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要

繁体版 简体版
大叔我要 > 光瑶临阙 > 第47章 第 47 章

第47章 第 47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沈然之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旁边那碗粥。

顾鸩止从门外进来,坐到床榻边。沈然之起身问道:“事情处理完了?”

“还未……”

他进来时看见了沈然之旁边那碗没有动过的粥,心里暗自忖道:又不好好吃饭。

沈然之方才在顾鸩止离开后便打听了外头的情况。

“你过来,我与你说个法子。”

顾鸩止凑过去,听沈然之道:“你派人去找到他们那群人中的头子,只要把他给制住了,其余人便都可殄服。”

他的意思是只需要多花点钱在那个头子身上,让他出力修桥,其余人见他都去了,自然也会跟着加入。

“这倒是个好法子,还得让他们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说着,顾鸩止目光便移到了地上,问:“这儿为何会有水?方才有人来过?”

沈然之无法斡旋,迟早瞒不住的,便应了他一声。

这人沉吟不语,脸色苍白,比自己先前来之时还要难看。

顾鸩止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极有耐性地问道:“怎么了?”

“……你别问了。”他不想去回忆。

顾鸩止低笑一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该与对方说些什。

他只道:“若是经历了什么或是想到了什么让你难过了,随时都可以转身来,我一直都在。”

顾鸩止虽是笑着的,但笑的并不轻佻,更多的是柔和。

沈然之抬首,他这才发现,他的眼眸深处住了个人,而这人唯有他能看见。

他就像是秀衣坊的绣娘一点一点地缝缝补补着他千疮百孔的心。

帘外雨潺潺,地上的流水急切的汇聚在一起,哗哗流向行宫中的排水口。

西湖里的锦鲤把荷叶当成了伞,群聚在下方躲雨,可一枝荷叶要庇护的锦鲤可实在太多了,偶有一条锦鲤萌生出想要将这枝荷叶据为己有的想法,但很快便兴意阑珊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沈然之的声音有几分犹豫。

“这算……”

“我不值得的。”沈月说的对,顾鸩止和他的仇人是一家人。

“值得的。你值得的,沈然之,”顾鸩止语气斠然。

沈然之望着他抿了抿唇,顾鸩止揽着人的肩,往自己这边靠。

“每一个人都值得别人对他的好。”

顾鸩止总是将每一个人,所有人,全天下人这样的话挂在嘴上,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沈然之察觉出他对他的情感。

沈然之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撇过头去,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和顾鸩止说着这些。

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怜悯与同情,而是解脱,或许下辈子做一只鸟,与高耸入云端的山峰共颉颃。

像是心头一股热浪涌上来,喉咙痒得难受,沈然之扭过身去,止不住的咳嗽。

剧烈的咳嗽牵扯着沈然之的一耸一耸的,像是哭又像是在呕。

他从未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去可怜过沈然之,他从来都是与他站在同一高度的,或许也不是。于顾鸩止来说,他早就将沈然之置于了高堂之上。

“还好么?”

沈然之咳的面部充血,一张俊俏的脸庞涨得通红。

“这江南湿气也忒重了,等过了中秋节,咱们就回去。”

沈然之点头默认。

顾鸩止想,沈然之自幼便是在江南长大的,或许病根子就是从小堆积起来的。等回去后,他可得给他好好补补,把身子养回来。

忽然,床上一动,沈然之翻身躺了上去,道:“你今日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歇歇。”

那倒也是,顾鸩止在这里的确打扰沈然之休息了。

顾鸩止有些怊怅地道:“好,好,那……我先走了。”

走前还留意了一下那碗粥,这么长时间了,早就凉了。

“那碗粥,你不想喝便派人倒掉吧。凉了的东西便别喝了。”

沈然之装作不明就里的样子,点了头应了一声。

一经出了门,顾鸩止本就没想让沈然之知道那碗粥是自己亲手煮的的,他知道了才更不会喝呢。

人走远了,沈然之便唤顺德进来。

“把这碗粥拿去倒掉吧。”

顺德犹豫片刻,妥协道:“这……奴才遵命。”

顺德端着那碗冷掉的粥去了后厨,他不明白为什么,方才沈然之让他去重新再打了一碗,可打了回来却又不喝。

陛下回来看到自己的心意被白费了,这不是故意要让他伤心么?

屋子里沈然之闭上眼,可他得不到一丝宁静,脑海中总是闪现过方才沈青沈月跪在自己跟前的场景。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毕竟沈家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这次帮他们一把,就当是了去恩怨。

沈然之派了人去将沈青沈月请回来。

消息传来的时候,沈然只见那人的脸色很不好。

沈然之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想。

问道:“怎么了?”

“那个叫沈青的人在出去后没多久便不治而亡了,他的弟弟说您现在想起来又有什么用,他还说,说……”

他脸色难看,怕得罪人,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

他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若是自己早一点开口同意,或许沈青便不会毒发身亡了。可是他救了他们那他以前在沈家的那些屈辱、攻击全都白受了。

可为什么他连陷害自己科考落榜的邹利,一个陌生人他都能放过,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沈青沈月,也算的上是亲人,他却不肯放过?

