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赞稍稍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道：“在的哟~那天的场景至今在记忆里还很清晰。”
“嘛，也算是亲眼见证了罗杰的遗言开启了大海贼时代的这一大事件。”
“这个说法我不太赞同哦。”露玖忍不住反驳。
库赞有些好奇地看向露玖：“怎么说呢，露玖小姐？”
“ONE PIECE的传说早就存在，虽然罗杰在最后说他找到了确实刺激了很多人，可那也只是空口无凭的一句话。”
“为什么会有那多么人选择相信这句——一个在世俗意义上完全属于恶势力的海贼——在临刑前所说的极有可能是谎言的话，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海去寻找？这才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开启大海贼时代的真正推手，罗杰死前的话只是导火索而已。”
“本质上，只要还有某些…黑暗存在，无论有没有他那句话，该到来的还是会到来，区别只在于时间早晚。”
露玖很赞同雷利那句“只有活在这个时代当中的人，才能创造这个时代”，这是符合唯物史观的观点——历史是由人民群众创造的。
所谓的“罗杰临终前的一句话开启了大海贼时代”，在她看来就如同萨拉热窝的一声枪|响，是点燃世界的引信不假，可真正开启两次世界大战，还是后来人自己的选择。
随着露玖的话说出口，库赞原本好奇的神色渐渐变得晦暗不明，最终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注视着露玖。
这样的想法太深刻，也…太危险了，是露玖小姐自己想到的，还是……革|命军的想法？
由于已经跟卡普通过气了，露玖这会儿说起话来就少了几分顾忌，尤其这些话也不涉及她的身份过往之类的，因此哪怕察觉到库赞目光中的审视，她也仍然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继续问出了后面的话。
“大海贼时代形成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库赞先生想过吗？到底是海贼催生了这个时代，还是这个时代催生了海贼呢？”
感谢马原，唯物史观居然连海贼世界都适用。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反作用于经济基础。
如此庞大数量海贼的涌现归根到底是因为有滋生的土壤，至于这土壤是什么，她知道，海贼世界里那么多聪明人也未必不知道。
即便他们或许不能理清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关系，但世界政府和天龙人制度对社会发展和民众生活起到的阻碍作用已经被很多人看到了，所以才会有龙和革|命军的出现。
这是时代和历史发展的必然。
只是海军作为从属于世界政府的既得利益者群体，哪怕他们当中有人看清了世界政府的剥削与压迫本质，和海军这架暴|力机器仅仅是其维护统治的政治工具这一点，可能做到不同流合污已经是极为难得。再想他们更进一步进行自我革|命，抑或是像龙那样背离自己的阶|级，选择推翻世界政府，就纯属天方夜谭了。
不过，青雉不一样，在奥哈拉事件后，他对海军和世界政府一直有种审慎的态度，更是在和赤犬争夺元帅之位失败后，直接脱离了海军，决心用自己的方式去看清这个世界。
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没加入革|命军，而是和黑胡子走到了一起，但显然他是一个求索者甚至有心变革者。
正因如此，她才会跟他说这些，换成其他海军中人，她绝对不会多提一个字。毕竟她还是很惜命的，这种暗戳戳将矛头指向世界政府，甚至隐隐带着策反意味的话说出来，她也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
也就是青雉，不管听不听得进去，至少不会把她当成危险分子抓起来审问。
只不过这下他肯定会觉得她不止和龙，也和革|命军关系不浅了。
果然，只听库赞压低了声音：“啊啦啦，冒昧问一句，露玖小姐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露玖摇头：“不是哦，库赞先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加三年高中四年本科七年研究生，寒窗苦读二十多年，才终于、即将、正式成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普通人。
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她站在了一群巨人的肩膀上，看到了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与现状，见识过了前人各种各样的探索，能够知道正确的道路在哪里。
但也仅止于此了，无论她拥有何种样的思想，身处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真的也就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她做不了什么，也无心去做，以她现在的身份，能让自己“苟全性命于乱世”就很不容易了，实在不敢再去掺和任何事。
更何况，那些改天换地的事革|命军已经在做了，作为正面角色和主角团一方的隐性势力，他们肯定能取得成功，根本不用她这个小人物操心。
而她眼下之所以对青雉说这些，一则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再则这也是以后艾斯会产生的困惑，她正好拿青雉当练习对象，提前凝练一下语言。最后，也算是给青雉提个醒吧，让他别忽略了革|命军的存在和所作所为，这样等他将来离开海军还能多个选择。
就算想重新看待“正义”，想探索世界的未来，也不能跑到反派阵营去探索啊。
在这种热血少年漫里，跟反派玩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这个反派还是害死主角亲人的终极大boss之一，连洗白的机会都渺茫。
除非像众人猜测的那样，青雉是去当卧底的。
可那也太掉价了——作为能够对标四皇且有资格争夺元帅之位的前大将，差不多可以算是海军的二把手，这样的地位亲自去一个新晋四皇那当卧底，emmm…
而且她总觉得青雉不像这么肯为海军牺牲自己的人设呢，都已经因为理念不合大打出手继而脱离海军了，还要在失去一条腿的情况下，忍辱负重地去当卧底，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世纪好海军和绝美同僚情啊……
所以，对于青雉是海军卧底的说法，她一直不怎么认同。
她更倾向于青雉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暂时跟黑胡子合作，最后大概率会跳反，就像罗宾和沙鳄鱼一样。
如果是合作，那革|命军不比黑胡子海贼团更合适嘛~
有主角团阵营buff加身，肯定更能达成目的，还不用时刻防备身边人会阴险地捅刀子，安全系数高多了，多好的选择！
库赞的眼神有些复杂，过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啊啦啦，看来是我想多了…不过，露玖小姐的话确实很值得让人思考呢~或许露玖小姐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露玖微笑：“我不过随口一说，库赞先生听过就过去了，至于答案，无论你我之间谁的，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
说到底，她只是看在青雉这次送她的情分上才想着给他多提供个思路，勉强算是报答。至于他之后到底会怎么想，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将来又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就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反正她已经很够意思了。
嗯…她可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啊，为自己点赞~
闻言，库赞歪了歪头，轻笑道：“啊啦，也对呢~”
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正当两人快要走到处刑台最前方的位置时，一旁的人群却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些惊慌地四散开来。
在露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冲她的方向飞了过来。
库赞身形一动，恰好挡在了露玖身前，接着抬手一挥，黑影就直接原路飞了回去，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啊啦啦啦，打架的时候误伤无辜的路人可不好哦~”
露玖从库赞身后探出头来观察情况，随即眼神一亮。
哇哦，这不是斯摩格吗？还是少年版…
原来斯摩格真的从小就是白头发啊，不是吃了烟雾果实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