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穿书后郑嘉在孙千远面前表现得一切正常,导致他都要忘记了原书中郑嘉可是个约架逃课酒吧常客的危险人物。
即便现在的剧情偏移得厉害,郑嘉不仅成了年级前排,还把江迩单方面收为小弟,但在某方面依旧朝着原文中发展。
接到郑嘉电话时孙千远正蹲在厕所洗衣服,江迩站在门口,一手衣架一手是他刚洗干净的校服外套。
洗过水的校服外套沉得离谱,铁制衣架都被坠得变了形,能当哑铃用,孙千远搓了两把衣服抬头去看江迩,对方手臂上鼓起了大块肌肉。
他们晒衣服的地方在楼下,江迩正等着他洗好所有的一次带下去。
来电铃声经久不息,孙千远把冲洗干净的衣服递给他,在毛巾上抹了两下指腹接起电话。
“郑哥?”
郑嘉那边人群叫骂声嘈杂,摔天砸地的刺耳噪音从听筒传来,不难想象对面的人正在遭受什么。
孙千远心脏高高吊起,登时站了起来。
“郑哥你在哪?!”
无人回应,直到一声酒瓶子敲击颅骨发出叫人牙酸的撞击声,郑嘉的声音传了过来。
“把手机还我!”
还剩五分钟就到了宿舍门禁时间,郑嘉今天不住宿舍,理由是事假回家,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吧,还要找到他才能弄清楚。
只是那一声呕吼后对方对自己的位置闭口不谈,只重复放心吧没事。
他说话还大着舌头,听着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孙千远和江迩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就要报警。
郑嘉料到这一手,先他们一步打过来了视频通话。
这时到了熄灯时间,吧嗒一声灯都灭了,几秒后才能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
郑嘉正站在路口,急速驶过的车灯不时晃在他身上,照亮他完好无损的脸。据他所说刚才是撞到了两方人群闹了矛盾,殃及到了他,有人直接把他手机抢了过去,但这人也没讨到什么好,被紧随而至的玻璃杯开瓢了。
他这才趁乱抢过手机跑了。
室内温度很高,晚秋的天郑嘉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刚才跑得匆忙把外套落在了里面。
孙千远见他瑟瑟发抖,问:“打的车还没到吗?”
郑嘉听到声音看他,没回话,而是凑得更加近了,问:“你身边是谁?”
孙千远被问得一愣,将自己的窗口切成大屏,仔仔细细看了片刻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也没看出来。
江迩和他头对着头蹲着,冷淡回应:“是我。”
醉的不清的郑嘉面无表情,沉默几秒才呵了一声,质问。
“你为什么又和他在一起了?”
孙千远呃了声:“什么在不在一起的,我们一个宿舍的熄灯了不在一起在哪里?”
郑嘉小声嘟囔:“和他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
孙千远眼皮突突直跳,问:“你说的什么鬼话。”
郑嘉频频语出惊人,还想在说什么,被江迩提醒。
“车到了吧,你还不快走?”
狭窄的屏幕三分之二都被郑嘉占据,从左上方一角才能看到个模糊的车牌。
可是……就算车牌号清晰也不能确定这是郑嘉叫的那辆啊,毕竟对方没给他们发车牌号。
孙千远狐疑地看了眼江迩,有个猜测,他是故意把郑嘉支开的。
果不其然,郑嘉撂了手机过去看了眼,不出两秒又重新入境,脸上带着被气出来的血色,这么冷的天,也亏他气血这么足。
“江迩你给我等着。”他正要算账,屏幕不动了,两秒后视频通话被挂断,自动退回了聊天页面。
至于郑嘉究竟为何大晚上跑到酒吧,孙千远他们时第二天中午才知道的。
郑嘉早上最后一节课才到学校,差不多放学的时间点,他没再上楼,径直去了食堂。
孙千远和江迩到的时候他已经点了饭,整齐地摆在桌子上,他自己则是蒙着头呼呼直睡。
孙千远爱吃的糖醋里脊就摆在他身边,跟江迩隔着一条对角线,孙千远刚想换到江迩旁边,被惊醒的郑嘉按住手腕。
他鼻音有些重,梁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梦游般说:“想去哪?”
跟他一对视上,孙千远生出股挖别人墙角的罪恶感,没敢再有小动作,老实地坐在郑嘉手边。
九中是大食堂,桌凳是一列一列算的,他们坐在边角,换位置也不过是走两步的事,孙千远不动,倒是江迩绕过来,跟他们坐在了一排。
郑嘉眯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直视他,问:“你过来做什么?”
