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天驱车前往公司，陈思静正坐在办公室里翻动着资料，头都没有抬起来，“来了啊。”

裴凛天坐在陈思静的对面，“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方淮澈的排名到底是不是真的？他到底是第几名？”

陈思静没有说话，将手里的资料递过去，好心配上解说：“你说过，这些证明只要保留一份，所以我没有叫专业的数据分析员。但是经过对比，我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细节。”

裴凛天阅读着资料上的内容，冗长的数字让他有些急躁，但他强迫自己认真看完，还是发现了端倪。

“要是我没记错，当初方淮澈排在第五名，而葛枭排在第四名，而你因为卡位没有成功出道。”陈思静适时地接话。

“对，是这样。”

“但是从这份数据上，我发现第五名的数据并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第四名的数据很奇怪。”

“最后的数据是三个部分组成，舞台表现、现场观众投票以及大众投票，”裴凛天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在手机上进行计算，他发现这几个数据的最后几位数都是5046，而且增长的时间曲线不正常，在投票截止前猛烈增长。

“这意味着，做票的是葛枭？”

“可以这么说，”陈思静赞同这个想法，“你看这里，当年节目组在正式公布出道人员前的半个小时关闭了大众投票通道。但是在关闭前，葛枭的票数是这个，可算是半个小时后，他的票数却翻了几倍。”

“这会不会是一个巧合，说不定是葛度用了什么手段，让葛枭的票数有所增长。”裴凛天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当然想要证明方淮澈的清白，但是一个模糊的纸质材料无法作为证据。

“我建议还是让专业的人分析一下吧，”陈思静又掏出另一份材料，“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你自己看一下吧。”

那是一份银行流水，显示着葛度在8年前的这个时候收到了一笔钱，来源是正是裴凛天的父亲——裴昂。

“这是？”

陈思静耸肩，“俗话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当时的人气非常高，但是节目组却还是把你的名额给了出去，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裴凛天大概已经将故事串联起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点，“是我爸做的。”

“是的。当初你爸爸不想让你出道，而方章刚好知道了方淮澈是他的儿子。通过葛度的牵线搭桥，你的名额被卖出。不过出乎葛度预料的是，方淮澈最后凭借自己的实力成功晋级。于是他就将这个名额给了他的儿子。”

“当然了，在这份资料的第37页写了，如果当初方淮澈和葛枭都没能晋级，他就会把你和你弟弟郑晨阳的名额一起买过来。”

陈思静做出总结，“这就是当年的所有答案，看来你威胁不了方淮澈了。”

裴凛天思考，道：“方淮澈知道这件事了吗？”

“方淮澈的合约即将到期，而葛度却非常有自信方淮澈会续约。我猜方淮澈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陈思静的语气略显遗憾，“不过现在这份证据在你手里，只要你销毁了，你还是可以威胁他。”

裴凛天将桌子上的材料整理好，“姐，辛苦你了。等过了这段时间，给你放个长假。”

陈思静虽然不太了解方淮澈，但她了解裴凛天是个什么德行的人，道：“不会吧，你真的要继续威胁方淮澈啊？要不你把真相告诉他，说不定他会因为感激你而以身相许呢？”

裴凛天露出自嘲的神色，“他要是想以身相许，我们俩早就结婚八百多次了。”

“……”陈思静斟酌自己的用词，“难道说你打算搞强|制|爱？你是不是之前变态演多了，导致自己也变态了？”

“方淮澈的合约不是正好到期了吗，这样挺好，乖乖待在我身边。”裴凛天少有地为自己感到不自信，“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好。”

.....

方淮澈盯着裴凛天发来的消息愣神，裴凛天对这件事的知情度到底在什么程度，是只知道他做票了，还是连裴昂与此事有关也知道了。要不要解释一下，或是说些是什么。

正在犹豫时，方淮澈被手机的震动声唤回了理智。

这条消息是《青春集结令》的工作人员和他确认明天的安排。明天，就是第10届的决赛夜。

方淮澈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和裴凛天玩得太专注，他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去指导选手。换好衣服打理好自己的形象，他前往营地做好最后的准备。早在来签合同的时候他就已经买通节目组的中控人员，会在明天公布了出道成员，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调动到极点的时候，将所有的真相公布出来。

中控人员将机房留给他，因为没能找到新的证据，方淮澈只是确认了一下之前的没有问题。为了不让其他人注意到，方淮澈特地在文件夹上设置了时间，只有到了时间才能顺利打开。

干完正事儿，方淮澈顺道去看了看雷沃和钱华，这两个人准备得非常认真。他针对演唱过程的一些小问题进行指点，让他们能够呈现出更精彩的舞台。

做完所有，方淮澈走出营地，他注视着写有《青春集结令》的大牌子，所有的一切从这里开始，也要在这里结束了。

回到酒店，方淮澈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裴凛天的房间。这应该是他和裴凛天相处的最后一晚，如果对方不主动提起做票的事，他也不会说。他只想能和裴凛天静静地待在一起，享受最后的时光就好。

