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球场。伊莎贝尔支着下巴坐在看台上,她怀里摊着一张过长的羊皮纸,她从纸张里抬头,看向魁地奇上空。
“你们今年打算在詹姆的魁地奇比赛上干些什么。”
西里斯坐在她的旁边,双手撑在身后,笑道:“什么都不干,安静地等待叉子的凯旋归来。”
伊莎贝尔写完一个算式,她眯眼打量西里斯,“真的?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还记得有一场比赛,我和鼻涕精决斗,你跑来了。”
“实在是记忆犹新,西里斯,这回你要是再那样干——”
西里斯笑着望向她,“你又会挡在我身前。”
伊莎贝尔扑过去,将羽毛笔的墨水挥到西里斯的下巴和脸颊,西里斯抱住她,大笑起来。伊莎贝尔在他张扬的笑声里看向他的灰色眼睛,“你现在是花脸猫了,西里斯。”
西里斯将脑袋埋进她的脖颈,他说他是一条狗。
伊莎贝尔憋不住笑,西里斯趁机夺过她的羽毛笔,作势往她脸上画。伊莎贝尔挣扎地偏过头,两人倒在看台上。
原本照耀在伊莎贝尔身上的阳光被西里斯挡住,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西里斯半眯起双眼,并没有因为这话而感到愉悦,他从伊莎贝尔身上爬起来,笑容依旧挂在他的嘴角,却少了几分真意。
他眺望起远方,伊莎贝尔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她跟着起身,发现自己的头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她整理好自己的金发,两人都没再说话。
西里斯在詹姆落地的那瞬间跑向他,伊莎贝尔看着他远远离开的背影。
伊莎贝尔去问莉莉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莉莉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你要送布莱克礼物吗?”
“他要生日了。”伊莎贝尔说,“我发现我们之前互相送的礼物都没在生活中用上它。似乎没什么实用性。”
莉莉沉思,“实用性的礼物,送围巾怎么样?”
“嗯...我不会织。”
“嗨,”莉莉亲热地挽起伊莎贝尔的手,对她眨眼,“我会,我教你!”
在西里斯生日的前一天早上。伊莎贝尔来到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她仰视胖夫人的大幅肖像,来往的学生对她行不加掩饰的注目礼。
直至马琳来到她的面前,对她说,“西里斯和詹姆不在休息室。”伊莎贝尔轻轻“啊”了一声,将织好的红色围巾偷偷藏在背后。马琳收回视线,又说,“莱姆斯在休息室,或许他该知道西里斯他们去哪了,我帮你叫他出来?”
伊莎贝尔摇头,她将针织围巾从身后拿出来。马琳发现这条红色围巾上还织了星星和玫瑰,显然是一针一线手织上去,图案的针线歪歪扭扭,需要费一些力气才能认出形状。
玫瑰种植在红色的土壤里,而头顶是闪耀的星星。
马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过这条围巾。莉莉这时候从休息室跑出来,她的脚步在靠近伊莎贝尔时放慢。
“不,伊莎,你得亲手交给他。”莉莉皱眉说。
“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伊莎贝尔唇角有些自嘲地扬起,“他们总是在霍格沃茨里神出鬼没。没关系,你替我交给他吧,马琳。”
马琳的手里塞了一条围巾,她觉得这非常烫手,于是转手交给莉莉,莉莉无效躲闪两秒,为了不让围巾落地,她伸手接过,脸蛋涨红。
在伊莎贝尔离开后,才跟马琳聊天说,“我觉得这样不行。”
马琳沉静片刻后问,“为什么呢?是跨学院的原因吗?”
