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当年的事,我总有一些听不明白。听起来,水舰队与火岩队突然就消失了……”
“这也是我的感受。”大吾叹息,“我时常在想,或许,不,一定有许多我不知情的前因后果,也而你父亲他,恐怕在其中介入不少,只是现在……我不知道有谁能告诉我答案。”
他们同时陷入沉默,直到夜色中传来几声鸣叫,窗边扑簌簌地掠过几只长翅鸥的影子。俐俐从窗口处向下望了望,瞥见一点星火似的金光,竟是捷拉奥拉在庭院里习练。她微微探身出去,想看得更真切些,被握住胳膊拉回来:“俐俐。”
“嗯?”
“我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他微笑着,目光是雪亮的,“我一点也不会有压力。”
“……听起来像说谎一样。”
“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
他便朗声笑起来,眉宇肆意舒展,于是每一寸阴霾皆在月光中无处遁形:“因为我不是普通人——不是吗,俐俐?在你眼中的我这个人,竟承受不起这样一点风浪?”
当然不是,俐俐几乎脱口而出,然后她意识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即将被他揭过去了,心下松弛之余,涌起一股茫茫然的不甘来。然后她听见大吾说:“其实我……”
“嗯?”
近距离的对视保持了六七秒,然后他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以后再同你说。”
“这样吊人胃口很不好……”
她本能性地掐了一下他的腰侧肌肉,从指尖感受到条件反射的僵硬,这才意识到她许久没有这样做了——确切地说,他们许久没有如此亲近地坐在一处,因此不曾触发这些亲近时特有的小动作。然后她的右手被抓住了,青年的掌心是温热的。
“你说得对。”他低声道,“吊人胃口很不好。”
亲吻覆上双唇,俐俐将手环上他的肩颈,几经缠斗才抢回一点主导权来。“你这些天……”她微微喘息着问他,眼底泛起一层水汽,可后半句到了唇边,被温存的指尖扰动散了。
“等,等一下……”
他在她的颊侧落下细细的亲吻:“你这些天,不常笑,藏了心事的样子……现在好些了么?”
月光下他的眼眸澄蓝,情意在眼底拉丝结茧,愈发令人挣脱不开了。俐俐咬着唇道:“是好些了。”颤了一下,挣扎着去握他的手,“我们回去。”
“现在?”
显然是坏心眼的问话,俐俐用力掐了他一下:“别在这里……求你了。”至此,终于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是应允意味的。
心事是散开了些的,只是仍有残余的心绪挂在心尖,以致她瞧着窗棂上的月光许久,睡意寥寥。俐俐些微侧过头去,大吾已沉沉地睡去了,眉目松弛,呼吸平稳。而她——身体并非不疲累,偏偏大脑清醒得很,难道有什么不得不醒着的理由吗?俐俐禁不住胡思乱想。
良久,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
入夜,气温更低了几分。她拉开通往阁楼的小门,抚了抚胳膊,再抬头望去时,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阁楼上空飘着粉色的影子。
她确信她见过的,近到在前一日的梦境里,远到《古代海图》指向的那一座边境小岛。是的,她见过它,不止一次两次,在大木博士手记里,它的名字被记述为……梦幻。
【梦幻】注视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宝可梦的形貌,小小一只,粉色身形似跳鼠,眼眸呈冰封的蓝。她迟一步地意识到那宝可梦的眼中是怒气,滔天的冰冷的怒气。正踌躇着,锋芒从粉色生灵的眼中迸发,竟有乌泱泱的意念之力腾起,劈头盖脸地朝她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