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酒量不佳,喝醉了容易胡言乱语,皆当不得真。上一回,我在清风坊胡乱发酒疯,没说什么冒犯你的话吧?”
靳连珠没想到她闷闷不乐良久就为这件事,畅快笑道:“没有。”
甄宛筠不放心:“真的?”
靳连珠点头如捣蒜,心道:甄宛筠哪算胡言乱语,分明是无心帮了他们夫妇一把,她感激还来不及呢。
“元宵佳节,盛会在前,你别为莫须有的琐事烦心,好好享受当下才是正经事。”靳连珠拉着甄宛筠穿梭在人群中,笑靥比之日光更夺目。
甄宛筠晃晃脑袋,驱散那些劳什子的心事,随着她的脚步一并投入到热闹中。
宫前的彩山早已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光线相互照射,锦绣璀璨,交相辉映。朝向北方的那面以彩带扎起来,重重叠叠,上头还画着各类传说故事。
最顶处有辘轱把水带至木柜里,木柜定时翻转倾泻储存的水,水流犹如瀑布,让下方两条草把扎成、以青色帷幕遮笼的龙栩栩如生。
依照甄宛筠所言,靳连珠也去买了两盏灯,与周遭百姓们一样,把燃着烛火的灯笼放置于龙体之上。远远望去,两条龙蜿蜒起伏,就像真的在腾飞游走似的。
恣意游玩一通,两人都累得走不动道,索性寻个街边的茶铺子,点一盏茶慢慢饮着。
没多久,王濮存赶来接甄宛筠回府。
他今日也去绥武府赴宴,理应与沈敬行同路。
靳连珠往后眺望,不见沈敬行人,遂向王濮存打听。
王濮存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实话讲:“他早些时候就离席了,别是街道上人太多,你们走散了吧?眼看天色不早,不如这样,我们先驾车送你回府,留个下人在街上慢慢寻他。”
靳连珠婉拒:“我同官人约好了共赏灯会,不妨再等一会。”
既是他们夫妇约好的事情,王濮存就不便再说了。
他见她带着仆从,这里又是皇宫附近,到处皆为侍卫,理应不会出什么乱子,于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带着困得东倒西歪的甄宛筠先行离去。
靳连珠百无聊赖之际,干脆带着仆从们到附近的茶楼小坐。
以防错过沈敬行,她特地要了楼上靠窗的雅间,撑着下巴,吹着风,一边赏景一边在茫茫人海海里寻那道身影。
不多时,隔壁雅间来了客人,是一男一女。
女的哭哭啼啼,好不可怜。男的一言不发,只背对她站在那儿,影子倒映在屏风上,肩宽窄腰,风姿绰约,不看脸也知晓是个一顶一的俏郎君。
无奈靳连珠心里头有人了,对外人的感情债无甚兴趣,正打算换个地儿躲清闲,忽而瞧见随小厮一道进门的男子。
一身素袍,仪态端庄,相貌堂堂,肤色因着多年走南闯北经商晒得黝黑,眼仁黑又亮,唇角微微勾着。
他牢记男女大防,哪怕面对自家人亦不敢破坏规矩,故而独自站定在几步之外,笑容如春风般和睦:“义妹。”
靳连珠全然没想到会在此地见着家人,还是应该远在淮州的家人,一时惊喜过头,嘴巴翕张几回,没说出什么话来,眼睛倒是先红了。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娇滴滴的哭泣声:“沈大人,这门婚事乃家中长辈的意思,您单方面拒了照样不作数。”
“我虽为庶女,却是正正经经从绥武府出来的姑娘,入你府上做个妾还是配得的。大人当初愿意娶商贾之女为妻,想来并非拜高踩低之人。”
“沈家老夫人相中我,正巧我也需要个依靠。咱们两厢都有所求,何不就乖乖的应了,免得让双方长辈的面子上都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