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去看看也是可以的吧?”
他只见过文母一次,但对这位温和亲切的长者十分有好感。
现在对方受难,去看看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文惊鸿眉眼略显疲惫,强撑着打起精神,冲他微微一笑:“你没换鞋真是明智之举。”
宋以纯看他的情态,叹了口气:“你现在难受的话,可以先不用说话,休息一下吧。”
文惊鸿听他这么说,脸上强挂的笑容淡下来,垂下眼难掩忧愁,看着有几分脆弱。
两人去医院的路上,买了花和水果,按照文父给的地址来到病房前。
病房的门是合着,文惊鸿做好了心理准备推门进去,刚走进去,就听见病房传来其乐融融的说话声。
就见文母手里拿着削好的苹果,和旁边的病友聊天:“你家儿子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两岁大了?真好,不像我家那个……”
隔壁病友也是一个中年大妈,为人热情,和文母聊得是热火朝天。
文惊鸿无奈出声打断道:“妈,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落在病床上,就见文母穿着病号服,脚上打着石膏,正吊在空中。
文母见到他也有些意外:“现在都晚上10点了吧,你怎么现在来?”
文惊鸿:“爸打电话和我说你摔到了,我就来了。”
文母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爸也真是的,小题大做,我只是扭伤了脚,没有什么大问题,你明天来看我也是一样的,何必晚上走这一趟。”
她视线落在身后的宋以纯身上,分外惊喜:“小宋,你也来了!”
宋以纯见这对母子聊完,将手中鲜花和果篮放在一旁:“听说伯母您受伤了,惊鸿和我都很担心,所以就来看看您。”
文母脸上笑开了花:“哎呀,你这孩子,人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别站着,找个地方随便坐。”
病房只有闲置的折叠床,是专门留病人家属过夜的,宋以纯听话地坐下,文惊鸿也自顾自坐在他旁边。
文惊鸿拿出果篮里的一个苹果开始削,随口唠着家常,“爸呢?怎么不见他?”
文母道:“他去给我打热水了,这个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一层居然没有热水房,还得去楼下打。”
文惊鸿:“这个医院不太行,要不给你换到隔壁的那个三甲医院去?”
“不用,太麻烦了,没那么金贵,”文母摆手,“这个医院离家近,过几天也方便我回家。”
文惊鸿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分成两半,一半分给宋以纯,一半就要递给文母:“今晚我守在这里。”
文母笑道:“不要了,你爸给我削的还没吃完呢,给小宋,不用你留在这,有你爸就够了。”
文惊鸿摇头:“我不放心。”
他扭头看向宋以纯,语气带些歉意:“你先回去吧。”
宋以纯点头,就听见文母道:“你这个缺心眼的,先把小宋送回去啊。”
文惊鸿被骂得不敢吱声,就听隔壁床友突然道:“这就是你的儿子?长得倒是俊俏,这么帅没道理找不到女朋友啊……正好我认识一个姑娘,长得也很水灵,要不要介绍给你儿子认识?”
文惊鸿无奈扶额。
果然拉皮条是人之天性,他怎么在哪儿都会被催婚。
文母倒是没什么避讳的:“他喜欢男孩,只能拂了你的好意了。”
病友一愣,显然没想到是这么回事,有点结巴:“喜欢……喜欢男孩啊……也……也挺好的。”
文惊鸿松了一口气,正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的时候,就听病友道:“那我还认识一个男孩,长得也不错,你看要不要……”
她话还没说,视线突然落在宋以纯身上,说的话打了个弯:“好像不用给你介绍了,没你身边的这个好看。”
宋以纯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想要张口解释,但见到宋母和中年大妈微妙的视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生怕多说多错,搞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文母突然道:“惊鸿啊,你先出去,我有话想和小宋单独说。”
文惊鸿生出一点不妙的感觉,怕被亲妈透了老底,他连忙问:“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文母有点烦他了:“让你出去就出去,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文惊鸿依依不舍地走出去,一步三回头,被单独留下的宋以纯也有些紧张,回想起了前几天在文母家被支配的恐惧:“伯母您想和我说什么?”
文母轻笑道:“孩子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
宋以纯保持放松,就听对面道:“我家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还有几年就奔三了,做父母的替他着急。”
宋以纯没懂她的意思,静静听她说:“他以前没对什么人心动过,但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在意你。”
看宋以纯面色平静,文母想他估计知道自己儿子的情谊,心底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顿:“躲在后面干什么,我都透过缝隙看到你了。”
病房的门没关紧,文惊鸿轻松推开从门口走进来。
宋母有些生气:“你小子果然在偷听。”
文惊鸿失笑:“我这不是担心你说一些……”
文母现在看见他就心烦:“好了好了,你跟小宋先回去吧,不要挤在病房里碍我的眼。”
文惊鸿无奈,只能跟着宋以纯一起离开。
很多人在电梯口排队,文惊鸿和宋以纯嫌麻烦,干脆走楼梯,下到第三楼的时候,宋以纯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后妈和那个便宜继弟。
宋以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层是……”
文惊鸿看了看标牌:“这一层是妇产科。”
宋以纯皱眉,从楼梯道追上去。
文惊鸿不明所以,刚准备跟,就见宋以纯回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等会回来找你。”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只是后妈已经不见了,眼前只有自己的便宜继弟。
奔走一天,宋以纯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戴上自己惯有的面具,温和地走上前去和宋以声打招呼:“我刚刚看见你和她在一块,是身体出什么状况了吗?”