“我想不是。”莉莉低头看手中的红色围巾,“....但我也说不上具体的。”
伊莎贝尔回到宿舍,她翻开母亲的日记本,看起之前写下的文字,直到翻到最近的一篇,她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和妈妈说话了。
上一篇的结尾还是——我想我该大胆一点,接受他的爱意。
伊莎贝尔翻页,在新的纸张上写:
母亲,你当时是怎么和父亲谈恋爱的?你们是不是很甜蜜呢。我最近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和西里斯在一起啦,我和他接吻、相互触碰,但好像心的距离却在靠近后变得遥远。我不知道遥远这个字用得对不对,我一直都看不清他的爱意,我能感受到它,但每当我伸手捕捉它的时候,它又悄悄飘远了。
好奇怪。我觉得这不是好的恋爱,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思考起男孩的想法,越想越乱,心情也越想越沮丧,我伤害了一个欺凌我朋友的纯血,被他看见了。他会不会发觉,我没那么好,所以就不再喜欢我了。
但他的表现似乎又不像,他太过神秘,我摸不清他的想法。
情绪有点糟糕,有点难受。
爱是这样的吗?接受西里斯的爱会变得痛苦吗?
伊莎贝尔将脸埋在日记本陈旧的纸张上,闻到墨水和羊皮纸交缠散发的气味,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有金光从她的身体里流动出来,女孩的魔力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翻涌。
她静悄悄地睡着了。
钟声响起。伊莎贝尔从碎片化的梦里惊醒,才发现天黑了。她起身走进良夜,蹲坐在拉文克劳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臂环抱带着凉意的身躯。
她抬头望向夜空,今晚没有星星。
她小声说,生日快乐。
“你要在这里这么睡着吗?”一位俊秀的拉文克劳男生走近她,伊莎贝尔认出他是伊恩·布特,那位受欢迎的拉文克劳魁地奇球队追球手。
他身后跟着克洛伊·佩蒂尔,他们在烛光下显得不真切,伊莎贝尔感到自己还停留在尚未做完的梦里。佩蒂尔的黑发高高扎起,魁地奇训练让她身型充满力量美,皮肤也被晒成小麦色。
伊莎贝尔记得她有段时间都很想接近自己。
她和佩蒂尔对视几秒,佩蒂尔抬起下巴,转头接着和布特说话。
“总之,我一定会和波特那小子跳舞的,”她咬牙切齿,伊莎贝尔震惊几秒她竟然还没放弃追求詹姆·波特,“就算我和他跳不了,我的后辈只要姓佩蒂尔,就得去和姓波特的跳一次!”
“你真是疯了。”布特拉远和她的距离,“你已经对他谈不上爱,只是爱而不得的执念。”
“滚。”
佩蒂尔抱臂看向伊莎贝尔,语气缓和下来:“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塞格。你难道不知道布莱克和波特在休息室邀请女孩去跳舞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分手了?”
似乎有小锤在密密麻麻地砸向伊莎贝尔的心脏。佩蒂尔走后,伊莎贝尔站起来,她感觉自己有点儿眩晕,血液冲上大脑,心神随之摇摆。
愤怒烧红了她的脸。
邀请女孩去格兰芬多休息室跳舞?!
好样的,西里斯·布莱克这个混球!王八蛋!狗屎!
她要跟他分手!再甩他一个耳光!最后跟他说,你这个大傻叉不配拥有女朋友!
伊莎贝尔想要冲出门,但布特挡住她,并且说,“已经快要宵禁了,你又要去夜游?”
女孩的灰蓝色眼睛在夜晚很有神,她说她有急事出门一趟。布特拉住她的手肘,“塞格,拉文克劳的男级长是我,看来你总是注意不到这些事情。”
伊莎贝尔看向他,这是她头一回好好地看这位拉文克劳男生。
布特又接着说,像劝告一位误入歧途的少女一样,塞格,别再和格兰芬多玩闹了。
玩闹吗?好像她确实一直在和西里斯....玩闹。
她回想起西里斯有年情人节故意在她面前炫耀的情人节贺卡,她回怼他,布莱克,收到再多情书也改变不了你在我心里是格兰芬多傻子的事实。
那时西里斯回了什么?
