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杨泊越正倚在门口看他。“几日不见,如今都学会将我支走,自己会人了。”
“你倒好意思说?”夕源嬉皮笑脸地走过去。右手搂住他的脖子,“倘若不是查案,你还会回来么?”
杨泊越本想将他的手拿开,可这只手仿佛一座大山,他想回头斥责夕源没大没小,发现夕源紧咬后槽牙,笑容散去,眉间尽是愠意。
无奈,他只好先顺着他的意。“会。剧本还没有写完——”
“你误会了。我是问,一切都已经完结。身为作者的你,还会回来么?”
“……”
夕源见他不回答,居然加快脚步。杨泊越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往竹林深处走做什么?晚上的竹林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你要拉着我冒险?”
他听这话,叹着气掉头,又拉着杨泊越回木屋里。杨泊越本想回自己屋中,却没曾想夕源将门关上了。
“你不觉得似曾相识么?夕廿远?”杨泊越既不躲也不逃,环抱双臂,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态倚着门站在夕源面前。
“我就问一句——”
“你不用问。我喜欢你。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若想留我,无异于痴人说梦。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所以你不放心,你也无法安心,你怕。因为我离开你实在太简单,而你想找到我,比登天还难。曾经你说你懂我,现在我将这句话送给你,夕源,我也懂你。就像你说过的,我比你自己更要了解你。”
夕源盯着他,紧绷着的那颗心慢慢放松下来。“我现在反而不懂你,我们的关系,你如何看待?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我反而要问你。”
“原本我不打算告诉你,可如今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我身处的那个世界,不是很喜欢我。不至于容不下,可远没有这里好。等王敢的事情结束,我会回去办些事情。然后我会回来,也许我会修改剧本,也许我会保留与你们发生过的所有回忆。但是,我一定会保留你。就像我一定,是回来找你。”
夕源内心窃喜,可又怕杨泊越是哄他的,于是按兵不动。
“自从你救那个姑娘,回来与我说自己的看法,然后将内心的我自己剖析出来时。我就再没把你当角色看过。而是当挚友。因为我那个世界,别说有人懂我,他们甚至会假装看不见我,搞笑吧?我在那个世界,只有两个身份,国人和累赘。”
两人四目相对,夕源想搂住他,可是又怕他就此打住,毕竟这是自己了解他的唯一途径。他甚至怕,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解杨泊越的机会。
“就像现在。我在你面前可以说完这些话,我在那些人面前,说不了。他们总是用打断我的方式来证明他们懂我,不过也有可能是对我说的不感兴趣。没关系,我不需要他们感兴趣,就像我对他们也丝毫不感兴趣一样。你呢?你对我说的话,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吗?”
“他们把你当累赘,自然不会倾听你的声音。无需为那些人忧愁,他们还不配让你为他们操心。将这些心绪用在自己身上,来日也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顺手拉上杨泊越的手坐到床边。
杨泊越透过他看向窗边,“这道理我也是如今才明白。曾经,虽这样想,日夜劝自己,可也并没有做到。反而当下,事情往好的地方发展,再未劝过自己,却是已经做到了。”
夕源点头,“这种境况下的人所需要的,就是解决痛苦,也只有解决痛苦。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觉得烦躁。”
“嗯,我知道你也有所经历,而我们如今都过来了,这说明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我并不想扫你的兴。可我不信这神鬼妖魔。我能看到鬼,却不相信神。倘若有神,我娘,怎会是那种结局?我娘,从始到终都在拜神,求神……”
杨泊越心疼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其实我也不信,不过就是个口头禅,往后我们不提便是。”
夕源在这瞬间,想遍所有难过的事,硬挤出两滴泪来。推开杨泊越,自己趴到一边:“师父你走罢,徒儿困了。”
杨泊越叹口气,“哭吧,哭出来就不伤心了。那为师先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其实倒也不是想哭,就是觉得孤独。这一路走来,一个懂自己的都没有,唯一的师父,随时随地就要走。”夕源还在那里趴着,整得杨泊越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杨泊越走到床尾,伸手拍拍他的头,“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会回来找你的。”
夕源一个翻身到床头,“你万一不回来呢?”
