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告白

戚许因为认出时现的缘故，此刻也有些孩子气的雀跃，她反复确认地问着：“是——时现吗？”

时现的手还稳稳地托着戚许的胳膊，可戚许却已经反过来一把挽住了时现：“你到底是不是时现啊？”

喝醉的人，话总是比平常多。

比如现在的戚许。

只是长时间在酒吧门口站着总归是不太好。

时现半是哄、半是抱的把戚许带回了车上。

戚许坐上车后还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时现有些无奈：“我来开，我没有喝酒。”

说着，俯下身帮戚许系上安全带。

随着咔哒一声的卡扣声落下的，还有女孩近在咫尺的香气。

时现的心猛地加速跳动了起来，鼻息之间萦绕的是一阵致命的甜香——戚许没有用香水的习惯，今天她却破天荒的喷了香水。

他抬起头，想趁着戚许的醉意打趣两声，可戚许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乖乖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偏偏身上穿的单薄布料与裸露的肩头，看上去可不无辜。

时现深呼吸了一口气，轻轻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回驾驶位，踩着油门直达悦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似乎老天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向来拥堵的北京交通竟然一路绿灯。

昏暗的地下车库，戚许忍着昏昏沉沉的头疼，艰难分辨着这是哪里。

好在熟悉的声音响起：“到家了。”

家。

这里是家。

戚许肉眼可见的再次松弛了下来，只是在她准备下车的时候，却被安全带勒了个结结实实。

喝了酒本就身子沉，这一下痛得戚许发出轻呵声：“啊......”

她的皮肤本就细嫩，此刻在地下停车场的昏暗暖黄灯光照射下，更是透出若隐若现的肩线与锁骨凹陷处投下的阴影。

只是时现还来不及有什么旖旎心思，就看到戚许的肩头已经被安全带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好痛！”戚许半是愠怒半是撒娇似的拉着身前的安全带，时现也伸过手摸索着戚许那一侧的安全带扣想要帮她解开，只是他还没来及的摁下，戚许的一只手就胡乱在安全带扣口处摸来摸去，摸上了时现的手。

时现下意识看向戚许。

戚许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带着少女暖意的指尖转了个弯，也轻轻地勾住了时现的手指尖。

时现咽了一下口水。

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完全称得上一句‘乘人之危’。

但鬼使神差的，时现任由两个人的手直至十指紧扣。

时现几乎快要屏住了呼吸。

戚许却在十指紧扣后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个人牵紧的手，此刻她歪着脑袋，双颊透着醉酒的酡红，她还没有忘记时现刚才说过的话，反问道：“为什么不回家呢。”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氛围太好，亦或者是今天的戚许也像车内的空气似的让人闻之欲醉，时现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也微醺了。

不能这样‘乘人之危’下去。

他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还是乖乖帮戚许解下安全带，带着她一路回到了家。

戚许到家后一接触到沙发就把整个人瘫了上去，时现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此刻一副赖皮样，哪还有平时小白兔似的的影子。

“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喝度数那么高的酒。”时现一边帮戚许换着居家拖鞋，一边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戚许哼哼唧唧起来：“因为我难过嘛。”

时现看着眼下的戚许有些犯难。

她穿的如此轻薄，帮她换睡衣显然是一件禽兽才会做的事情，而帮女孩子卸妆他又实在不懂，可就让戚许这样大喇喇地睡在客厅，时现同样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认真思考三秒后，时现选择先把戚许扛回卧室。

虽然每天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时现其实极少去戚许的房间。

打开卧室门，时现才发现这间小小的卧室除了比刚装修好时多放置了些东西之外倒没有太多的变化，整个卧室就像戚许给人的感觉一样，干净伶俐。

戚许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时现给自己盖好空调被。

直到时现顺手关上床头柜旁的灯准备退出去时，却在黑暗中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是不是因为我骗了你才不理我的。”戚许的声音甚至还有些颤抖。

戚许毛茸茸的发顶还蹭着时现的下巴，黑暗会放大感官，时现觉得自己此刻的呼吸都有些沉。

但时现还是认真回答了戚许的问题：“首先，我没有不理你。”

戚许才不信，手上的动作都更紧了：“可是从长春回来你本来就一直躲着我嘛......我还以为 ......”

