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极光的兴奋劲过去,这一天的疲惫涌上来,困意占据上风。
他们之前就商量好了四个木屋怎么住,这时候不用临时讨论。罗宝文这回破天荒的没吵着和曲昭住,他选择跟着叶清溪祁策。今天的追人计划非常不得他心,作为拿到了究极武器金手指的“男主角”,罗宝文决定趁着今晚一定要跟他的两位小弟想出一场完美浪漫的追人大计。
见叶清溪祁策起身,罗宝文扑腾着就要往门缝里钻。
刚挤去个脑袋就被拦住。
叶清溪按着他的头转了个向,对准曲昭,“看准了,朝着那,发射!”
罗宝文 :......
发射什么发射,当他是炮弹吗?
罗宝文不乐意,“不要,我想住这个屋子。”
“今晚不行,跟曲昭住去吧。晚上挺冷的,人多暖和。”祁策耳垂微红,叶清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他的理由拿来敷衍罗宝文。
罗宝文斜眼:你看我信不信。
叶清溪似有似无的笑意收敛,“快去。”
不知道为什么,罗宝文觉得有点危险,小眼神瞅瞅叶清溪,瞅瞅祁策,缩了下脖子,没再吭声,小媳妇似的跟着曲昭走了。
留在外面的人慢慢减少,陈斯群打了个哈欠,进屋前叫了一声,“你们早点睡。”
“嗯,我检查一下火都灭了没。”
火堆之前就因为没柴自动熄灭,但为了保险,叶清溪又在上面盖了一层雪。靠近的时候,几只爬在雪里的绒毛大狗摇了摇尾巴,哼哼唧唧的撒娇。
叶清溪没忍住驻足,背上一大块灰色毛皮的哈士奇伸爪,压住鞋角,喉咙里发出嘤嘤嘤怪叫,像是在撒娇求摸。“勾引”了好久都没得到想要的摸摸,鼻子里喷了一下,翻身四脚朝天,露出肚皮。
用鞋面蹭了蹭它的脑袋,等了一会的祁策扶着门询问。
“马上来。”叶清溪笑了一下,没有了舒服摸摸的大狗扒爪子还想挽留,可惜抬眼还有一只大狗在嘤嘤呜呜的叫他过来。
最后还是后面那只赢了。
“嗷?”大狗子坐起来,抖抖耳朵,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
“你......要说什么?”祁策一手撑在门框,眼底写满了忐忑和紧张。叶清溪不讨厌罗宝文,他顶多把那家伙看作有点亲戚关系的小屁孩,不至于连和那家伙一晚上呆同一屋都不愿意,唯一可以解释的就只能是叶清溪有一些私人的事需要......处理。
给自己用到“处理”这个词的祁策心里一梗,心酸涩得像揉成一团的海绵。
“挺晚的了,之后有机会再说吧,现在睡觉。”祁策设想了许多叶清溪要说的话,但他觉得每一个都无法接受,下意识选择逃避,“......这个屋只有我们两个,不会太暖,你怕冷要不去人多的屋子里挤挤。”
叶清溪:“......”
“你今晚要把我赶出去?”叶清溪似笑非笑。
“不不不,”祁策惶恐,踌躇了一会儿,认命般叹了口气,“先进来吧。”
耸拉着耳朵,真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叶清溪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安抚他,“别怕,绝对不是你想的任何一件事。也不是分手。”
而且,他们现在也不算在交往,祁策很清楚......的吧,叶清溪想。
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准确的定义,应该是暧昧。
他们还没有一场正式的,确定关系的仪式?叶清溪也没有那么重的仪式感,他只是觉得谈恋爱之前至少得先说一声,含含糊糊暧丨昧不清不怎么好,特别这次的对象还是邻家的弟弟,而祁策,这种恋爱脑不用说也绝对不接受这种心照不宣的开始。
至少,得有人问一句,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回,当然愿意。
这句话落下之后才是恋爱关系的开始。其实不一定要祁策开口,那家伙胡思乱想瞻前顾后,还会时不时情绪低落,陷入搞不懂的虐恋情节中,叶清溪觉得自己年长些,可以自己说出第一句。
这么什么大不了的,没错。可总会有莫名的羞耻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他们像普通情侣一样的相处,住在一起,他们睡在各自的房间,早上谁起得早就会叫另一个人起床。祁策的叫醒服务格外温柔,他会先做好早餐,用早晨弥漫四溢的香气呼唤,最后以一个轻吻结束,这导致叶清溪醒来的过程被迫的非常漫长。而叶清溪就很简单粗暴,要不是祁策一再要求,他才不想搞这种东西,又不是小孩子。
他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幼稚的待遇!