宋以声有些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宋以纯,烦躁地皱了皱眉,刚想打发他,但一瞬间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这里是妇产科,你觉得能出什么状况?”
见宋以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宋以声由衷地产生一股快感,朗声道:“我妈怀孕了。”
他以为这样说,就是宣判了宋以纯的死刑,期待着看对方露出狼狈的神情。
但对方非但没有暴躁愤怒,反而是若有所思道:“果然如此。”
宋以声厌恶他这副嘴脸,只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刺他:“我爸妈又要多一个孩子,你在宋家的日子,恐怕会更加不好过咯。”
宋以纯有些奇怪地看他:“就算没有他,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宋以声以为对方在示弱,心中冷笑一声,还想再嘲讽,就听对方语气淡淡:“多出来的孩子,要抢走的不是我的地位,恐怕是你的地位。”
宋以纯脸上带着清纯的笑容,仿佛是真心实意为他打算,语气担忧道:“新生的孩子,不仅要分走你的地位,还要分走你的财产,这可怎么办呀?”
被戳中痛处,宋以纯憎恶地瞪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道:“不管怎么样,也总比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家伙好。”
他说完,就见宋以纯的脸彻底垮下来,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宋以声心中得意。
他知道宋以纯的妈妈一直都是他的痛处,他今天就要狠狠踩着这个痛处,让宋以纯接下来几天都不好过!
见宋以纯脸色越来越沉,他心中就越痛快,他还要再说,就听见对方道:“你这张嘴,还真是聒噪。”
下一秒,对方的手就朝他嘴上拍!
宋以声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闪躲不及,被打个正着,对方力道很大,把他的嘴唇压在牙齿上,直接磕出了血。
他吓得后退一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对方再打过来:“你他妈干什么!”
手上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宋以纯心底一顿恶心,但面上还是笑语盈盈道:“你很聒噪,话还是太多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一根针,再遇见你,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宋以声有些紧张地往后退,嘴上嚷嚷道:“疯子!你这个疯子!”
宋以纯笑盈盈地向前,对方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步步向后退。
“声儿,你在干什么?”
宋以纯闻声看过去,就见一位贵妇人提着包,朝着宋以声走过来。
正是他家那位后妈李伊人。
宋以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委屈地告状:“妈,这个家伙打我!”
李伊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对着宋以纯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声儿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得你居然动手打人。”
宋以纯懒得在这位真装货面前装,冷笑一声道:“你今年都40多了吧,身体真好,竟然还能怀上孩子。”
李伊人说话同样不客气,当然她自认长辈,也没什么必要对这个外人客气:“我肚子里的那件事,用不着你关心,你打我声儿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你爸知道。”
宋以纯冷笑:“随便你。”
他转身将这对母子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过他没有回去找文惊鸿,而是到厕所洗手台洗手。
水流直冲而下,濯洗着洁白如玉的双手,宋以纯大力搓洗着刚才碰到宋以纯的地方。
恶心,恶心,恶心,实在太恶心了,碰到他的地方,一定要洗干净才行。
宋以纯将皮肤搓得通红,连带着眼眶也红了。
他突然抬头,看着洗手池台上镜子里的自己。
眼眶通红,一双桃花眼泫然欲泣,看着楚楚可怜。粉里透白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薄红,是因为刚才碰到宋以声而起的反应。
这该死的淫.荡的病,哪怕是碰到最厌恶的人也会发作。
宋以纯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憎恨和自毁情绪,他捏紧拳头,用力砸在玻璃上!
“你在干什么!”
眼前因为流出的泪水而模糊,他看不清来的是谁,只知道有一个人跑着向他奔来握住他的手腕:“不要做傻事!”
是文惊鸿啊……
宋以纯突然放下了戒备。
心口又痛又难受,他捂着胸口,出于本能地对他道:“你来了……”
因为对方握住他的手腕,他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栗,脸上的红意更甚,他情绪有些崩溃:“你……你放开我……”
文惊鸿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他四处寻找着宋以纯,路过洗手间,看他手上流血,一双脆弱的桃花眼满含热泪,又焦虑又心疼。
他握住对方的手,没有轻易放开:“你先保证不要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宋以纯像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一样,只是一直道:“你……你放开……我……”你……抱一抱我。
他的心背叛了他的意志,突兀地生出一种渴望,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够温柔地拥抱他。
他声音越来越虚弱,下一刻,竟是身体一软,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直接跪倒在地上。
宋以纯再次睁眼醒来,就见到白花花的天花板,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旁的文惊鸿正在给他削苹果。
文惊鸿听见他的动静,放下手里的刀,有些无奈:“我今天就是留在医院过夜的命,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宋以纯脑袋有些不清醒:“现在是什么时候?”
文惊鸿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早上八点,你睡了一晚上。”
宋以纯有些不明所以,“我怎么晕倒了?”
文惊鸿叹了一口气,“医生说,是你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心绪不畅才晕过去的。”
宋以纯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沉默。
他会晕倒,一是因为情绪起伏过大,二多半是因为皮肤饥.渴症发作,来势汹汹冲击太大,二者并发才晕过去的。
他垂头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了。
文惊鸿语气温和道:“发生什么了?”
宋以纯摇摇头。
文惊鸿了然:“不想说吗?没关系,你现在心情恢复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