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拿着前几天列的清单，飞速换好衣服，揣着水果刀以便防身，和郑夕一起下楼去附近的生鲜超市。

果然如沈梦所说，超市人山人海，她还听到一些大爷大妈们对小年轻们说着人生经验。

“多拿一点，多拿一点，这个也要。”

“想当初我还经历过战争年代嘞，现在这点情况算不得什么。”

苏沐和郑夕分开行动，各自先把主食、肉菜买了，然后去拎水，拿了必备的调料，实在拎不动了，只能先不要水果之类的。

她们还没忘拿三个月量的姨妈巾。

排队时，苏沐看到很多货架已经被抢空了。这种场景苏沐只在新闻报道上读过，然而真的亲历，所带来的恐慌感是实实在在的。

苏沐和郑夕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一开门，就看到陶婉满脸泪水地坐在客厅。

“沐沐姐，阿夕，民辉他开车回家了。”

董民辉家住昆芜区，苏沐她们都知道。实际上，从听到他给家里打电话起，苏沐就猜到他会找机会回家，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她没想到，这小子会把小婉一个人扔在出租屋。

“他说这种情况，他要陪父母在一块儿，我只是他的女朋友，不方便这时候带我一起回去。但他会付房租，如果能联系上物资渠道，他会让人送来些。”

郑夕和苏沐安慰她：“别哭，我们都在这呢，这么多人，有情况也能互相照应。”

郑夕示意她留下来陪小婉，苏沐便自己再下楼一趟，先去药店，又去了趟门口超市，补充速食。

高平也回来了，陶婉没空伤心，被郑夕拉着一起将冰箱从上到下清理一遍，将食物整理保存好。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阳光湾大门又被拉起封锁线。

只是这次偷偷离开的，不仅董民辉一个人。很多有家人在其他区、又有车的都悄悄找路跑了。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传出了更多七平区内欲逃离的人的视频。

有人拍到了试图驾车冲出封锁区的场景。

视频里，一辆黑色轿车正加速冲向检查站，车窗内的驾驶员满脸惊恐。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瘦高的身影从街道旁的阴影中跃出，将车辆生生拦截，驾驶员发出了一声惨叫……

接下来是摄像头的抖动，视频戛然而止。

这段视频在网络上引发了轩然大波，更多的居民开始怀疑政府所说的“留在家中最安全”的告诫是否可靠。一些激进的人甚至开始组织群聊，商量如何逃离市区。

陶婉看完后，忘记了被董民辉抛下的沮丧，颤声对苏沐和郑夕说：“他能平安到家吧？”

郑夕和苏沐虽然吐槽董民辉的做法，但也不希望前室友真的出事。

“肯定不会，昆芜区离我们很近。现在都没听说昆芜区像七平区那样混乱。”

苏沐一边安慰陶婉，一边打消了从阳光湾跑出去的念头。至少小区周围有警方武装人员守护，物资也不缺了，有吃有住，整个汉山市都被封锁了，无法乘坐交通去外地，她和剩下的几位室友都没有车，而且现在外边路上恐怕比待在屋里更危险。

“要不，我们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郑夕也有同感。

苏沐点了点头：“至少我们这楼最近没事，我之前见到的怪物也许已经被武装人员消灭了。”

被七平区逃离惨状吓到，决定暂时不要贸然行动的不仅苏沐和她的室友们，更多的汉山市居民默认听从市里通告，待在家里。

但这种封闭的等待让每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论坛上的讨论持续发酵。

有人发出了质疑：“这些怪物到底从哪里来的？真是被感染转化的变异丧尸化人类吗？”

也有人提出更恐怖的假设：“会不会，这些怪物根本就不是人类变的，而是外星人或者不可知怪物？”

“一定要将汉山市死死封住，不能让怪物跑到我们这！”

“世界末日来了！”

网络上乱成一锅粥，甚至有法医在论坛匿名警告。

“现在每个人都非常不安全，自求多福，趁现在还可以，多吃点好的，及时行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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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封锁后，汉山市又发了一则公告和一份名单。

