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战青玄站在窗外,莫负借着烛光看书出神,过了好一会儿,莫负起身打算休息时看到窗上的人影。
不用想定是那人,莫负走过来敲了敲窗框,人影挪了挪,她顺势推开窗,无奈道:“襄王怎么这般喜欢偷听?”
“偷听?本王不觉得,倒是像私会,你说是不是啊-闻-侧-妃?”战青玄满脸的戏谑。
“襄王说是那便是好了,您位高权重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莫负毫不示弱回击。
莫负心里明白,襄王这种人你弱他便蹬鼻子上脸,摸透了眼前男人的脾性。
襄王听了也不恼,嘴角上扬,笑意在眼波中蔓延。
“本王特意前来感谢道长的妙计,明日便开仓放粮,给百姓分发了些银两和种子,一批一批遣返他们回家。”襄王开心的说道,不似前几日那般眉头紧锁的样子。
“嗯。”莫负点头。
“女道长不说些其他的?”显然莫负的这个“嗯”让战青玄始料未及。
“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希望一切顺利。”莫负认真回答。
“可本王怎么...要不女道长为本王再算一下,这次赈灾是否顺利。”
只见莫负抬头看了一眼繁星,又仔细看了看战青玄,说道:“是会有些波折,不过大体还算顺利。”
“会有歹人来捣乱?”襄王面色凝重的问道。
“好事多磨,无需多虑。”说完莫负便关上了窗。
翌日,赈灾活动如火如荼的进行,邹桑枝带着数名王府护卫给受伤的灾民诊治。
这边进行的顺利使得太子在皇城中坐立难安,他命手下福泉安排人去搅局,不能让功劳落在战青玄的头上。
赈灾的第三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大批人,他们衣着破破烂烂的,但是他们的手却露出了破绽,没有一丝庄稼人长期劳作的粗糙感,反而虎口处有练武的老茧。
战青玄马上意识到这帮人是来捣乱的,心中不免想起那晚莫负说的话。
这些人叫嚷着要吃饭,把真的灾民挤到了一边,阿禄见状想要上前将这些人赶走,被战青玄制止。
邹桑枝带着其他护卫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给那些闹事捣乱的人分发了白粥。
谁料这些人接过粥,叫嚷着:“这粥这么少,圣上给的赈灾粮是不是被你们这些人私吞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灾民们听后也都小声的议论,阿禄气不过道:“你们休要胡说八道,这些白粥都是...”
“阿禄!”战青玄厉声制止。
随后让邹桑枝带人将灾民一一登记在册,目的是要逼退这些闹事的人,谁知这些人显然有备而来,对答如流,这些人也是算准了战青玄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核实真是情况,便肆无忌惮起来。
战青玄固然也不是吃素的,他也早早想到了对策,调来府中剩下的护卫,同样乔装打扮,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回去。
王府的护卫第二日赶来,叫嚷着他们才是花名册上登记的人,太子那边安排的人也被打的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襄王还有这招。
两方僵持不下,好似一出“真假美猴王”,不同的是两方都是假的。
如此一来暂时压制住太子那边的人,两方人都虎视眈眈,赈灾活动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莫负这边享受着山林隐居生活,深秋的天气干爽热烈,昼夜温差很大。
习惯了早上打坐的莫负也改为中午,早上跟着鸢尾一同上山摘野果子吃,李嬷嬷则在道观中准备简单的吃食,晚上则在后院烧火,主仆三人围在一起烤火,日子简单又惬意。
战青玄本想如往常那样溜进后院去敲莫负的窗,没想到刚翻墙进来,就看到主仆三人三脸震惊。
鸢尾先是震惊后是尴尬无措,襄王可是她实际的主子,看到主子这翻墙的狼狈样,她恨不得自戳双目。
李嬷嬷则是从震惊转变为担忧,她看向坐在一旁的莫负,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随即又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莫负则是由震惊到无语,不禁翻了个白眼。
战青玄手忙脚乱的理了理衣服,强装镇定,走到三人面前,对鸢尾和李嬷嬷说道:“本王有事要与你们主子商议。”
李嬷嬷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反应过来,鸢尾一把拉起李嬷嬷,落荒而逃,只听李嬷嬷跟在后面喊着:“你这丫头,跑这么快干什么,留侧妃一个人,发生....可如何是好?”
战青玄听到李嬷嬷的话,不禁黑脸,这老婆子怎么如此不知好歹,难道自己能吃了她家这狠辣不要命的主子?
莫负无语道:“襄王您能不能走正门?”
“你们主仆三人倒是挺会享受的,篝火、夜色...美人,真是美哉啊!”战青玄调侃道。
“襄王来是有急事吧?赈灾出了事?”莫负不接话直接问。
“闻侧妃真乃神机妙算,本王佩服!正如侧妃所言,赈灾那边确实发生了点事。”
“何事?”