沈然之望着花雕窗前,那片白色的绫罗帘子被风吹的摇动起来,窗外的泠泠的雨声,是苍凉的而孤凄的拨动琴弦的声音,而窗帘正随着这音乐翩然舞蹈。

宁王坐在窗前,派人将这舞动的烦人的帘子绑了起来。

为什么他原本规划周详的计划,中途却平白无故的冒出了什么救世游医。

“王爷要派人去将那人办掉么?”

“人都救过来了,杀了还有什么意思?”

顾尤气得脸色发青,管家急中生智,道:“王爷莫不是忘了那人?”

“谁?”

管家凑到他身侧,阴翳一笑,“就是那疯子……”

他倒是将那人忘了。

田庄里的人得知宁王来了,便都忙碌收拾起来。

一人道:“真是想不明白,宁王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到这庄子上来,还害得我们赶忙起来收拾。”

另一人“嘘”了一声,道:“别被人听见了。”

“你知道,或许是来看……他的。”

两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那间光线昏暗,门紧闭着的屋子。

“你说当初王爷为什么不将他人杀了,还要将他养在这庄子上?”

“我听人说,是因为当初王爷死了心的认为这人是装疯,便把他抓起来用尽了法子的拷问,后来还把他一家人的尸体都扔到了他的面前,他还是无动于衷。这下才知道这人是当真疯了。”

“人都疯了,王爷便念在往日的情分,把他送到的这个庄子上,差人照料。但是咱们庄子上什么情况你都懂……”

听罢,那人感叹道:“我真觉得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你管他作甚,他都疯了哪里还知道这些。”

这时候管事的人看见这两人在偷懒,便来做了一声警告。

等人走后,一人又小心地问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还是装的。”

“怎么可能!一装便装十几年么?若换做我,即便是让我享有荣华富贵,我也做不到,况且那人过得兴许还不如我们哩。”

管事的人来说道:“王爷的马车道门口了,你们所有人都出去侯着。”

顾尤从马车上下来,管事的人便迎了上去,搭讪道:“王爷真是许久未来这庄子上了。”

顾尤一面走一面环顾着这庄子,“带我去见见那人。”

“哦……哦原来王爷是来见那人的啊。”他道,“您这边请。”

管事脚步迟缓,将顾尤带到门前,推开门引着他进去。

这间屋子点着的蜡烛不多,晃悠悠的烛火照着显得这里面更加暗了,顾尤踏步走进去,脚上踩着的是湿滑的水迹,许久没人清理。

这庄子可谓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管事的汗颜,便叫周围侍候的人进去把灯点上。

绕过屏风,便见到一人坐在床榻边伸着脚,侍候的人蹲在他身旁,抓住他的脚使劲往热水里摁。

见到宁王来了,才停止手上的动作,出来行礼。

床上的那人看见顾尤后,光着脚跑到他身后,像是好容易找到了庇护一般,躲了起来。

“沈赫渊。”顾尤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赫渊呆着眼睛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顾尤突然注意到了那张床榻,上头的褥子已经结了块,原本白色的被褥被让成了土灰色。

他猛的转身对管事的厉声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他的么!”

一通人全都跪了下来,“王,王爷息怒,小的们,小的们知错了。”

“都出去。”

下人们全都应声退下。

顾尤站在原地愣了愣,感到身后的沈赫渊在拽自己的衣服,他指着床上的拨浪鼓道:“我,我要那个。”

沈赫渊拉了良久没有反应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掐住自己的脖子,蹬着眼睛质问道:“沈赫渊,你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只觉得脖子被掐的疼,不住的摇头,催他的手。

顾尤放开了沈赫渊,望了一会坐在地上喘气的人,负手去床榻边给他拿拨浪鼓。

“拿着。”他道。

沈赫渊缓慢的伸出手去接。

他看着沈赫渊沦落成仙在这幅模样到是生出了几分怜意,有谁还会想到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曾经在他的那群风流倜傥的幕僚里面是最才识的一个,也是最能与他共情的一个。

都说子以母为贵,顾尤还是皇子的时候,因为生母身份卑微,自己也未能得到皇帝重视,明明自己才是那些皇兄之间最有能力的一个,可太子的位置终究还是轮不到他。

这些话顾尤以前经常对沈赫渊说,而沈赫渊也能给出让他满意的回答。或者就是因为说的多了,沈赫渊才开始怀疑他心术不正。

顾尤坐到沈赫渊旁边,对他说起了话:“春和帝子嗣单薄,当初他的皇子一个个被害死了,本王以为这下皇位也该轮到自己了吧,可他宁愿相信一个从未见过的人是他的儿子,让他来继承皇位,都不愿把位子让出来。”

沈赫渊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拨浪鼓。

现在,沈赫渊疯了,他便可以毫无忌惮的找他说话了,但他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顾尤走时将庄子上的管事换了新,怠慢的下人也都受到了责罚。

他小时候过得并不好,所以见到这庄子上这些人把沈赫渊当做一个阶下囚一样来对待便一肚子火气。更别说他现在可是自己以后的筹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