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楚月昭在她身后，林曦还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将红布藏在背后，有些心虚地开口：“你们怎么在这？”

楚月昭不语，叶听澜抢过了林曦手中的红布：“你早就知道吧，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铜镜。”

关淮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被带出来的时候，他以为会和小镇上的人一样，永远被留在那里，直到被彻底同化，林曦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关淮”

“嗯”关淮浅浅地应了一声，再看到误导他们的人，他心里是没什么好感的，不过也怪自己没有过多思考就跟着林曦的思路走。

“谁让你这么干的？”段星华惯常的温润消失不见，他在思考，如果林曦和江源真的是上一批玩家，那么为什么要误导同批次的玩家，要知道进入关卡后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捆绑到了一起。

除非关卡和林曦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说林曦他们不止是上个关卡的玩家，或许她们已经在关内度过了许多次。

“你们都知道了”林曦手中的红布掉落在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江源此时也从门外进来，狭小的房间内有些拥挤，他站到林曦的身边，警惕地看着楚月昭，目光扫过关淮，他也有些震惊。

“我受够了，日复一日的日子！杀了我吧，求你们，杀了我吧！”林曦此刻有些崩溃，江源半抱着她，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林曦一把推开江源，自暴自弃地抱着头蹲下：“我不想继续了...这个破关卡，根本就出不去...”

“你们不止害死了一批玩家，是吗？”楚月昭眼底没什么情绪，依旧是那副淡然地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是笃定嗯。

林曦正要开口，被江源阻止：“你疯了，你要是说出来，祂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以为我不说祂就会放过我们吗！”林曦甩开江源，眼泪流出，似乎是在宣泄情绪。

江源没再继续阻止林曦，只是静默地站在一边，默许了林曦的行为。

他们两人在进入关卡前确实是一对情侣，林曦活泼开朗，江源沉稳，之前也携手度过了不少的关卡，直到半年前进到了这个关卡。

起初他们只是以为和从前一样，只要遵守规则，完成任务就能出去，但是这个关卡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找遍了所有的线索依旧没有找到管家要的铜镜。

两人在之前的关卡中有获得过保命的道具，使用后没有被抹杀，但是也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于是管家和他们达成了交易，只要两人误导线索，让全员死亡，管家就让他们活着，直到有人能找到真正的铜镜，他们也可以过关。

管家说的话是矛盾，如果被误导，很少有人去怀疑，也就没有人能找到真正的铜镜，几乎是无解的。

可为了活着，江源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然后两人总是在玩家进入之前先到别墅做准备，偶尔也会后面来，避免引起怀疑。

在寻找线索的过程中，江源负责制定计划，林曦负责执行，就这样，不知道全员死亡了多少人，林曦手上沾满了鲜血。

所以林曦有了二心，找到关淮笔记本的时候，江源想让林曦毁掉线索，林曦把有字的页面撕掉，但是留下了有印痕的那一页。

自从成为帮凶之后，林曦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因为管家只是答应他们活着，但如果违反规则，管家不会出手，只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他们依旧和普通玩家一样要遵守规则，假铜镜一直都是管家计划的一环，当有人找到铜镜并交给管家的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会被欣喜替代，还有谁会在找呢。

所以，每一次进入关卡的人，都是全员死亡。

林曦不仅要受到关卡的压迫，还有良心的谴责，午夜梦回时，她常常听到玩家问她为什么，整个人精神压力巨大，这些玩家里，年纪最小的才十六岁，在被抹杀前还拉着林曦的手，说他好害怕。

两人还活着，也仅仅是活着，仿佛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麻木地重复着动作，在这样的折磨下，人是会疯的。

后来，林曦和江源逐渐有了分歧，林曦认为不能这样下去，而江源却认为NPC必定会说到做到。

两人就这么互相厌恶着，在其他玩家面前却要扮演一对恩爱的情侣。

林曦说完，外面的天也亮了，屋子里很安静，仿佛是无声地审判，说完这些她似乎有些释怀了。

“造化弄人”叶听澜沉默半晌，终于吐出四个字，NPC真是好计策，坏人全让林曦他们当了，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就算他们能出去，接下来每一天都会接受良心的谴责，此时詹辰来敲了敲门，发现气氛不太对，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都在这，这是谁？”

