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不了。

吴天浩觉得自己脑子里就像被植入了一段代码，在亲密举动里，只要识别出对象是女生，便会输出大大的“FALSE”。

他崩溃地顺着墙边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

明明他已经努力地喝中药，明明已经对“陈晓舒”动心。

现在充斥在他心头的不仅仅是挫败感，更多的是愧疚以及迷茫。

他抬起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肌肉记忆先一步让吴天浩点进“陈晓舒”的微信聊天页面里，最后一条消息依然停留在自己发出去的那句话上。

“陈晓舒”肯定会难过失望吧，身体脆弱的时候，心灵上更希望得到慰藉，可他却在仓促告白后，狼狈逃开。

吴天浩盯着手机屏幕，直到屏幕变暗，最终熄灭。

·

楼层走廊的灯光亮如白昼，吴天浩喝了不少酒，头疼到爆炸，眼睛也很胀痛，受不了如此的强光。他垂着头，扶着墙朝着自家的入户门走去。

夜深人静，走廊里一度只有吴天浩不太均匀的呼气声。

快到家门口时，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接着向前摸索着，想要找到锁眼。

可指尖触碰到的不是冰凉的防盗门，而是一片呢子布料。

下一瞬间，他的手腕就被牢牢地攥住。

“吴老师。”

头顶上一道语气不太好的声音响起，吴天浩混沌的脑袋立刻识别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身份。

腕上的手指冷冰冰的，吴天浩不知道“陈晓舒”在这里等了他多久。

他的心脏无限下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却依旧没有抬头。

他不敢面对“陈晓舒”。

罗子君见吴天浩这副模样，心里的烦躁更甚。

眼前的男人，没了往日的稳重绅士，而是浑身酒气，混杂着女人香水的味道。

“你说的今晚有事就是去和女人喝酒？”罗子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吴天浩被迫与他拉近了距离。

“对不起…”

对不起？罗子君眸子一凛，抬起另一只手捏住吴天浩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直视着自己：“吴天浩，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天还在说喜欢我，晚上却为了别的女人，丢下医院里的我去厮混？”

“你的喜欢是消耗品吗？说完就丢？”

“抱歉，我想着有阿姨照顾你，没有我也可以。”

“这不是重点！”

罗子君忽然想到什么，倏地松开吴天浩的手和下巴，急切地扒拉对方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吴天浩的腹部位置后，把他的外套一把退至臂弯处。

光洁的脖颈，锁骨，和上臂暴露在白炽灯下，罗子君眼睛在上面巡视着，确认没有发现暧昧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把外套提上来，在吴天浩喉头前拢紧。

整个过程吴天浩都淡淡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直到“陈晓舒”把目标转移至他的嘴唇，然后问道：“你和别的女人亲了没？”吴天浩才拂开“陈晓舒”的桎梏。

“没有，我接受不了。”

罗子君一怔，却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反而脸色更加难看：“那你是有过这个想法并付出实践却未遂喽？”

“……”

“吴天浩！”罗子君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发什么疯？还是我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晓舒…”吴天浩终于开始正视“陈晓舒”，他的眼睛水润润的，让人下意识想要疼惜。

罗子君蹙了蹙眉，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冲动了些，语气过激了些。

“我喜欢你是真的，但我无法和你亲近。”吴天浩慢慢握紧双手，“即使今天早上医生没有闯进来，我们的吻也不会成功，因为我发现自己会生理性地抵触这个行为。”

“我似乎不能接受和你有更亲密的行为。”

他继续道：“这世上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厌恶恋人的亲吻，但我会。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陈晓舒”哑然，半晌她眸色晦暗不明地问：“是因为我是…女人吗？你无法接受和女人做情侣能做的事？”

纵使吴天浩很不想承认，他还是慢吞吞点了点头：“即使早上是错觉，但我刚才在酒吧，和别的女生也是这样。”

闻言，罗子君刚刚消解下去的气恼又升了上来，他甚至被气笑了。

吴天浩听见“陈晓舒”从鼻腔里轻哼一声，说：“你怎么试验的？你摸人家了？还是让别人摸你了？”

如果是清醒状态的吴天浩，应该就会直接道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喝了酒的他却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低下头，小声道：“我让别人摸的我……只是摸了肚子而已。”

“然后你就受不了了，也决定抛弃我了？”

吴天浩不语。

“呵，吴老师。”

罗子君突然伸出只手揽住吴天浩的腰，用力，吴天浩只感觉天地都在旋转，等到世界定格下来后，他已经被“陈晓舒”压在了门上。

“陈晓舒”个子比他高，挡住了身前的强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吴天浩酒醒了大半，他愕然地看向“陈晓舒”，不明白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