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一口气跑下楼，转弯没几步就被两人追上，她调整好情绪准备接招。

笑烟拉过徐悠命令，“穿上。”一双鞋扔到地上。

她今天穿了件淡绿色无袖连衣裙，看不出半山公馆那晚的风华绝代，倒是像个清纯的都市丽人。

徐悠瞥一眼没理她，一屁股坐在旁边小贩的椅子上，头也不抬，脚跟叠脚腕晃悠着。

乍一看像姐妹间闹脾气，徐悠是蛮不讲理的那个。

小贩见是三个女人没计较回屋了。

另一个女孩比徐悠矮一头，大眼睛，连忙蹲下替她穿鞋。

不忘掏出纸巾擦脚底，“我来吧，她还在气头上呢。”

徐悠缩缩脚没躲过去，还是套上了，手劲儿挺大，喏了句谢谢就没了下文。

眼看着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她等着对方下一步。

“叫我小贝就行。这是顾姐，她看上去严肃，但是人很好的。”

女孩显然不知道两人早有渊源，絮絮叨叨介绍，试图增进感情。

原来叫顾笑烟，徐悠给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见她笑了，小贝赶忙又说“这包包真好看，是刚买的吧，跟你的衣服很配呢。”伸手替她把包包摆正，还拍了拍。

看来是拿她当刁蛮小姐哄了。

徐悠索性摘下挎包就要扔“才不稀罕，王八蛋竟骗人。”

小贝一把抢下护住，“别扔啊，你知道要织多久吗。”徐悠心里一沉，这倒衬得她更不通人情，咂咂嘴，拿过包包背好，三人又沉默了。

“与其拿物件撒气，不如想想怎么留得住他。”顾笑烟终于开口。

徐悠不说话，顾笑烟也料到，居高临下地教导“他是看你新鲜年轻，等腻了烦了迟早扔掉。不如想想……”

“想什么。”徐悠没好气地怼回去。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小贝赶忙圆场“小七没吃饭呢，找附近的茶楼一起边吃边聊。”

小贝挡在她身前，俨然怕顾笑烟再呛声。

她心里一暖，虽然明知道两人有目的，或许早就商量好了，但免不了因小贝感动。

“附近我不熟。”她扔了个台阶，小贝松口气。

顾笑烟转身就走，小贝知道这是同意了，拉着她乐颠颠地跟上，生怕落下似的。

小贝的手并不细腻，中指上还有薄茧，想来是常年写字留下的，是个努力的女孩。

她攥着徐悠手腕不忘安慰地拍拍“放心，很快有得吃。”徐悠禁不住想，如果小贝不是有意图接近自己该多好。

这条街上茶楼不少，只是万福茶楼占了地理位置的优势，美食美景一应俱全所以人们更喜欢那里。

顾笑烟选的这家距离山更近一些，窗子打开密林近在咫尺，雨后清新湿润的空气一下涌进来。

徐悠深吸一口气，脑子清醒许多，总哭头都晕了，回去必须要陈至诚好好补偿才行。

相当于舞台剧两幕戏之间的布景转换，徐悠从古朴典雅的闽南茶楼换到了现代气息更多些的茶餐厅。

三个女孩落座，小贝坐她左边，顾笑烟在对面。

菜上齐了她先伸筷子，是真的饿，不用演。豉蒸排骨和奶黄包她最爱，沙茶面依旧不爱吃，不管多么特色。

小贝看她吃也乐呵呵的动筷子，顾笑烟连续给了好几个眼色她才收住嘴。

“你想被带走吗？”

徐悠吃了整份豉蒸排骨，还嚷嚷着还要，顾笑烟气得打断。

“什么带走。”徐悠搪塞过去，欲擒故纵必须到位。

到目前为止她很佩服顾笑烟，大庭广众被扇一耳光还能坐到对面和自己聊天，就算受沈玉哲逼迫也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顾笑烟只当徐悠是嫉妒自己对陈至诚的态度，那一耳光真不算什么，她混到如今的位置，什么没经历过。

“你就作吧，好日子迟早到头。”乍听起来还真是为她考虑。

徐悠扔了骨头擦擦嘴，“你们这儿有鸡爪子吗。”

小贝一愣“鸡什么？”

“凤爪。”顾笑烟白了一眼她们，到自助区端回两个蒸笼扔在桌上“吃吧，就当给你送行了。”

徐悠捏着筷子撇撇嘴，“不走怎么办嘛，我也不想回去，回了北城就见不到他了。”眼泪一颗一颗落，小贝赶忙替她擦。

徐悠暗自惊讶，演技有点过于纯熟了，不像自己啊。

顾笑烟面上不显，心里松口气，看来这就是个美貌贪吃恋爱脑，难怪陈至诚喜欢，又傻又漂亮，玩够了就扔，简直是渣男理想型。

“我有个办法，想听吗？”

