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的两天假期,得宋阳邀约,几人去了他外公家摘杨梅。宋阳的外公家住在乡下,一栋别墅的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林子,里面种了枇杷和杨梅,还有草莓。
只不过枇杷已经没了,抬头看只有一片青白与殷红交织的杨梅。
“宋阳,你家好富有。”苏悦感慨。
“也没有哈哈哈!大家放心大胆地吃!”
临丞从书包里掏出一件外套,搭在温时暮肩上。“上面蚊子应该很多,把外套穿上。”
“我都忘了这事,你倒是还记得,谢谢。”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上都是被打落烂在土里的杨梅,宋阳在前面带路,互相搀扶着上了山。
一棵树上果实累累,结的杨梅压弯了枝条,宋阳顺手摘了几颗递给他们,“这棵的最甜,我以前经常来扒拉这棵的果,来尝尝。”
“别听他的,酸。”临丞话刚落,苏悦被酸出了眼泪。
“我去,酸死了宋阳,你故意的吧!”然后就是追逐打闹。
地上湿滑,宋阳不小心脚步不稳,滑了一个大劈叉。
“哈哈哈!”
连吴茉玉都忍不住笑出声。
温时暮自小在农村长大,爬树什么的都不是难事,但临丞不许她上树,太滑了怕摔下来。
树尖上的杨梅都已经熟透了,一颗颗紫黑在风中摇曳,仿佛风大一点就能吹落。“你在这,我上去。”
“你会爬树?”温时暮以为临丞这种富家子弟是不会的。
“会一点。”临丞一手扒着树丫,抬脚就爬上去了,直到整个人隐在树叶里。
温时暮无事,看到上面有一棵比较矮的树,结的也多。不过杂草比较多,看着也不难摘,于是她就过去了。
临丞下来的时候看见她正摘得欢,正想喊她下来却看到了低矮的草丛里爬满了毛毛虫。“时暮,不要看地上,直接跨过来。”
温时暮还疑惑呢,好奇心低了头。
“啊!”温时暮最怕的就是毛毛虫了,没有之一,刚刚上来没注意现在欲哭无泪,动都不敢动。
临丞张开手臂,轻声安抚她:“别怕,直接跳下来,我接住你。”
身后除了一棵杨梅树就是很高的杂草,温时暮别无选择。加上两人距离不远,直接跳过去不是问题,她往后退了一点,一小步助跑再一个大步跨过去,精准的落到临丞怀里。呼吸互相碰撞,临丞如释重负。
隔着老远宋阳就看到了,流氓似的吹口哨:“哇哦,你们两趁我们走远干啥呢?”调笑完又问吴茉玉,“我也能轻松的抱你,要不要试试?”
吴茉玉一锤就砸过去。
“放我下来吧,谢谢!”
其实两人经常有身体接触,不过这么近的拥抱还是第一次,温时暮被这巨大冲击冲没了思绪,全程都走神,被苏悦塞了一颗酸杨梅才回神。
游玩了两天,几人同程回了学校。
学校晚上统一十一点关灯,但寝室里仍有部分同学会挑灯夜战到一两点。温时暮以前也会这样,但现在临丞委托苏悦管着她,她必须关灯就得休息了。
寝室四张上下铺床,对面的室友是个很刻苦的人,她打开了微暗的台灯,轻轻翻着书。过了一会,安静的寝室里响起了呜咽声,声音不高却清晰,像极了恐怖电影里半夜女鬼的啼哭。
正在学习的宋梓颜忍不住朝着门边的床位吼了一声。“张颖你有完没完?要哭出去哭。”
自从上次诬陷临丞一事之后,张颖几乎没了同性朋友,像是委屈得不行每天晚上都窝在床上哭,刚开始大家都没说什么,时间久了,谁都受不了。
室友这一喊,全宿舍的人都醒了。
“对……对不起,但是我忍不住。”
“忍不住就出去哭!”
哭声停止,温时暮叹了气,她觉浅醒了就再难入睡。
第三天,温时暮精神都不太好,临丞给她讲题讲了几遍她都记不住。
“她昨晚是不是熬夜了?”临丞问苏悦。
“没有啊,只不过张颖最近晚上总是哭,吵死了,睡都睡不好。”
晚上准备回寝室时,临丞用热水给温时暮烫了一包牛奶,说是有助于睡眠。温时暮捧着牛奶喝心里偷着乐。
六月的雨季尤其的多暴雨,雷声轰鸣不止,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温时暮看着湿淋淋地玻璃,她习惯性地喊了对面的人,“雨好大啊临…”而后发现,临丞不在,今天周末,他有事回家了。
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到哪都有对方的存在,突然有一天,对方不在身边总是心里空落落的。
这习惯不好,会害了自己,温时暮这样想。
本想等雨小一点再回宿舍,但直到十点钟图书馆要关门了雨势都不见减弱。
她准备打电话给苏悦,麻烦她来接自己。
临丞电话就打过来了,“你是不是还在图书馆?”
“嗯,准备回去了。”
“雨太大了,你等会我来接你。”
“不…”被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就看见临丞撑着一把伞朝她走来,尽管雨水溅湿了他裤脚也没见他在意。前脚说要习惯没有临丞的日子,后脚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开心许久,真是,意志不坚定啊。
“本想说你不用来了,你看裤子都湿了。”温时暮嘴上这么说,面上也难掩喜色。
“没事。”临丞将伞递给她,然后转身蹲下来,“地上的水有点深,上来,我背你。”
旁边已经开始有人低声八卦了,温时暮也没在意,将书包背好后,一手拿着伞一手搭到他胸前,嘻嘻笑着:“谢谢你临丞。”
头顶上是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伞下是一步一个坚定,走进心里的脚步声。
回到寝室,感觉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你终于回来了暮暮。”苏悦抱着她委屈着。
“怎么了?”
“宋梓颜丢了钱,大家都在为自己证明呢,你再不回来说不定谁就把锅扣你这了。”
宋梓颜把钱放在自己柜子里,今天忘了上锁,里面现金有一百三,丢了一百。而走廊上的监控已经坏了很久了,一直拖着都没人来修。加上每个寝室只有一把钥匙,她们的钥匙都放门框上,外人不知道。而且,偷钱的人是怎么知道宋梓颜今天忘了锁柜,除了本寝室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别人。
“我今天跟朋友出去了,他可以为我作证。”张颖仰着下巴,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
“我今天整天都在图书馆,监控作证。”
无果,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
宋梓颜丢了钱心情不好,熄灯后也没再学习,洗漱好就躺下了。而张颖也不再哭,宿舍静得可怕。
温时暮看了一眼日历,六月十号。心中止不住地恐慌席卷而来,这一天终于快要来到。
她患病之后记忆衰退得厉害,能记住的都是比较重要令她难忘的事,譬如这次,高二下学期的六月十五号,这是她抑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