噢,他说,我讨厌给我写情书的女孩,你最好也别给我写,塞格。
她怎么能忘记这句话。
伊莎贝尔茅塞顿开。她做了什么,她给西里斯写了情书!难道就因为这个?不对——她那能叫情书吗?是啊——她都写爱他了。
但是——他们是情侣,写这些不是很正常吗?好吧,她又搞不明白男孩的心思了。
她又想到西里斯对她说,我真搞不懂你。
好的,待会见到他该多加一句话,我也搞不懂你。
有学生从拉文克劳休息室的书架旁起身,他困倦地打着哈欠从他们一旁经过。
安静里,布特看着自己垂落的手,“我最近都在思考榭寄生会不会因为真正的爱情而绽放,还是只是随意地就把象征爱情萌芽的种子抛洒在其实并不适合爱情的两人之间。”
——榭寄生在我的头顶绽放,我想我大概知道该送你什么礼物了。
——和你眼睛颜色一样的蓝宝石项链。
——心情不好,就来听摇滚乐吧。
——不要不开心,小鹰。
那串被伊莎贝尔精心保管,不舍戴上一次的漂亮项链。
那场伊莎贝尔被迫缺席的麻瓜摇滚乐队演出。
她忘记问他,摇滚乐队怎么样,当时好玩吗?在听完摇滚后,怎么还会记得跑来找一位拒绝你邀请的女孩呢?
“独自一人站立在榭寄生下,它也会绽放吗?”片刻,她缓缓出声。
“会。只要感受到爱意,它便会绽放。只是,它判断不出爱意的真诚与忠贞。”
“真诚与忠贞么。”伊莎贝尔喃喃自语。
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和休息室书本翻页的微小声音。
“和我聊天很无聊吧,”布特笑道,转而问,“和他相处愉快吗?”
“他吗,他总有很多事情在干。”
“比如今晚,”布特像在火上浇油,“他明明该和你一起度过生日,你肯定在做这样的期盼。”
“....我支持他的自由。”
“那你感受到自由了吗?”
“.....我真讨厌和拉文克劳男孩对话。”伊莎贝尔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调侃道。
布特还想说什么,但休息室的大门传来动静。
哐啷哐啷。休息室里坐着的学生纷纷往门口看去,伊莎贝尔看到有光从门缝里透进来,越来越亮,裂开的缝隙像蜘蛛网一样爬上拉文克劳休息室大门。
布特掏出魔杖,休息室有学生被动静吓醒。他昏沉地问布特,级长,是我终于学疯了吗,我感觉门像是要炸了。
另一道女声,...你怎么也还在休息室学习啊?你不是说今晚休息吗?
我没学多少,我刚刚都在趴着睡觉呢!
该死的,你肯定又偷偷超过我了!说话的女声置若罔闻,她用手忿恨地抓起头发,强迫自己进入深度学习。
伊莎贝尔被卷到。她想到OWLS考试,梅林的臭袜子,OWLS要考试了!她还在这里满脑子情情爱爱!讨论什么爱不爱!真诚不真诚的!都和西里斯一起滚蛋吧!
哐啷哐啷。动静还在继续,铁门带着整个休息室都在摇晃。布特凑近大门,
休息室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哈欠。
我想我得赶紧睡觉了。一名角落里的男生说道,他眼下挂着巨大的黑眼圈,他恍惚地看着门,说梦话似的,级长,我感觉这门要爆了。我的世界也终于就此爆炸了吗。太好啦!我就不用想任何毕业后的破事啦!
爆了就爆了。..你的魔药论文写得怎么样了?几英寸了?!我还得写古代魔文的论文!女生埋头写作。她看向伊莎贝尔,呼喊道,塞格!我们的拉文克劳大美女!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古代魔文作业啊——
“伊莎,我先回宿舍了。”伊莎贝尔听见一道熟悉的飘忽声音。
潘多拉居然也在这里!她一直在默默观察伊莎贝尔和布特,侧耳倾听。
“待会可能会有人闯进来干些我害怕的事情。”她收拾起书本,起身。
那位男生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句话,主要是大门爆了,休息室就会进风,我们就不好学习了。
你不是还指望着世界爆炸吗!伊莎贝尔想对他大喊。
谢诺菲留斯接他的话,“对的,”伊莎贝尔等待他的下文,结果他就只蹦出了这个YES。
.....
她感受到一股强大、冲动而猛烈的魔力。
她想说,各位,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么平静又疯狂地面对即将爆炸的大门啊?
拉文克劳休息室的铁门此时应景地发出巨大的“哐当”声,有白烟从休息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