公告上说，即日起，各小区每天早晚都要各做一轮筛查，并且不再集体下楼，而是逐栋下楼筛查。

而名单，则是已发现怪物和重点清除怪物的高危楼栋。

苏沐在名单上看到了“东泉区-阳光湾-13号楼”。

从自己飘窗还能看到对面13号楼的封条和围着的武警人员，但看不到怪物在哪了。

傍晚，听到楼下的大喇叭喊到14号楼，404室几人一起下楼排队。

排队时，邻居们都静悄悄的，武装警卫们严肃地立着，现场只有防护人员做筛查的声音。

好像大家都很紧张，生怕旁边的邻居突然变出怪物咬上一口。

直到各自平安无事回到房间，大家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周，居民们每天就是居家办公、做饭、做筛查，只是之前市里通告提及的新物资迟迟没发放。

中间有一次，附近有个一直没有解除封锁的小区，居民受不了了，集体呼喊需要食物。东泉区的有关部门连忙连夜与龙头企业沟通，企业为全区捐了面包、酸奶，甚至零食，连阳光湾都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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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四月了，春天的阳光从云层间漏下来，照射在阳光湾小区的阳台上，现在下楼做筛查时，都会闻到春天青草的味道。

苏沐、陶婉和郑夕在郑夕房间阳台轻松地聊着天，说什么时候能让她们在小区里活动，她们要去小区的绿化区赏花。

苏沐听着陶婉叽叽喳喳地幻想着一切恢复正常、解除封锁后的生活计划。

但陶婉说笑的声音中，好像夹着嘈杂。

她没等以为自己幻听了，就听到郑夕打断陶婉。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几秒后，一阵吵闹声逐渐清晰，从远处传来。

“好像是从对面单元楼传来的。”郑夕紧张地找出望远镜。

下一刻，苏沐听到她惊恐地喃喃：“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郑夕睁大眼睛，把望远镜递给苏沐。

她心猛地一沉，迅速调好望远镜的焦距。

是对面的13号楼，出事了。

“对面连廊上好像有很多人。”连没有望远镜的陶婉都发现了不对劲。

透过镜片，苏沐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对面楼的连廊上，人影攒动，许多人激烈地争吵和推搡，甚至有人挥舞着铁棍和木棒互相攻击。

“这是……在打架吗？”苏沐不愿相信。

“他们……他们是在咬人！”郑夕在旁边点破。

人群中，有几个人动作僵硬，嘴型是在发出吼叫。他们扑向周围的人，毫不留情地撕咬着。血迹顺着连廊的护栏滴落，场面变得极其混乱。

此时，即使不用望远镜，肉眼也能看清对面楼的异常。

“有人跳楼了！”陶婉指向对面，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苏沐和郑夕同时望向连廊的边缘，只见一个身影从高处坠下，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对面楼底部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三四个这样的“跳楼者”。他们摔得不轻，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人并没有一动不动地躺着，而是慢慢地爬了起来，动作机械却充满威胁感，朝着小区的方向缓缓移动。

“怎么可能……”苏沐的手指紧紧握住阳台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掉下来居然还能动！”

随后，底下围着的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们，手持枪械，快速靠近那些“跳楼者”。

一声声枪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子弹精准地射入那些人的头部。跳楼者的动作骤然停止，像断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他们是在……清理这些怪物？”苏沐第一次见武装警卫们如何清理怪物，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所以只有袭击怪物们的头部，才能将其杀死？

陶婉的身体开始发抖：“天啊，如果对面已经这样了，那我们这个小区还能撑多久？”

“别自己吓自己，对面单元楼不是早就封了？这么久都没波及到其他楼，警卫们不是处理得很好吗？”苏沐一遍安慰陶婉，一遍想着她们单元楼潜在的怪物。

它还在这栋楼吗？它是这栋楼的居民吗？提藏在哪了，还有意识吗？开枪会有声音吧，没听有人说警卫们在这楼里处理的动静啊。市里名单现在还没有她所在的14号楼。

对面楼的连廊成了修罗场。

阳光洒在钢筋水泥构成的狭长通道上，血迹与阴影交错，渗透出不寒而栗的气息。那些“怪物”还在不断涌出，每一个动作都僵硬而怪异，像坏掉的提线木偶，扑向每一个活着的目标，动作凶猛而迅速，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伤害。

“对，那些怪物没有冲出封锁线！”郑夕压低声音，听起来也在试图冷静。

警卫们指向对面楼的入口。苏沐透过望远镜，发现他们守着防护线，只要怪物们要突围，就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他们是……在隔离这些怪物。”苏沐视线看向其他几栋楼。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只有她们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