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开什么玩笑?”
613寝室发生的事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了温时暮患有抑郁症一事,在那个时候,很多人了解不多,只当是随时会发疯会神志不清的精神病。宋阳反应跟大多数人一样,难以置信。
苏悦也很难过,她跟临丞说:“她说想去散散心不准我跟着,让我跟你说一声,怕你担心,你……。”
没说完,临丞就跑出来教室,他去了办公室。
“温时暮?对,她刚刚来请过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班主任说。
“老师,我很担心她,怕她出事,我想请假出去找她。”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要请假?”班主任想到两人的成绩都有所提高,就没再揪着不放,“去吧,下不为例!”
临丞道谢,疾跑出了学校。他不知道温时暮会去哪里,他只能一边奔跑一边打电话,对方关机。他跑了许多条街道,最后在中南广场上看到了她。
夜幕中的城市灯火依旧通明,广场上很热闹,圆池左边广场舞响彻全场,还有右边摆满一地东西的商贩,温时暮就坐在圆池旁的石阶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温时暮仰头,看到了临丞。
“温时暮!谁让你关机的!我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这是第一次,临丞对她说过语气最重的话,提了许久的心在见到人无恙时才放下。心疼、担心、害怕各种情绪交织,最终汇成一句哽咽,“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温时暮心有触动,她习惯性扯了扯嘴角,想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别无二致,“怎么,是怕我想不开吗?”
“放心,我不会的。”再难也不会的。
“谢谢你临丞。”
临丞没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她,少年眼里不再如往常一般淡然。
霓虹灯火落在他们眼里,梦幻又真实。坐得久了,温时暮站起身拍拍屁股要走,“你回去吧临丞,我一个人待一会。”
临丞没走,跟在她身后穿过人潮走出了广场,一路跟随,不知归处。
温时暮故意绕了几圈街道,想让他知难而退赶紧离开,但他却仍没有要走的准备,这下她脾气就上来了:“你真的好烦啊!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人有时候喜欢有恃无恐,总将自己暴躁不好的一面展现给关系好的人,温时暮知道不该发火毕竟对方没做错,可她就是压不住急躁。
路灯透过树叶落下斑驳剪影,临丞的眼恰好隐在暗里,她看不清他神情。
临丞稍稍低着头,手紧张地拽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而临丞,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有温柔、有自卑和惶恐。
温时暮心里的暴躁瞬间全被扑灭,她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不是他的错。“临丞,你之前从不是这个样子的。”
然后再是无话,温时暮走在前面,临丞跟在后面,从桥头到桥尾,从喧闹到夜深。
见她走得累了,临丞终于开口说:“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课。”
“你回去吧,别管我。”
“不行。”
“我不想回学校,要去住酒店,怎么,你也要跟我去开房吗?”
“开房”这词,暧昧过了头。温时暮是故意的,被他犟得没脾气,直接开口调戏,既然都已经知道平日都是装的,她也不在乎没有形象了。
“我不介意。”
温时暮原地石化几秒钟,然后跪服,“我真是服了你。”
“别去住酒店了,在广场旁边,那有我家的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
“孤男寡女的,我不去。”
“有三间房,别怕,再说了我们去住酒店反而引起猜测。”
其他的不说,但能省酒店的钱,贫民窟女孩温时暮同意了。
这是一条商品房,大概一百多平,挺宽。
“这房子是以前爷爷留下的房子,家里没舍得卖就空着了。”临丞指了指主卧,“你今晚睡这吧。”
温时暮没意见,进了屋见临丞还站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你怎么还不走?”
“我怕你待会跑出去,等你睡着我再走。”
“那你等着吧。”温时暮不理他直接关了门。
差不多两点的时候,温时暮还没睡着,她悄悄起来,发现临丞已经不在门口了,她一个人去了阳台那坐。
没有开灯,只是静坐着,看漫天繁星享夜风清凉,她心情得到很好舒缓,前世很多难过时候,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温时暮轻叹一声,“出来吧,站了那么久不累吗?”
从她出房间时,临丞就知道了,一直站在客厅转角那看着她。
被发现的临丞也没有心虚,坐到她旁边。
“我们宿舍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嗯。”
“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对,也不算秘密了。”温时暮看着对面极少的灯光摇曳,心里决定了些事反而觉得很放松,“我的确是患了微笑抑郁症,经常失眠也是因为这。虽然爱笑其实脾气很差,虽然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十足没有安全感,其实不喜欢热闹却还总往人堆里凑免得别人说我怪咖,其实明明不相信真情却还渴望被人怜悯,其实明明难过得想死却总劝自己好好活着。”
“这才是我,矛盾又自卑,愚蠢又可笑。”
许是压抑久了,温时暮泪如雨下,她第一次对别人如此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怀,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是临丞。
“你们平日看到的我都是装的,我一直在欺骗你们,只不过想拥有令人钦羡的友情。可没人喜欢满身负能量的人,如果你们厌恶我,那就走吧,我不会阻拦。”
临丞将她椅子转过来,挪近了点,为她擦拭泪,柔声说:“笨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温时暮被“永远”这个词逗笑,“临丞你是小孩子吗?永远可不是简单的两个字。”
“临丞你是不是喜欢我?”她终于问了一直想问的话。
“我爱你。”
温时暮又想笑却笑不出来,即便夜深,但因这月色,她将她眼底的认真尽收眼底。她一直觉得自己心若顽石没人可以打动,可临丞做到了,一次又一次地使她触动。
“爱跟喜欢不一样,临丞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不一样,但是,我没有混淆。”临丞摸着她的脸,再次说:“我的心脏告诉我,我爱你时暮。”
临丞从小性格内向,话很少,没多少朋友。初中时候因为性格原因加上各方面都出类拔萃惹人心妒。他常常不被人待见,他们经常在后面诋毁他,于是少年更加孤僻封闭自己。后来高一时候无意经过她的班级前,得见那笑容沁人的温时暮,每次遇见她总是开心的,好奇心之下,多观察几次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后来遇到了几次,你问我怎么总是一个人?怕我难过经常给我买糖果,你说别难过吃点糖就好了。可能你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没忘记。”
“之前你总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手上的头绳又是谁的?”临丞为她擦干了泪,自己的眼眶却润了,“头绳是你的,对你好也是心之所向。”
温时暮刚重生回来,在教室门口撞到的人就是临丞,掉落的头绳被他捡走,然后镶起绿梅图案。
绿梅,花语是坚强,不畏艰难,最适合她。
“我不懂世故不会说话,木讷又无趣,自私又固执己见的对你好。你说你都是装的开心,可我却觉得,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我所认识的温时暮,善良可爱又坚强。不用刻意去迎合,做你自己才是真正的温时暮。”
“你只管往前走,有我在你身后。”
“你可以不是向阳花,也可以是历经腊月寒冬里都屹立不倒的绿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