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强行让对方闭嘴。
“这两套房都在宣南,不值钱的,也不是买给你住的,”宋豫璋说着,语气平和,嗓音悦耳。
“你卡里的钱随你支配,想要什么,自己可以买。”他说。
“为什么要将房间的密码告诉我?”温尔不解。
宋豫璋原本是想派人直接给杜雅芳搬家的,但怕温尔知道后觉得冒犯,所以才将决定权交还给她。
“杜阿姨应该没和你说,她现在住的地方正在拆迁,上周就开始赶人了。”
温尔心一沉。
她是有跟母亲联系的,但母亲不曾提过这件事。
母女俩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瞒我瞒地过日子。
“这两处房子是一个小区,在同一层,一处是给杜阿姨的,另一处给居安的,到时候他们还是邻居,互相有个照应。”
温尔沉默了片刻,握着手机望向天花板。
她不在宣南帮不上什么忙,又没有别的朋友,母亲腿脚不便带着生病的妹妹……
要是让母亲去找房,面对外面比老房贵上一两倍的房租,母亲多半是心痛且难以抉择的,又要带着书音去流落街头吗?
母亲的隐瞒不告知,是怕她担心,怕她继续花钱,怕她为难。
可是如此,温尔也并不会觉得轻松快活。
“珍珍?”宋豫璋很轻地唤道,眉心轻皱,他很担心温尔会陷入对自己的责难而情绪失落。
他低声哄着她,“钱可以解决普通人90%的烦恼,珍珍已经很有钱了,就不要再有烦恼了。”
温尔失落的情绪被他带动,忍不住一笑。
是啊,准确点说。
穷人的苦难99%都来自于不够富裕。
而她卡上那一笔天文数字,是来自于宋豫璋的私人赠予。
一念之间,云泥之别。
这种被数字带来的冲击感让温尔觉得不真实。
前段时间看卡上的余额,她是头晕目眩的,但在这些情绪退却后,账户上的十八亿更像是有着一长串零的冰冷数字,心理上再没了对钱的期待感。
很神奇的一种感受,有些嘲讽。
温尔嘲笑自己的无知,缓缓说道:“你可能很难想象,我这辈子听过最大的数字是158万。”
回想起那段灰暗疲惫的岁月,温尔至今都会觉得浑身发冷,打不完的工,医院不停地下病危通知,手机欠费,妈妈车祸住院……接二连三的打击。
她那个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做人太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宋豫璋:“人工心脏。”
淡声温和的声音通过手机传至耳朵里,温尔从回忆里抽身,嗯了声。
“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感觉。”
“天都塌了。”
“158万还只是机器的费用,妈妈没有社保,书音更没。”
“没有钱。再加上书音血型特殊,我们一直等不到供体。”
宋豫璋眼中一片温柔的怜惜神色。
158万对于十八岁的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在温尔的言语之中,他在思考。
不管是十八岁的他,还是二十七岁的他,158万都只是一个小数字罢了,却是陈书珍的命运。
十八岁的他年少自傲,递出了情书,没从陈书珍这里得到回应,毅然决然地同意了出国。
如果他没出国,就算陈书珍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太生气,还是会和过去一样暗中帮她。
她会高考,会去上大学,去做什么都好。
爱是,常常觉得亏欠,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给的不够多。
温尔第一次,同他絮絮叨叨说了些久远前的事,打不完的工,喝不完的酒,很糟糕的过去,说到后面她眼中闪着泪光,却捂嘴笑了起来。
“还好,活到了这个年纪,上天应该也是眷顾我的对吧?”她声音轻,如月破雾,轻轻地拨开浓重的悲伤。
“谢谢你啊,宋豫璋。”她似乎总是在对他道谢。
宋豫璋沉默些许,看了眼腕表上的指针,声音低沉:“想见面吗?”
温尔摇头:“不用。”
她现在情绪还可以,毕竟十八亿傍身,解决了穷人99%的问题。
让她可以睡个好觉,梦里不再有打不完的工,做不完的活,刁钻猥琐的客户……可以给妈妈一个安全的家,书音健康的身体。
宋豫璋道,“下次见面,庆祝你。”
“庆祝什么?”温尔笑。
遇见宋豫璋,她收获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宋豫璋声音温柔,犹似海风缱绻,“庆祝你,与更美好的将来。”
温尔从他声音里听见了无限遐想,那一定是在一个海滩边,有落日,银白的砂砾,蔚蓝的海浪,吹来浪漫柔和的风,还有远在未来的烟火,绚烂多彩。
他们聊了很多,聊过去,未来,还有少时的理想。
温尔模糊了高中的自己,只说是个平平无奇,成绩一般的小孩,考不上高大学的差生罢了。
宋豫璋也模糊了那时的自己,说自己不合群,上课睡大觉,独来独往没什么人缘。
谁都没有信彼此的话,又恰好没有点破,仿佛只有这样的过去才配得上如今的现状。
只是听听故事,差生和孤僻少年互换了心情。
直到夜深。
“谢谢你,宋豫璋。”温尔终于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的,像一只困极了的猫。
“我给你付月租吧,宣南的房子。”温尔到底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没必要,”宋豫璋淡声拒绝,“至于给阿姨搬家的事我会安排人去处理。”
温尔:“我按照一个月1500的月租付给你,两间房2500,搬家费算你的,你吃亏一点咯。”
她甚至还在跟自己还价?宋豫璋失笑,“珍珍,这种事是不需要分得清楚明白的。”
温尔也笑,声音温柔:“为什么呢?”
宋豫璋无奈叹气,“你忘了,是你让我追你的。”
“……”温尔倏地想起那晚和宋豫璋说过的话,一手抓过枕头盖住脸,耳尖烫得发红。
“啊这……你当真啊?”
宋豫璋音色冷沉而坚定,“是的,我是认真的。”
这下温尔说不出什么了,藏在被子里的小心脏在凌晨的夜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