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应缇四年来做得最多的事。
在那栋别墅里等应绛,在学校里等同组的师弟师妹,在机场等延误的飞机。
她以为,自己又要在这间病房里等待了。
病床边的男人趴在她手边,头发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有碎发落下遮住眉眼。眼角尖锐的桃花眼和优越的眉骨完全暴露出来,看着成熟不少。
他好像不戴眼镜了。
记忆里带着半框眼镜,一笑就会露出一点小虎牙的男人,和现在趴在她床边,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皱皱巴巴的男。
有了明显的割裂感。
“小缇,有哪里不舒服吗?”见应缇醒来就盯着他不说话,庄写意的语气不免带着一丝焦急。
应缇咽了咽干渴的嗓子,朝床边的男人张了张唇,“水……”
庄写意赶忙去给她端水。
喝掉半杯温水,应缇抬手想擦擦唇边的水痕,不料一边的男人比她更快,捏着一张纸巾飞快地拭掉了她唇上的一点水渍。
应缇:……
她背靠床头,眼神微微侧了侧,看着放下杯子又回到她床边等待她吩咐的男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睡了一觉的功夫,庄写意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无论庄写意现在怎样,她不想再心疼他了。
“你过去吧,我打个电话。”她推了推男人放在床边的手臂,在床铺上摸到自己的手机。
电量是满的,开机后涌出的一大堆未接来电和消息通知塞得她的手机卡顿几秒。
一天联系不上她,应绛要急坏了吧。
庄写意拿不准应缇在想什么,对方醒来过后对他的态度淡淡的,他捉摸不透。
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有些苍白,瘦削的指节抓着手机靠在耳边,手机屏幕亮起的刺目光线映在她脸侧。
忙音响了很久,没人接。
应缇皱了皱眉,拿开手机看了眼。
在忙吗?
她不怀疑应绛此时是不是在回国的飞机上,对方根本没法脱身。
即使应彭扬死了,他的公司也及其难啃。葬礼的那段时间应绛告诉她的是她把一切都搞定了,但后来对方丝毫不减,甚至越来越忙的工作让应缇产生了怀疑。
应绛暂时是无法离开的。
女人退出电话簿,简单看过一天的消息。
她只能等应绛不忙的时候再打过去了。
导师给她发了邮件询问,应缇看过后回了一封。
看样子是应绛联系不上她后找了她的导师。
其他的消息无关紧要,应缇盯了会儿手机只觉得头脑发胀,在她闭眼揉过眉心的间隙,某人又凑了过来。
“我订了饭,吃点吧。”庄写意眼巴巴地看着应缇。
“都行。”
……
喂过应缇吃饭,庄写意继续趴在床边,天还没亮,应缇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想睡觉了,你离我远一点。”说完她便翻身背对着男人。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庄写意渐渐垂下头,漂亮的桃花眼有些失神。
他悄悄起身,尽量使自己的动作不发出声音,小心翼翼掩上门后,靠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上轻呼出一口气。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捻,想像往常一样在口袋里拿出一只香烟捻揉,探进口袋的指尖却碰到了一块冰凉的金属。
他忘了他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