江迩坦然地拆了筷子,两根筷子摩擦了下,磨掉一次性筷子上面的杂毛,说:“那边靠着风口,有些冷。”
这句话没法反驳,江迩守着楼梯,直直对着窗子,确实有风,郑嘉没再说话,但脸色迟迟不放晴。
吃过饭几人要回宿舍,临到门口了郁气满满的郑少爷却脚下一转,插着兜往操场那边走。
孙千远站住不动:“郑哥?你去哪?”
郑嘉背对着他摆摆手,格外潇洒,没再回应。
孙千远下意识追出几步,被江迩伸手拦了。
“一会儿查寝了,你确定去追他?”
孙千远挺确定的,再者,他挺怕郑嘉再去酒吧,或者再遇上什么事……只是想想,孙千远这个打小冲个马桶都要几次折返确认按键是不是弹回来的人就直心慌。
江迩见没劝住他,眯眼看了下宿舍方向,零零散散的学生进去大厅,宿管阿姨正向着他们这边张望。
江迩转身跟上了孙千远。
他对郑嘉有些无力吐槽,有些事自己去干就好了,何必再拉上一个处处没他精明的呆瓜去蹚浑水。
郑嘉步子很大但走得不快,孙千远很轻易地追上他,瞧见他正往教学楼的方向拐。
他小跑到他身边,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问:“郑哥,你有作业没写?”
郑嘉哼笑一声,见他独自跟来,身边没了江迩他心情显然好了很多,说:“不是,准备去天台。”
孙千远嗯了声,又很惊讶地问他:“郑哥,你有楼顶钥匙啊。”
郑嘉不笑了,嘴巴一瞬间绷得很紧。
江迩追人不用跑的,不远不近跟在两人身后,前方他们忽然停下脚步,看样子孙千远说了什么,让郑嘉回心转意了。
这样也好,他只要站在原地等着,孙千远迟早会来到他身边,江迩笃定地想。
但事实出乎意料,两分钟后,孙千远跟着他们来到了篮球场。
完了……
江迩性子冷,从小到大交过的唯一一个朋友就是撺掇他养蜘蛛的那位,相比起来,江迩在他那里都能算是温性子了。
两人待在一起,除去商量一些如何突破各自处境便没有其他的了,像是篮球这样的多人运动,在江迩看来是眼前一黑的运动。
他准备看着郑嘉大放异彩,琢磨一下怎么才能把孙千远的目光吸引过来。
“江迩,你不来吗?”
江迩站在矮冬青前面,手中空无一物,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孙千远问他他便答,摇头后看着孙千远朝郑嘉走去,郑嘉指着不远处的器材室,看样子是要带着孙千远过去找篮球。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啊郑哥。”
郑嘉真觉得自己是病的不轻,同一个坑上能栽两回。木着脸思索片刻,他说:“不想回宿舍。”
生病的人是不是都会有些奇怪,孙千远问:“怎么了这是?”
感冒让他呼吸艰难,说话稍微一多就会头晕目眩起来,郑嘉扫了眼他身后不远处的江迩,目光哀怨。
孙千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僵了下,不动声色动了下,企图把江迩完全遮盖起来。
事实上不论是江迩还是这个时间点仍在外面晃悠的葛主任,通通都遮掩不住。
郑嘉在躲主任方面格外有经验,趁着离他们还有百十米的距离拉着孙千远就跑,后者放心不下江迩,伸手把人拽得一个趔趄。
三人你拉我我扯你,跟着郑嘉弯着腰跑得飞快,卡着葛主任的视线死角跑回了刚才经过的教学楼旁的小路。
教学楼大面积是砖红色,只有不到半人高的位置贴着青灰砖石,五层楼的高度显得这条小路愈发逼仄。
孙千远咽了下口水,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只温热的手,江迩被他拉着跑了一路,手掌已经被捂得出汗,孙千远忙不丁松了手,飞快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男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眯着眼直勾勾看着不远处,隔着一道镂空铁门的身影。
除了一颗心挂在别人身上的孙千远,他们都看到了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条小路和学校外面只隔着一道围墙,校外不知名的树在晚秋时节会飘进来枯叶,只是因为那道上锁的铁门,一部分小路不能被清扫。
没过脚面的枯叶踩上去会发出连续的咔嚓声,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连锁反应。
三人咽了咽口水,都不敢第一时间叫住那道正伏在地上蠕动的奇怪身影。
“奇怪,明明就是掉进来了,怎么没有……”
如果不是江迩出手迅速,回过头看到黑影的第一眼,孙千远就会尖叫。
他死死抓着江迩手背,指腹不小心擦过那道褐色增生的疤,呼吸都急促起来。
江迩只以为是自己太用力了,松了手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声抱歉。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孙千远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好奇心旺盛。
江迩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他想不出回事什么人能忍心如此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