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刚才还站楼下打电话的男人。他偏头看她,眸色漆黑:“去哪?顺路的话捎你一程。”
祝今窈下意识答:“溪山。”
靳崇平静地扫一眼她大衣外套里单薄的小礼裙:“映海云顶?”
祝今窈愣住,往前走两步凑近车窗:“你怎么知道?”
溪山很荒僻,没几个地方值得她穿成这样。他没多作解释,语气很淡:“上来吧,送你。”
“不用,太麻烦了。”
“不麻烦。”他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我也去那儿。”
这也太巧了,祝今窈啊一声,有点不信,迟疑地站原地没动。想了想,又觉得他没骗她的必要。
屏幕蓦地闪了下,她敛下眸,看见有司机接单,忙朝他晃晃手机:“不用麻烦啦,我打到车了。”
他瞥一眼屏幕,颔首:“嗯,路上注意安全。”
有辆车在后面停下,她侧头踮起脚看车牌,顺便客气回道:“你路上也小心,再见。”
坐上车,跟司机报完手机尾号,车缓慢启动。祝今窈眼角往外面一瞥,发现那辆SUV还停在原地。
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车,但一看就价值不菲。
窗外风景变化万端,由黑压压的大厦到空旷辽阔的荒野,再到溪山脚下。
下车后,察觉有片凉凉的东西在鼻梁上肆意绽开,她抬头,发现空中飘起了小雪。
江屿天气波谲云诡,刚才看天气预报,还显示未来几天都是晴呢。
迈入酒店,报上包厢号,在旁恭候的侍应生为她引路。
客户还没到,豪奢空荡的包厢里只有寥寥几人,祝今窈大略扫了眼,都是公司签约的女艺人。
没几分钟,陈漫就走进来,扫视一圈后用力拍拍手。在场众人有眼色地凑上前,陈漫面色认真,仔细交代了番。
祝今窈没精打采地听着。
陈漫嘴里那套说辞从没变过,无非就是喝酒陪笑,把投资人哄开心。
至于什么项目,提都没提。
她们只是取悦投资人的工具,跟摆在装饰柜的花瓶没区别。
说完,陈漫视线严肃地梭巡一圈,最后在祝今窈身上定住。
挥手示意大家散去,陈漫揪住她,警告意味浓郁:“一会儿秦总也会来,你好好的,别再给我惹事。”
祝今窈一脸无辜,得心应手地装乖卖巧:“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哪敢呀。”
“你最好是不敢。”
金属质地的门被推开,一阵无形的气压扑涌而来。打头的秦勉满脸谄媚,身后跟着五六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陈漫一眼就认出,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就是创域资本的付聿付总。风华正茂的年纪,登上过不少次国内经济类期刊。
是以这顿饭约了得有小半年才约上。
天然大理石圆桌低调精雅,付聿慢条斯理地在主位坐下,秦勉顺溜地坐他左边。
陈漫有意缓解祝今窈和秦勉僵冷的关系,不动声色地推搡她两把,示意她坐到秦勉旁边。
酒桌上每个人喝得都不少,祝今窈酒量还可以,但酒局临近结束又有人接连灌了她三四杯。
眼见酒杯又满上,她实在喝不下了,借口上洗手间离开包厢。
酒店走廊峻宇雕墙,脚下铺有厚重的暗色地毯,她一时有点分不清究竟是身体轻飘飘,还是这地毯踩着轻飘飘。
走廊尽头有扇拱形圆弧窗,她走过去,推开窗深呼吸一口气,萦绕在周遭的酒气顿时消散。
冷空气钻进单薄的礼裙里,脑子终于清醒了些。
暴雪来势汹汹,停车坪鳞次栉比的豪车已然覆盖一层白。语笑喧阗的声音不断从各个包厢里溢出,与凄冷雪景仿佛两个世界。
适才,秦勉那只粗糙的手一直往她大腿、肩膀上又摸又捏,就是看准这种场合她不好发作。
掌心使劲擦拭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直到细腻的肌肤泛起一片红才罢休。
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谁让她年少无知的时候听信陈漫画的大饼,天真地签了那份长达十年的经济合约呢?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手机忽然叮地一声,是秦勉的消息。
【一会儿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