“太子那边派了些闹事的人,本王以同样的手法暂时压制住,但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些人在这白吃白喝的,撺掇着灾民不要回家乡,不知道长可有妙计?”
“那些人是何人?可有查出?”
“应该是些练武之人,功夫深浅暂时不知。”
“这有何难?”
“哦?那就请道长指点迷津。”
“襄王你身边不是有邹桑枝嘛?何不利用一下?”
莫负的提醒让战青玄恍然大悟,拱手道谢:“本王觉得闻府小姐不像传闻的许负转世,道长倒是很像。”
说完便匆匆离开,回到营地,紧急将邹桑枝叫来,二人商议后,决定用药将那些人逼走。
第二天放粥时,故意不给两队人盛粥,太子那批人不满的叫嚣:“你们什么意思?是想饿死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阿禄正色道:“现在我们王爷没办法分辨你们两队人哪个真哪个假,所以决定从今天起先给其他灾民分发食物,剩下的再给你们。”
战青玄这边的人附和道:“我们觉得此法甚妙!”
最后还剩了一些稀稀拉拉的粥,邹桑枝偷偷将药放到了里面,自己人这边早已服用了解药。
片刻后,太子那帮人便觉得浑身无力,汗如雨下,邹桑枝假意帮忙诊治,得出结论是长期食不果腹,伤到了内里,恐有性命之忧。
来闹事的人都是练武的粗人,被邹桑枝三两句忽悠过去,听后都变了脸色,其中有些聪明的,提出了质疑,为何只有他们有这样的症状,其他人怎么没事。
阿禄在一旁回道:“哼,你们平时都是大鱼大肉的,这几日清汤寡水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嘛?”
其中一个带头的满脸胡子的人反驳道:“你可莫要胡说,我们可都是穷苦的庄稼人,哪里吃得到山珍海味?”
阿禄撇了一眼大胡子男人,就这样又过了数日,那些人的身体越来越虚,战青玄这边带头的人正是那个被苏将军儿子害死独子的苦主,他眼神中闪烁着杀意,说道:“这些人怕不是得了瘟疫,得将他们赶走!”
其他人跟着附和,不知真相的灾民们一听也都开始害怕,这时不知是谁高喊道:“将他们赶走,赶出去!”
这些人哪里肯走,回去了太子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从怀中抽出短刀,看样子是要与众人血杀一番。
这时战青玄走出来发,对灾民们说:“眼下可能有瘟疫发生,各位还是领了粮食银两赶快回到家乡吧,本王派人护送各位。”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也是要离开的,要不是突然杀出这两拨人,他们早就回了家乡,但是又拿不住主意。
太子安排的那帮人见状连忙阻拦:“乡亲们,圣上拨了很多赈灾款,你们这想这么离开?”
捕头站出来一把将大胡子推倒在地,回道:“乡亲们,难道你们相信他们的话?看看他们这副样子?就是想拉我们当垫背的啊!再说襄王给的粮食种子和银两足够我们回到家乡熬到来年了。”
见灾民还有些犹豫,捕头带头走到前面,扛起粮食大步离开,嘴里还说着:“老子可不想死呢。”
其他人也都纷纷配合,跟在捕头的后面,灾民见状也都拿着自己的粮食纷纷离开。
太子那帮人想上前拦住,但被阿禄等人拦住围了起来,他们就如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数下就被撂倒。
此次危机顺利渡过,新的灾民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但是比之前少了很多,人手上也能控制住,赈灾的银两也下来了,毕竟太子那便也不敢私自吞没。
太子府上下乌云密布,太子得知计划失败大发雷霆,本来想着把赈灾银两再扣下数日,但被皇后拦下,事关重大,她不敢再冒险,也怕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好不容易坐稳再闹出什么祸端。
太子气急败坏,他不甘心,愤恨地对身边人说:“孤让他有命立功没命享!”
主仆三人依旧围坐在篝火旁,鸢尾不解的问莫负:“侧妃,您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担心什么?”莫负问道。
“万一我们回不去了呢?”
“岂不是更好?这样的日子平静的让人忘掉恩怨烦恼,难道不好?鸢尾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喜欢!”
“鸢尾,讲讲你是如何成为襄王的眼线的?”
鸢尾赶忙解释道:“侧妃,鸢尾已经好久没传过我们这边的消息了…”
“嗯…你说说你的身世吧。”
“奴婢原是杂耍班的,五年前在街上表演时,奴婢重重地摔了下来,班主见状非但不关切还拿着鞭子抽打,嘴里骂着嫌我把这场戏搞砸了,是王爷让阿禄救了我…”
鸢尾讲到这里眼圈红红的,她感概着要不是被王爷所救,自己怕是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莫负听后,心中不免动容,原来这世上这么多不容易的人,她将手搭在鸢尾的肩膀上,眼神温柔的说道:“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