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放在外面的空地,应该会有人接应你回去接受治疗吧。”
“嗯……嗯。”阳纪向来引以为傲的聪明头脑此刻被冻住了,下意识附和童森织。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童森织想干什么。
这种时候,她反倒莫名生出了怯意。
摇摇头,阳纪心思回笼,把冻得发紫的手收回毯子里。
天气寒冷,她下意识往更温暖的地方贴近,直到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闯进耳朵里,阳纪才意识到自己正使劲贴着人家胸膛。
有些东西,只要注意到,就再难忽视了,童森织走得快,虽然阳纪可以感受到童森织已经尽力减少颠簸,但依然免不了晃动,阳纪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无规律乱晃,连带着……
连带着耳边无法逃避的心跳声都仿佛失去了节奏。
“都说了不要乱动。”童森织皱眉,不太理解阳纪的行为,她一直觉得阳纪是很在乎自己感受的人,怎么现在咋咋呼呼动来动去的,她难道不觉得痛吗?
她这么一说,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童森织没有手电筒,要仔细辨别脚下,因此没有怎么分心留意阳纪,毕竟要是不小心摔倒,阳纪遭了罪,以她的性格,肯定会记恨她。
“喂。”
怀里的人忽然出声,她被童森织整个人裹在毯子里,声音透过布料,有点闷闷的。
“这个毯子可不是我给你的。”
要是北川祯发现他让她送的毯子反而盖在了她身上,肯定饶不了她。
“放我出来,你是不是想闷死我?”
知道自己不会死后,阳纪高傲的劲又回来了。
“嗯,我知道。”
童森织迈出大门,外面的冷风如刀割,她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低头,看见阳纪小心翼翼抓着毯子,不让夜风灌进去。
似乎感受到童森织的注视,阳纪抬头,与童森织四目相对。
童森织若无其事抬头,毯子里的人已经抓狂了。
“你刚刚是不是笑了?!你绝对笑了吧?!”阳纪恶狠狠发问。
童森织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你看错了,我没有笑。”
走了一会,童森织想起还没有回答阳纪上句疑问:“我没有想闷死你,你受了伤,现在天气又这么冷,你肯定会冻伤的。我觉得现在伤员更需要毛毯,所以才会给你。”
她忽然停了下来,垂眸看向草丛里发光的‘露珠’。
“所以,请小祯不要为难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黯淡的夜色里,草丛中上千只晶莹小巧的露珠忽然在同一时刻闪了闪,仿佛对注视着它的人顽劣地眨了下眼睛。
*
弯腰按照阳纪的指示把她放在指定地点后,童森织刚要直起身离开,阳纪忽然握拳用力打向她的脸。
阳纪是奋力出拳的,猝不及防这么一下,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但童森织并不能用正常人来概括,她眼睛都没眨,握住阳纪的拳,皱了眉。
“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糗……”
阳纪表情阴冷。
“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的。”
外围站岗的人已经发现两人,提着枪走了过来,童森织抿唇,看了阳纪一眼,转身离开。
回到屋子里,老鼠已经把袋子咬破,成群结伴地围着吃饼干渣,见有人进来了,尖叫着一拥而散。
童森织倒倒袋子,饼干已经没了,药膏被咬得全是牙印,包装破损,罐头和水还没有遭殃,但童森织也没有心思食用了。
感觉今天有点倒霉。
她靠着墙壁坐下,总结道。
但明天很快就要到了。
童森织看向逐渐明亮的窗外,心思却飞到了自己的手掌上。
【4】
这是当时阳纪在她手心里写下的数字。
至于为什么要写4给她,她还没搞明白,总不能是为了诅咒她吧。
想不明白童森织就不想了,重新把自己缩起来,困倦地闭上眼,
死亡倒计时的倒数第二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天亮后,童森织很快明白了阳纪的用意。
一大早,广播就让几人到空地集合,说要送上惊喜礼物。
欣喜礼物?应该是惊吓礼物才对。没人对此抱有期待,却也不得不去。
童森织一晚上没睡好觉,晃晃悠悠到达广播指定的地点时,其他人已经到了,她随意扫了一眼,立即被脸上挂彩的司裕介和习嘉池吸引了注意。
难道昨晚他们小队闹别扭了?