打开门，裴凛天正在套房的客厅里抽烟。

“裴……”

裴凛天起身将方淮澈拽到沙发上，质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待在房间里？”

方淮澈这才注意到虽然烟雾缭绕，但裴凛天并没有抽烟，只是点燃了放在一旁。

“我问你去哪儿了？”裴凛天捏着方淮澈的下巴将人转过来，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啊，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我……”方淮澈斟酌着自己的话，“我只是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去营地指导学员而已。”

裴凛天松了口气，“这样吗？至少发条消息让我知道你的去向。”

“嗯，下次一定。”方淮澈有点想笑，因为他明确地知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裴凛天按灭了独自燃烧的烟，坐在方淮澈身边，轻声道：“明天就要录制决赛，今天你好好歇会儿。比赛结束以后，我有话对你说。”

这话的意思，是说今晚不做了吗。早知道上一次就应该多坚持一下，不要那么轻易地晕过去。

方淮澈反问：“你要和我说什么呀，现在不能说吗？”

“不能。”

方淮澈也没多说，洗完澡和裴凛天躺在床上。贴在一起的皮肤感受到了裴凛天身上的热度，如果不能和裴凛天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让他们相遇。如果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瞬间该有多好。

裴凛天听到方淮澈的呼吸变得匀称，他侧身将人搂紧怀里。

方淮澈，这些年守着这些秘密一定不好受吧，是因为愧疚才不敢爱我吗？还是你真的从未爱过我？

裴凛天自问，这辈子哪怕是8年前他没能出道被他爸打压，都没有这么不自信过。可是遇到了方淮澈，他仿佛又变成了曾经的那个毛头小子。

如果这份愧疚能够将你留在我身边，我愿意将这个秘密永远隐藏。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下一晚，很多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变。

.....

比赛的流程和之前都一样，分为个人赛和团体赛。方淮澈在雷沃和钱华表演时给予了充分地肯定，而在张长等人表演时他彻底摒弃那些客套的话，将他们的缺点全都说了出来。其他评委尴尬地打圆场，倒是裴凛天帮着方淮澈说了几句。

团体赛比完，这一届所有的表演结束。现在是节目组在台后统计票数的时候，台上则有第8届的男团选手作为特邀嘉宾进行表演，后面不需要他们这些评委再做些什么，纷纷离场。

裴凛天只是一个没留意，就找不到方淮澈人在哪里。他晃悠进一件空着的练习室，给方淮澈打了个电话，对面却没有人接。

“啧，这方淮澈又跑哪儿去了？真是一秒不看着都不行。”裴凛天焦急地把手机左手倒右手，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来电显示，他看了一眼直接挂断。然而对方似乎自己不接就不肯放弃，又给他打了一个。

“喂，”裴凛天接通陈思静的电话，“有什么事赶紧说，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陈思静在电话那头非常着急，“裴凛天你可算接电话了，现在方淮澈在哪儿？”

“我也在找他。”

“好吧，具体的细节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但是你快点找到方淮澈，我听方淮澈的经纪人说，方淮澈要在今天公布他做票的事情。可你知道真相，你一定要拦住他啊！”

裴凛天瞳孔收缩，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掉匆匆跑回演播厅。

.....

中场的表演临近尾声，主持人手里拿着几张纸在后台候场。

“都谁出道了？”方淮澈幽幽地出现在主持人身后。

主持人吓了一跳，“我去，方老师您怎么在这儿。您看看，这几个人出道了。”

方淮澈凑过去看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样，看好的两位选手并没有成功出道，反而是那几个关系户位列其中。

“这是最后的结果？”

“是啊，咱们工作人员刚才算了半天，按票数排出来的。”主持人听见耳麦里的指令，“方老师，我该上场了，不和您聊了。”

方淮澈点点头，目送主持人上场。聚光灯集中在最高处的五个位置，所有人都期待的出道位。

为了故意制造悬念，主持人每读一个名次都要故意停顿好久。方淮澈也跟着紧张起来，他要在最后一个人的名次公布的时候，一齐把所有的真相广而告之。

“第10届《青春集结令》获得第五名的选手是……”

舞台上全是欢呼的声音，与黑暗中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直播仍然在继续，气氛已经被推到极点。

“我宣布，Karma男团正式成立！让我们期待他们日后的精彩演绎。”

方淮澈深吸一口气，略显中二地说：“既然是Karma，就让我来终结这个罪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