叶清溪吐槽祁策总看些乱七八糟的剧本,还把里面离谱的剧情带到生活中实践,成年人还需要恋人叫他起来,只会叫人觉得太闲!祁策总不会一直在家,他也有为工作加班无法早起的时候,总之现实一点,不要那么恋爱脑啦,叶清溪半抱怨半调侃着,祁策只是哼哼说真等到那时候再说,每天亲亲的福利他绝不可能放弃。
他们熟悉了彼此的口味,祁策嗜辣没变过,做了演员在吃的上面不能肆无忌惮,但他总是要想方设法吃点,陈可容严防死守,架不住祁策总在叶清溪做饭的时候,扣着人的腰,讨价还价再多加一颗干辣椒。叶清溪才接触娱乐圈这方面,要学的东西很多,许曼愿意带他,加上聘请打理公司的白绮陶提点,足够把人带上道,他一忙起来就忘我,祁策在家还好,出门赶行程几天不在家,叶清溪也能一连几天睡在公司,得祁策到公司接人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家休息。
两个人住在一起也不是完全合拍,争吵和小摩擦不可避免,他们也会为盐罐放在台面还是收进柜子里,做清炒白菜还是酸辣白菜半天不说话,蠢得叶清溪回想起来直闭眼。祁策那套房子已经塞满了叶清溪的痕迹,甚至他的保险柜放不下叶清溪的几摞房本,只好又买了一个。买房是叶清溪的癖好,叶川穹对此大力支持,买房子起码能住,保值不一定,但比泡吧飙车包养小明星好太多了,不伤身,叶川穹巴不得叶清溪买房的瘾再大点,把跳伞深潜滑雪的兴趣盖过去,他看叶清溪玩的那些不顺眼很久了。
叶清溪领主展示领土似的给祁策看房本,他还打算在《爱》拍摄的海岛那也买一套,有机会还能回去住住,还有当年给祁策借住的那套,那还是叶清溪生日他哥哥送的,要是叶川穹知道自己算给祁策和自家弟弟牵了半截红线,指不定能把自己气死。叶清溪给祁策展示这些,只是得意想炫耀炫耀,谁想到祁策却抱住他,说想很想把叶言密揪出来打一顿。
叶清溪想笑,祁策觉得自己这样是因为以前的事有心里阴影了。也许吧,叶清溪无意探究原因,但看这家伙这么愤愤不平,真让他那个爸挨一顿打也不错。
要是有人告诉他,叶清溪你会妥协的坐在人腰上叫人起床,会跟人为了菜里放多少辣吵嘴,会把自己的证件和别人的放在一处,会正视代表从前弱小的疤痕,还想随便揍一顿叶言密,叶清溪绝对会气笑了说你真是疯了,可那些事就是他做过的想过的。祁策这个死恋爱脑把自己带得也疯了起来,叶清溪扶额叹息,又笑了起来。
祁策闻声动了动,靠得更近了,壁炉烧得正旺,烧得手脚隐隐灼痛。
祁策给两人盖上毯子隔绝热度,手不安分的揽在后面,语气中带着忐忑,“对不起。”
“你已经说过了。”
“是说过了,但是做错的事没法打因为这句道歉撤回。”叶清溪一噎,被祁策这么一打岔,他差点忘记要说什么了。
叶清溪挺想说,“既然这样,那你想怎么办”的,这个傻家伙一定会呆住,然后用可怜又委屈的语气给自己判下死刑。
要是面前的是其他人,叶清溪绝不会这样想,他不自大,也不自恋,只是祁策主动颈,连辩驳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下。
可惜真不是时候,不然真想逗逗祁策,叶清溪小小叹了口气,想到要出口的话,喉咙有些发紧,“其实,要说抱歉的是我才对,莫名其妙的把你赶出房间......”