嗯……童森织有点好奇,他们两个对打的话,不知道最后是谁赢了。
小司头发乱了许多,眼镜消失了,右脸明显肿起,小习一只眼睛青黑,嘴角有伤,两人伤势半斤八两,还真看不出是谁打架时占了上风。
童森织视线明晃晃的,毫不避人,司裕介皱眉,侧了下身体,习嘉池与童森织对视,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
广播里传来鼓掌声,男人说:“人都到齐了,很高兴看到大家度过了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
没人说话。
广播语调一转:“但是——过了这么久,淘汰人数依旧是零,这个进度令我实在担忧……因此,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你们对面的房间里,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男人带着笑意的尾音落下,众人看向屋门紧闭的房间,里头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会开出什么,要是里面有危险,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开门的人,一时没人动作。
就在这时,童森织走了出来。
她清楚北川祯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就算没人愿意开门进入房间,北川祯也有一万个方法达成目的。
比起被动等待未知命运,童森织更喜欢主动出击。
“童森织。”
有人叫她的名字,是边裕一。
童森织以为老师要阻止自己,没想到他来到门口,与她依旧隔了一段距离,边裕一紧张地盯着门,转而看童森织时,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语气平静:“我和你一起。”
话音落下,一只腿出现在童森织视线里,一脚把门踹开了。
童森织:“……”
习嘉池依然不看她,收回腿,直接走进屋内:“磨磨蹭蹭的,烦死了。”
喻盎插在童森织和边裕一中间,摸摸童森织的头:“要躲在哥哥身后进去吗?”
见习嘉池进屋后没有传出异响,童森织心里大概有了估量,顺手拍掉头顶作乱的手,踏进屋内。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空旷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木桌,上面整齐摆放了五杯水。
从外观来看,五杯水一模一样,分辨不出区别。
五杯水啊……童森织扫了眼周围的人,恰好与司裕介对视一瞬,读出了彼此眼里的意思。
他们正好就是五个人。
恰在此时,广播声忽然响起:“这五杯水里,有一杯是解药。”
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电子屏的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北川祯看着监控下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微微一笑:“至于其余四杯,自然下了料,喝下去后会立即激活你们体内的毒素,不用等到第三天,将立刻暴毙。”
边裕一看向自己的背包,里面还剩下两瓶没用过的水。
广播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慢悠悠补充:“解药的剂量足够你们每个人用——不过。”
他故意停了一会,才说:“规则是这五杯水必须全部被人喝下,如果有人想作弊……”
广播里传来一声响指,庄园外头立即传来烟花般的枪响,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在场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啊,好心提醒一句,装了毒药的水一旦喝下去,不可能有救活的机会,所以不用有小心思。”
“你们有一天的时间来分配这些水,明天上午十点,要是杯子里有水剩下……”
广播里的人低低笑了声,不说话了,但在场的人都品出了他的意思。
这五杯水必须要全部喝完!
习嘉池狠狠踢了下墙。
果然!组织这个游戏的人不可能让他们和平共处!他们之中,至少要死一个人!
想到这,他冰冷的视线从司裕介慢慢移到喻盎。
开始他还奇怪,他根本不知道这个该死的鬼游戏,当时他刚下飞机,手臂忽然一阵刺痛,低头一看一只注射器居然扎进了肉里,不等他细想,两眼一黑,再次睁开眼就到了这个地方,被告知注射了毒药,只有赢得这个比赛才能活着出去。
本来他的怀疑对象是司家,但转眼看到司裕介也在这,便把这个怀疑按了下去……直到昨晚身上忽然剧痛,司裕介拿出胶囊吞下,脸色瞬间变好了,他才重新怀疑到司裕介头上来。
结合喻盎手上的枪,还有他根本不屑影藏的态度,习嘉池差不多意识到,这场‘游戏’只是一场做好的局。
司裕介和喻盎绝对有秘密,这场游戏要是只能活一个人,只会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他不可能让他们如愿。
习嘉池垂下头。
就算是死,他也要带上个垫背的。
针对这五杯水怎么分配,不同人有不同的看法。
这个地方布满监控,把水偷偷倒掉是不可能的。
每人随机选一杯水喝,活下来的概率也只有五分之一,而且谁先选谁后选还是个问题,经过讨论,几人决定今天所有人都住在隔壁屋子里,防止有人趁人不注意做手脚。
司裕介分析得有条有理,童森织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松松握拳,掌心仿佛有些发痒。
4。
童森织在心里默念这个数字,看向重新关上门的房间,翻了翻系统背包,心里做出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