘府少爷这事，刑部之人并未插手。”
“除了刘府小少爷这事，对于刘府一案，我还有几个想不明白的地方。”林枫看向祺云和张竟遥。
“其一，刘老爷生前和刘夫人应当感情不错，但为何二人会分房就寝？其二，刘夫人为何装傻？刘运将小少爷带走是否如她所愿？其三，刘运为何不管刘夫人，以至于她如今落得需要邻里接济的境地？”
“这些问题逐一解开，我们离背后的真相也就更近了。”祺云点头。
“若想得知这些信息，看来还得从刘运入手。”张竟遥说。
“那不妨交给我们吧。明天，我们去天香楼拜访一下刘运。不知在案件告破之前，能否对刘运设下行动限制，确保他不离开京都？”林枫说。
“此事，我去和卫京司那边沟通。”张竟遥颔首，“那刘运那边，就拜托二位了。”
*
瑶州，陵江边。
林昌平负手立在江边一处高地上，望着不远处滔滔的江水，眉心皱得很紧，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忧愁。
下属自下方走上来，语气雀跃：“将军，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徐大人那边预测，再有个五六天，堤坝就能竣工了。”
“好，幸苦了。”林昌平颔首。
看出他神色不对，下属问到：“赈灾事宜顺利，将军为何愁眉不展？是……担心在京都的小姐吗？”
林昌平点点头，叹了口气：“京都之事，留下的人已经给我传信了。不知道枫儿那边能否顺利解决。若我在京都，那些人断不敢如此嚣张。”
“林小姐足智多谋，勇敢果决，一定没事的。”
徐策的下属在坡底拱手：“林将军，徐大人请您过去商议明日的安排。”
“走吧。”林昌平拍了拍下属的肩，朝着江边的木屋走去。
*
林枫和祺云回到无间社时，顾言、朱承等人已经回到无间社了。喻尚也刚做好晚饭，正要往桌子上端菜。
“喻尚，咱们就不去大桌子吃饭了，去小桌子吃吧。反正……咱们就几个人，坐在大桌子旁边，心里空落落的。”
林枫刚进门不久，便听见温冉有些低落的语气。
“那咱们就去小桌子吃，很快，阿喜他们就能回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了。”她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温冉的肩。
“林枫！方公子，你们回来了？”温冉打起些精神。
“走吧，先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咱们先吃饭。”林枫笑着挽住温冉的手，往吃饭的屋子走去。
许久没坐小桌子了，几个人默默吃着饭，一时都没说话。
林枫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托着腮盯着桌面沉思。
喻尚见状，有些忐忑地开口：“林枫，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今日我做的菜不合胃口？”
“哦，没有没有，”她回过神来，“我只是今天午饭吃得太晚了，现在还不太饿。喻尚做饭一直很好吃的！”
“好吃就多吃点，现在不吃，晚上该饿了。”祺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碗里。
林枫重新拿起筷子，点点头：“喻尚做饭这么好吃，可不能浪费了。阿喜他们想吃，还吃不到呢。”
话题到这儿，又陷入了沉默。
对面的朱承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别把烦心事都藏着掖着了。说出来，就算我们帮不了忙，倾诉一下心里也能舒服点。”
接着，他问到：“林枫，你们那边今天什么情况？”
林枫从宫内，到刑部，再到刘府和大理寺，简要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完，众人皆一脸惊讶。
朱承：“今日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这么说，阿喜他们现在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温冉看起来放松了很多。
“嗯。”林枫点点头。
“那明日，你们要去天香楼找那个刘运和刘家的小少爷吗？”顾言问。
“若想查明背后的真相，刘运那边免不了要去一趟的。”林枫说。
“对了，今日事情太多，都没来得及问问社里的事务进展得如何。”林枫看向顾言，“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和昨天差不多，领报纸买报纸的人少得可怜。”顾言叹了口气。
“其实换个角度想，买我们报纸的人少了，只是因为多了和顺社这个竞争对手。仍然有很多人冲着曾九和李逸之的连载话本来买我们的报纸啊。”朱承说，“再说，我们是大元的第一个报社，也是陛下题匾的第一个报社，咱们的地位摆在这儿呢。和顺社它再怎么蹦跶，都只是一个民间小社。只要咱们挺过最难的这段时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朱承这话，大家脸上都有了些笑意。
“虽然没错，但你这话未免也太糙了。”顾言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所以咱们更不能掉以轻心。”林枫补充到，“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手的监视之下。一旦行差踏错，被人抓住把柄，后面行事会更加困难。”
温冉点点头：“我们会小心的。这两日一直按你说的，只做了各个消息的版块，没有做过多的事。朱先生那边，朱承也回去和他父亲说了，近段时间先不发表观点，只做一些识字学理的内容。”
“幸苦大家了。”林枫莫名鼻子发酸。
幸好无间社有大家这样一群共同作战的伙伴，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
“说这话就生分了。”朱承张罗着，“来，大家快吃吧，再不吃，菜要凉了。”
“吃！”林枫夹起一支鸡翅。
“你吃这个吗？把碗给我，我给你夹。”
“再来点旁边那个，谢谢。”
“好，来，端好了。”
……
第二日一早，林枫和祺云便从无间社出发去天香楼了。
马车上，祺云看着林枫脚边放着的几包东西，欲言又止：“这是……”
“我想了想，虽然我们对刘运持有怀疑的态度，但就目前的线索看来，他确实和富商案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林枫拍了拍脚边的东西，“所以我准备了些东西带去，大部分是给孩子的。毕竟是要问人信息，咱们也不是官家身份，居高临下的不太好。”
祺云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到了天香楼下，祺云一手接过林枫手里提的东西，一手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对她说：“走吧。”
“要不你给我拎点儿呢？”林枫看了看他的右手，“那些东西还挺沉的。”
“欸，我身强力壮，怎能让姑娘提东西呢？”祺云将右手藏在身后。
林枫眨眨眼：“那好吧。”
“两位客官，是要用饭还是住店呀？”掌柜迎上来问。
天香楼和永春楼大致一样，下面是酒楼，上面是客栈。不过天香楼的消费水平可比永春楼要高得多了，普通百姓和一般有钱都住不起，只有王公贵族和富商才会选择在这里落脚。所以天香楼并不在无间社的消息名录里，之前林枫没怎么来过这儿。
“不用饭也不住店，我们是来找人的。”祺云笑着说，“我们知道他的房间在何处，自行前去便可。”
“那二位请便。”
按照张竟遥给的地址，二人来到楼上刘运的房间门口。
祺云正要抬手敲门，林枫先拉住了他的手，摇摇头。接着，她耳朵凑近木门，静静听了听屋内的动静。
屋内异常安静，什么动静也没有。
林枫直起身，小声问祺云：“他们该不会出去了吧？”
祺云摇摇头：“里面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们在屋里。”
这时，屋内忽然传来脚步声，渐渐朝门口靠近。林枫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祺云抬手稳住她的背，小声说：“别慌。”
下一刻，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房门后。
看到门口二人，他明显一愣，接着眉间微皱：“二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