“带上苏晴，走吧，我们找到铜镜了”段星华听完林曦说的话，没有说什么，人性总是复杂的，林曦和江源是为了自己没错，可让全员覆灭这件事肯定是不对的。

不过，如果是他在这样的境地，想必他也是迷茫的吧。

杀了林曦和江源给之前的玩家报仇？段星华做不出来，他们会有自己的报应，没必要让自己的手沾上血。

管家早早地等在楼下，看到林曦苍白的脸色，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却面不改色地开口：“各位贵宾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如多休息一会？”

楚月昭将铜镜递给管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吐出两个字：“开门。”

管家看到铜镜，脸上闪过一次错愕，他也没想到，这些人真的找到铜镜了，想到主人给他的指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勉强笑了一下：“这得等主人回来...”

“我说，开门”楚月昭地语气重了几分，管家对上她的眼神，只觉得不寒而栗。

管家心中有些紧张，碍于主人的指令，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您身上有主人的东西，不能带走，请把东西留下。”

楚月昭直到他再说天玄镜，盯着管家看了一会才冷声开口：“这是我的东西。”

管家感受到了威压，额头开始冒汗：“这是主人最喜欢的镜子，您不能带走。”

这样的说法把楚月昭气笑了，天玄镜出现在她的手上：“你主人的东西，你喊它一声，它答应吗？”

管家沉默不语，天玄镜本就是主人强行锁住了，这些年，主人不是没有试着炼化它，可纵然试了万千种方法，天玄镜依旧巍然不动。

可当楚月昭进入关卡后，天玄镜就开始躁动，试图挣脱禁锢它的锁链，这让他的主人亲自来到这里，重新封印。

“我没有耐心，不想说第三遍。”楚月昭见管家沉默不语，前尘梦就出现在她的手上，仿佛他要是不开门，就会被一剑捅死。

最后管家接过镜子，打开了出去的大门，詹辰先带着苏晴出去了，林曦和江源犹豫片刻还是走出去了，就算他们会遭受到天谴，也认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关淮是特殊的，不确定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出去，楚月昭干脆让他待在小天地内。

“你师父在哪？”在即将踏出门的时候，楚月昭想起来和叶听澜的约定。

“在西北Z省，这个是我的电话，出去以后联系可以吗？”叶听澜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印着她的名字和电话。

“嗯”楚月昭轻嗯一声，和段星华走出了门，叶听澜紧随其后。

再睁开眼，两人回到了现实世界，看着窗外的太阳，段星华有些恍惚，这些天天天面对镜子，他都快吐了。

想起林曦和江源的做法，他轻叹口气，问旁边明显心情不佳的楚月昭：“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是我死就是管家死，我不会这么做”楚月昭看着手里的名片，随口答道，她绝对不会罔顾他人的性命不顾。

段星华搂着她，下巴靠在她的头顶：“嗯，别烦了。”

也只有在段星华的怀里，她才能放松一点，两人静静地抱了很久，才听到楚月昭的声音：“你说...后面的关卡，是不是都这样？”

不光不能信任规则，也不能信任玩家，所有人都会在猜忌中度过，这样一来，死亡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多。

“我不知道”段星华听到这个问题，也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后面的关卡是不是都这样，所以他没有办法给楚月昭一个准确的回答：“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楚月昭点点头：“关卡里死的人都去哪里了呢，是永远留在关卡内，还是去了地府？”

段星华听她提到这个话题，面色变的严肃，松开抱着她的手：“现在的地府，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了，自从千年前众神陨落，这些年地府的君王也逐渐失踪，目前只剩下了轮转王。”

停顿了一会，他才继续开口：“并且，诡影里消失的人，魂魄并没有去地府，但关卡内，我也没有看到，或许是成为了关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