杨泊越 从床尾走到床头,又拍拍他的头,“为师一定会来,我保证。”
夕源又一个翻身到床尾,杨泊越起身就站在那里,本想走到床尾,摆摆手想着算了。抬腿趴到夕源旁边,使劲拍一下他的背:“我算是明白了。说罢,想干什么?”
“啊?”
气得杨泊越对着他的背又来上狠狠三掌,“还装?再不起来,老子打到你这辈子都起不来。”
夕源不信他这么快就看出来,依然趴着,“师父你打疼我了。”
谁知杨泊越脱了鞋,直接站他背上踹。“再不起,你试着呢!”
“啊!师父师父师父,没命了,没命了。”急忙翻身下床,揉着自己的背,笑着看着杨泊越。那笑苦极了。“师父?你何时看出我的计策的?”
“你倒是计策上了。这分明算是伎俩。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还不知道你?演技过于拙劣。”
“可我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你说你保证,可我又要怎么确定呢?只有这一句空话,又如何让我安心?”夕源有些激动,这焦虑不像是演的。
杨泊越想想,觉得也是。本想拿出什么作个信物,可这信物也是这世界的物件,恐怕不足以安定夕源的心。
!不是,那这么说来……我还得以身相许了?杨泊越想着,眉头越皱越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绝对还有其他办法。”轻揉着额头小声嘀咕着。
夕源突然凑过来,吓得杨泊越急忙推他。夕源比他还懵,“师父你怎么了?”
“你做什么?”
夕源瞧他这模样,自觉往后退两步,“我只是想亲师父一下……但其实也没有那么需要,说实话,也不必为这一个吻安心——”
杨泊越双手搂上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安心了?”
夕源眨眨眼睛,“就一下啊?”
杨泊越咳嗽两下,脸已经通红,不过在夜里看不清。他咬着唇叹气,曾经自己写双男主时了解过一些行情。他也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算了,随便吧,他想。
再次搂住夕源的脖子,时不时用舌头碰一下夕源的上唇或下唇。是查到的那样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可这样的一种吻,在夕源的角度,无异于在干柴上放一把火。愈烧愈旺。
等夕源学会吻他的时候,沉重的呼吸声已经裹满杨泊越的耳朵。杨泊越觉得愈发腿软,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两个人都不会啊!这个险他如何冒得?
“师父——”
“你闭嘴,不行。”杨泊越满脸通红,身子滚烫,嘴上回应着夕源的吻,脑子极力抗拒承受他人的第一次。
“我是系统灵,我能查阅相关资料。师父,好不好?”嘴上询问,方才搂住杨泊越的手却已经慢慢下移。
杨泊越感受到两只手停留在自己腰上,脑子已经逐渐不清晰。两人的呼吸声一个比一个沉,最终无奈,杨泊越点头。
两人慢慢往床那边移,原本杨泊越想在上,可耐不住看到夕源的背脊就立即脸红到别过脸去,无法,最后还是认了。
床板小心翼翼地发出吱呀声,似乎是怕旁人听见,两人的动作都足够轻。可是疼痛却是实打实的,杨泊越害臊,全程咬着被子的一角,可还是难免会发出点什么声音……
月亮高高立在天边,那样遥不可及。
曾经的每一天,夕源都将杨泊越比作那遥不可及的月亮,似乎不管他怎么做,那月亮永远都不可能是他的。可怎么回事呢?现在反而在他身边。他感受不到一丝的欣喜,哪怕已经是现在这样子,可他也并没有感到安心。似乎,那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他还是他。
杨泊越早早醒来,却发现身上已经被擦拭过。床头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凳子上放着一块湿布。床头人,已经不见踪影。
“他怎么醒这么早?”本想带着疑惑起床。结果刚动一下,整个身子仿佛失重般重重摔在床上。“我……去!这么疼。”连将身子蜷缩起来都成了奢望。
“师父,你醒了?我去山下为大家带了些吃食,还热乎着呢。”
“我动一下身体就倍感疼痛,你喂我罢。”杨泊越把脸别过去,要不是肚子真的饿,他就是死也绝不这么说。
夕源笑着点头,端来一碗粥:“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