徐悠摇头，小贝小声提醒“你听一听，没坏处。”

顾笑烟扯扯嘴角，“陈至诚回去是因为南方业务开展不顺，你把问题解决自然就不用走了。”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小贝一听来了兴趣“你是哪个大学的，什么专业，毕业论文写了吗......”终于在顾笑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她闭了嘴。

徐悠暗笑，看来沈玉哲安排小贝是活跃气氛的，没有小贝在，按照她和顾笑烟的过节今天铁定谈崩。

“我们实验室和利斯康有合作项目，当然也可以与华济合作。你促成合作当然就不用回去了，陈至诚还要感谢你。”

嗯，是要感谢自己，不过不是为了合作。徐悠紧咬嘴唇很为难，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那......他之前怎么不跟你们合作呢，是项目违法吗？”

小贝突然不自然地直了直身子，顾笑烟更老练，眼底闪过一丝惊恐随即笑了“怎么可能违法，真那样我们早被抓起来了不是吗。”

见徐悠上钩了，顾笑烟喝口茶开始洗脑“他就是对我们印象不好，之前为了促成合作我们的女孩们确实比较热情，他不喜欢自然也不能谈下去。现在就看你的了。”

热情？怎么好意思说的，徐悠当场想骂人，可为了顺利混入她们还要硬憋着。

茶楼人来人往，幸好她们坐的角落靠窗，更偏一些。她犹豫不决地搅着碗里的粥，看得出来是在权衡利弊。

顾笑烟不动声色地挪到她右侧低声道“只要合作成功，我给你这个数。”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当然这跟他给你的不能比，不过这项目是长期的，我会定期给你奖励只多不少，而且他不知道，你想想。”

她算准了徐悠是个被富豪包养的大学生，给点甜头就能拿捏，眼神热切地等答复。

徐悠下唇深深陷进嘴里，目光不停闪烁，左右两边大气都不出。忽然她像是下定决心，夹起块鸡爪子，埋头喃喃着“我试试，不一定行的。”

顾笑烟虽然高兴，但还是绷着不让徐悠看出心思“你放心，行不行承诺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小贝更外放些，兴奋地抓着徐悠胳膊“一定行，他那么喜欢你，我都看出来了。以后我带你。”

徐悠没明白，什么带，带什么，看向顾笑烟。

顾笑烟一个眼神小贝又闭嘴，故作轻松“成了再说，呵呵。”

徐悠也回了个傻笑，顾笑烟更是没眼看，甩甩手去了洗手间。

得把消息告诉沈玉哲。她成功，沈玉哲可以见机行事。

顾笑烟再次回到餐桌时，小贝和徐悠聊得正开心，她也插一嘴“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我约小七过几天去逛街，她刚来，哪儿哪儿都不熟。”

“电话号码给我，到时候派个车，他忙没时间带你，不能总在酒店窝着。”好事将近，顾笑烟也轻松下来，否则沈玉哲那边没法交待。

毕竟事情因她而起，没看住那女孩跑了出来才导致后面一系列事情。

茶楼客人渐渐多起来，女孩们都吃完了。徐悠也要去洗手间，然后三人再离开。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楼梯上却出现陈至诚的身影。

看他着急的样子顾笑烟多希望是来找自己的。

自从见了陈至诚她无数次幻想过这场景，扑通扑通的心跳掩盖嘈杂人声，她不由自主地迎上去，而陈至诚也第一次主动开口“把这个给小七。”一包粉红色的卫生巾塞到手里。

顾笑烟明白了还是为了那个女孩。

等她陪着徐悠一起出来，陈至诚迫不及待地把人搂过去。徐悠想抱他，却还要别扭的抓裙子，不小心弄脏了怕看到。

陈至诚索性脱了衬衫包住裙子，赤膊把徐悠抗走。除了让顾笑烟带东西给徐悠全程没再和她有任何眼神交流。

走下楼梯时，徐悠转头笑着跟她们挥手，唇语说再见，然后稳稳当当地越走越远。

陈至诚的背影挥之不去，顾笑烟还想再跟上。

“刚刚还闹别扭呢，这么快就好了。”小贝不知何时已站在身边由衷感叹。她喜欢徐悠的性格，虽然娇气但不扭捏。

小贝第一次见陈至诚不好评价，可顾笑烟因为跟着沈玉哲与陈至诚接触过多次。可以说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陈至诚动心或动情，连抱一下都没有更别说脱衣服了，现在就这么把徐悠抱走了。她心里说不出的嫉妒。

“别看年纪小，对付男人有一套，妖孽。”

虽然嘴上贬低，但顾笑烟心里始终有种错觉，这两个人不是逢场作戏，像真的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