在长春，我还以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

只是后半句，即使是喝醉的戚许也不好意思宣之于口。

时现：“怎么会？我没有躲过你啊。”

戚许委屈道：“明明就有，那天我洗完澡回来跟你撞在一起了，头都撞痛了你都不理我。”

时现第一次觉得有些语塞到难以解释，与这个画面一同在脑海里闪现的，还有戚许那日被浴室蒸汽熏得红扑扑的脸颊，和今天醉酒的酡红相似。

毕竟他总不能对戚许说，你当时太诱人而我不是君子吧？

房间的灯已经关上，黑暗除了会放大人的感官，也会放大人的勇气。

因为看不见他，也就看不见自己。

听不到时现的回应，戚许有些难过。

她的性格不算张扬，从小到大在父母与老师的传统教育下也让戚许遇到问能本能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大着胆子悄声问道：“是因为我骗你了对吗。”

声音里的颤抖不难听出来女孩几乎要哭了。

时现在察觉到这一点时，也用手拖住了戚许的下巴，大拇指顺势在她的脸颊上轻抚了一圈好确认她没哭。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戚许怔了怔神。

下一秒，就听到时现像是哄孩子似的问道：“那你骗我什么了？”

时现没打算问出来什么，毕竟戚许现在醉得不轻。

戚许的手却忽然握住了时现的手：“在长春日月潭，我没告诉你的、最大的秘密。”

戚许的脸颊还贴在时现的胳膊上，睫毛轻扫就像一万只蝴蝶振翅欲飞。

“是那次我们一起打游戏，你睡着了，我偷偷，亲了你。”戚许说完，就松开了时现的手。

她像灰姑娘，而此刻就是午夜12点钟声敲响的时刻。

嫁给时现就像是平凡生活里出现的闪亮公主裙，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真的爱上了这件公主裙。

总以为自己能克制对时现的喜欢，可戚许好像已经变成了贪心的赌徒。

时现每对她好一点，她就要侵占一点。

时现每对她陌生一点，她却绝退不回原位。

戚许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又没那份定力做关傲雪口中静待猎物的‘姜太公’。

灰姑娘的梦总会醒，不如自己来敲响钟声。

只是时现的仍然拖着自己下巴的手，则像是幻梦中唯一没有消失的水晶鞋。

时现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一瞬间的悸动。

他静静地任由心脏在听到戚许话语的那一刻狂跳，哪怕已经悸动到有些闷痛。

-我偷偷，亲了你。

时现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戚许说的每个字都在他的耳畔嗡嗡作响，却怎么都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直到戚许的眼泪顺着自己托着她下巴的手滑进掌心，时现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自己的慢半拍好像伤害到了她。

“戚许。”时现的脸仍然近在咫尺，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天在长春天台看晚霞时说过的话：“戚许，我之前说过，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和你呆在一起的意思其实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时现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暗中的戚许。

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戚许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到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想要转开自己的眼神，时现却抢先一步察觉出戚许的意图，另一只手已经悄悄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继续与自己对视。

因为她的眼底，就写着时现想要的答案。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时现问道。

戚许的瞳孔因为这句话彻底失焦，下一秒就湿漉漉的掉出一滴泪，像是夏天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波子汽水。

她有些难以言说的委屈，又有些难以启齿的得意。

那些深夜里的辗转反侧，那些对自己不够好的小小自卑，那些面对他时的下意识回避统统都得到了一个出口。

这个出口叫做“原来你也喜欢我”。

戚许不说话，却轻轻地抬头正对上时现的眼，然后坚定地点了点。

她的眼睛像有一层水汽一般，颤抖的睫毛与无意识抿起的嘴。

得到肯定的回答，这份近距离开始升温，戚许的眼神也自动被时现转码理解为求吻的信号。

他扣住戚许后脑勺的手微微发力，在戚许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吻上了她云朵般柔软的唇。

戚许的发尾与时现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女孩身上的气息也无形地交缠住他。

化作诱人的甜香。

唇上的触感柔软而温热，只是......

喘息间，时现微微后撤了咫尺的距离，鼻尖相触，眼底是炙热的恋，他用喑哑地声音说道：“戚许，接吻的时候不要抿嘴。”

戚许依循着本能回应，时现的手也找到戚许的手，十指紧扣共享此刻的心跳。

时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上细小的汗渗透进戚许的皮肤上，就好像是在她身上标记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直到戚许快要喘不过气，时现才舍得结束这个绵长的轻吻。

他看着女孩唇上泛着光的水渍，回想起那让人上瘾的轻柔。

原来，爱是一件柔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