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管瘤是要用激光烧的。
医生要也芝先做个皮试，没敷麻药直接给她摁上去烧了两个，疼得也芝能在空气中闻见自己皮肉烧焦的煳味。
几天的时间不能沾水，她感觉自己的眼皮都有点儿肿肿的糊在一起。
她有揉眼睛的习惯，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黑眼圈是让自己给揉出来的。现在好了，半夜总忘了自己眼皮上有伤，手指揉上去才反应过来，完了。
沾了一手背的红霉素眼膏。
红霉素眼膏很难全干，黏黏的，潮潮的。
像南方的回南天。
爸妈都去上班了，妹妹被管着觉得不舒服提出要去跟爷爷奶奶住也就是也芝的外公外婆，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也芝这个无所事事的大学生。
封闭的日子里，她跟妹妹各胖了十斤。
她现在上称都会恐惧。妈妈叫她去报个健身房，多出门动一动，像高三暑假那样努力运动减肥，那时候她也是要从一百三十减到一百二。现在再从一百三减到一百二，也芝不觉得是一个难度系数。
她想不明白自己高三暑假是怎么做到晚上一口不吃的？现在到饭点人就会不自觉地走向餐桌，妈妈必然要劝她吃饭，躲在房间里不吃被劝吃，推拉的多了难免又想又闷气。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铁门kong得一响，也芝的眼皮有点跳跃的不舒服。
谁啊？
哦，原来是外婆来了。
“奶奶。”
“嗯？阿芝弄。”
阿芝弄，阿芝宝，小孩阿芝。
外婆剪了短头发，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四分之三了，脸小小的，肚子大大的，是生了三个孩子后肚皮回不去了。
外婆带了一堆的吃的，左手一袋，右手一袋，用老旧磨损出白痕的红色塑料袋装着，外婆用的塑料袋老是这样。
“你自己留着吃。我家冰箱里多的是吃的。”
外婆说：“你舅舅拿来的，你们吃。”
她家冰箱里还有舅舅之前拿来的呢。
外婆突然凝住看她：“阿芝弄，眼睛？”
“烧了汗管瘤。”想想外婆肯定不知道什么叫汗管瘤，“做了美容。”
外婆还是听不懂。
也芝：“没什么”
晚上她同傅生讲到外婆：“我是外婆外公带大的。小时候爸妈下班晚，外公接我放学，外婆在家煮饭。哦，但我小学就自己放学了。”
“嗯。”
“我外婆外公人很好的。我出生的时候因为是女孩，我爸的妈就不喜欢我，扭头就走了，然后我外婆就从乡下拎了好多家鸡蛋来照顾我妈。我小时候没人带，那时候舅舅家的孩子也需要外婆外公在带哥哥，然后我妈就跟我爸的爸妈说给他们钱按市面上的保姆钱算，让他们来带我，然后他俩不肯。我外婆外公就把我和我哥他们放一起带了。”
“那时候大家就一起住在很小的房子里，挤在一起，三个哥哥都在。”
“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我爸的妈，”当时她“奶”还给她在坐月子的妈喝生水，害得她妈剖宫产后拉肚子拉个半死，“我一直都挺恐惧这样的，这样的关系。”
婆媳关系。
傅生：“我妈妈也很好，我奶奶也很好。我们以后不会遇到这种问题。”
也芝有片刻的失神，他把她没讲出来的话讲出来了。不能说自己不喜欢这句话，只能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句话。
她换了个话题：“本子，链接！”
也芝让他给我分享那种画本子（不太纯洁的同人）的网站，傅生起初犹豫了很久不肯给，也芝撒娇又撒泼才拿到。
傅生说她小色鬼，他讲一句小色鬼也芝就要呛他一句老流氓。
傅生说他要去跟自己高中一个一起看动漫的同学说，自己女朋友要看画本子是什么感觉。
他同学回他：【那不是很好？】
刚刚的温情氛围被也芝这一句冲散，也芝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不认真回答。后悔短暂的过去，两个人都睡了。
好久没有这么早睡觉。
......
何雅真收拾了行李出发去找谷一一，也芝除了说戴好口罩一路顺风外也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她有点羡慕何雅。
雅雅说，你也去找学长呀。
去不了的，她要是提出来要去找男朋友，跨越这么千山万水独自去，她妈指不定会“打断”她的腿。
也芝试探过她妈对这件事的态度：“我舍友去找她男朋友了。”
“哪个？”
妈妈皱起的眉头已经代表了态度。
也芝没往下讲。
余莲：“还没结婚就跑去找人家，傻。”
也芝懒得同她吵。
傅生刚刚转发了一个链接，里面那个女生的身材很了不起，傅生说看看人家这腰。
让人不爽的话。
也芝点开那个链接，就十几个评论，二十多个赞。几乎是灵光一闪的，也是天命难违的，她顺着评论区往下看。
最后这个评论的人是傅生。
她点开了好几个人的微博最终确定了这个号的主人一定是傅生——也芝把这个号拉到最后一条动态，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时间对得上，这个节点是傅生大一暑假那一年学校带他们出海实习半个月。
也芝有事干了，她背着傅生开始津津有味地翻他的微博。
看他的点赞，看他的评论。
......看见他给一个同城的女生评论，那个女孩子说想见你的时候你说四点来我两点就开始期待，傅生评论来了来了。
也芝当即就装不下去她得知了傅生的微博号，越看他的评论越不爽。
也芝直接把截图发了过去，神奇的，傅生也不问她怎么知道的他的账号。
傅生只说：“这怎么了吗？”
“你，”也芝噎住，“你去问问你玩得好的女孩子。”
“一定要问吗？”
“问！”
她就不信这件事只有她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