“不是莫名其妙,我做错事了。”
“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没有生气,你在游戏里把我小名说出来,我没有生气。我一点儿也不住这个小名幼不幼稚像不像女孩什么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它只是因为它会扯出钟书雪叶言密那一堆破事。这就是我生气的原因,你明白吗?我是在气自己。”
祁策张了张嘴,“......”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说我的隐私,你那样只是一个游戏,为了输赢说了我的隐私,我该狠狠生气才对。可是我在心里却觉得不是很有所谓了,是因为我不介意那个名字了?但如果今天是别人说出来,我依旧会不高兴,所以只是因为你。”
“因为喜欢变得没有原则是件很可怕的事,祁策,可是感情这种事没法掌握。”
“我...我会有点害怕。”
最后的声音微不可闻,睫羽忽闪颤动,像粘住蛛网垂死挣扎的蝴蝶。祁策对蝴蝶没多大感触,但对眼前的青年,只想紧紧抱在怀里,融进骨骼,成为包覆全身的羽翼,恨不得把他的脆弱捧在手心,含在嘴里。
叶清溪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理智的,祁策自下仰望他。这样脆弱,需要保护的青年太少见,祁策呆了一会儿,隔着毯子把人圈在两腿间,“是我有问题,一开始我就很过分,参加节目这么大的事,你还没同意公告就发出去了,还把这么可爱的小名告诉别人,总是这样擅自做主...为了自己影响到你。”
祁策压着脑袋埋进颈窝,不愿拔出来,“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坏的人。”
“但是,即便这样,我也没后悔。清溪,我们没多少缘分,这么早遇见也没让你喜欢上我,没有了那个错误我担心我们就错过了,所以我不后悔。”
叶清溪静默几秒,扯扯他的头发,“你在伤感什么?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可能不发生?”真是匪夷所思。
有时候,真的很搞不懂恋爱脑的脑回路。
“我是担心,有一天我会做出擅自做主,狠狠伤害到你。”
“那就引以为戒啊,”叶清溪垂下眼,“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对你宽容吗,你这家伙那么看重感情还愿意帮我解决婚约的事,我真的很感激,所以不用自责,你这家伙这样,多半是被我惯的。”如果没有祁策,他会怎样,跟一个不知好坏的人订婚,然后跟钟书雪一样成为真的联姻工具,或者进叶氏成为精心包装点缀家族门面的招牌,那他多半会成为叶言密吧。
可能最可恨的,就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想要反抗叶老爷子的权威,却又无法彻底,叶清溪对他爷爷的感情太复杂。一方面他是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方面,是他救下了被俩夫妻任性抛下的小孩,提供居所将叶清溪养大成人。叶清溪被该死的,牵扯不断复杂的情感定在原地,当时如果没有祁策主动帮忙推了一把,他可能真就随了老爷子的安排。
“我没想过要你的感激。”祁策抬头,细密的吻一一落下,“你别担心失控,我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了。”
叶清溪半眯着眼,没说好还是不好,承接着近乎密不透风的亲吻,脑袋在怀里蹭了蹭,像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兽。
但这只小兽没一会,便露出锋利的爪子,狠狠咬住安抚者的脖颈。
叶清溪只是泄愤,没一会儿松开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祁策?”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