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被咬到尾巴似的,徐悠风一般窜回房间关上门。
蒙在被子里呼呼喘气,她刚刚说了什么,脑子别要了。
咬牙切齿地拿出手机,发了求救信息给闺蜜。
还得是闺蜜,片刻不等电话就回拨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比她还急。
“什么事,要回来?”
永安堂问题迎刃而解,安婧认为徐悠可以回归。
“不是安安。只是......”电话接通的一瞬她就后悔了,发信息还好些,要她说出口简直比杀了她还难。
安婧那边仿佛有急事,催她“你快说呀,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厉峥找到你了,不应该啊,这一阵都没动静,刚刚忘了告诉你,他公司有个合作项目夭折了,最近都厉害不起来。”
电话这端她沉默着斟酌措辞。
安婧发飙了“悠悠,快说话,你知道我停下多重要的事儿吗......”
“我刚刚告诉一个男人有需求不用憋着,可以自行解决。”
她一口气说完脑袋扎进被子里哀嚎,那边也沉默了。
良久,一声尖叫差点儿刺穿耳膜“我靠,你出息了,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懂食色性也。”安婧眉飞色舞样子能想象到。
她卑微求助“还有救吗?”
“你俩亲了吗?”说来就来,她甚至快看见闺蜜八卦的眼神了。吃瓜先从身边做起,果然还是那个安安。
“嗯。”这一点她不能否认。
“谁先开始的,感觉好吗?”安婧迫不及待地追问。
如果人在身边她一定好好折磨一番再审,还差一把瓜子可惜了。
她闭眼睛嗯了一下。
“嗯是什么意思,谁开始的。”安婧不依不饶。
“这重要吗,反正就是亲了感觉非常好,很喜欢,现在该怎么办。”她红得快冒烟了。
安婧沉思片刻“能怎么办,继续啊。”
“继续什么,我说了那样的话还怎么继续?”徐悠的思路越来越不清晰。
安婧难得耐心开导起来“担心说出这样的话会影响你在他心中的形象?”
好像有点儿这个意思,她嗯了一声。
从小到大没做过离经叛道的事,离家出走和逃婚算是了,还都在成年后。
上学时没喜欢过谁,厉峥那一笔如果不是因为永安堂估计还记不到她这儿。
“也许是我们进展得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了解就已经喜欢上他。安安,你知道吗,就像莎士比亚戏剧的台词——玫瑰即使改了名字也依然香甜。”
哪怕这个男人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她也愿意扑向他。
他用最短的时间就在生命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她慢慢剖析,“甚至想到他可能喜欢过其他女孩我都会吃醋。”没出息地扯着被角,等着嘲笑。
“是够快的,你离开没几天就坠入爱河。”徐悠不由得一阵心凉,在情感方面安安一直都比她看得清,得不到她的认可始终不安心。
可话锋一转,安婧大笑一声“恭喜你,碰到世间少有的生理性喜欢。”
“什么喜欢?”她对感情理解严重不足,喜欢还分许多种吗?
安婧言之凿凿“生理性喜欢,是你无法抗拒的喜欢,作再多心里斗争都没用,像我和北北这种。”说完倒吸一口像是挨了打。
一阵窸窸窣窣声,怕她不明白又补充“这与肤浅地只论外貌和单纯地下半身冲动可是截然不同的哦,这是一种感觉,你自己体会吧我得挂了,不然着火了。”
突然出现一道低沉的男声“说完没......”
徐悠大惊失色“安安,你和秦北......对不起对不起。”
她虽然没有经验也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顿觉自己就是个千古罪人。
“没事,悠悠,随时打给我。”
“爱你。”
“爱你。”两个女孩默契地摁灭手机,她心慌又甜蜜。
握着手机直到手心湿润,她才擦擦手,换衣服下楼。
旗袍窝在被子里都是褶皱不好看了,她换了件白色吊带裙。
用奔赴刑场的决然,一步一顿地走下楼梯,耳朵使劲儿找寻着声音,很安静看来张姨离开了。
停在缓台处不知如何进退,独自面对陈至诚她前所未有的紧张。
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依旧印在脑海中。
捏了捏手指,她悄悄地走完后半段台阶,尽量不让楼梯发出咯吱声。
嘴角扯出艰难的笑容,目光追寻到沙发上,陈至诚正对着一沓A4纸皱眉。
古朴的吊灯,做旧的沙发,双层帷幔一层厚重一层轻薄。
茶几上一盏凉透的茶也静得沦为背景,所有的一切都是陪衬,她只看见他。
陈至诚放下材料,一愣。
随即起身,在徐悠迈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恰好握住她的手。
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被无限放大,却莫名地心安,家的样子
——她和他在家里的样子。
依靠坚实的臂膀坐下,仅仅几天而已就养成了坏毛病——
她习惯性地歪在陈至诚一侧的胳膊上,没说话只是看看他。
陈至诚则反手把她圈入怀里,这让徐悠想起两人火车上的第一个拥抱。
鼻子蹭蹭肩膀,轻声道“利斯康的事?”现阶段能让他皱眉的事唯这一件。
“嗯,北疆刚刚又回来了。这两天可能没时间陪你……可以出去玩一玩,总在家也无聊,有司机陪着。”
怀抱紧了紧,愧疚地捏着她手背亲了亲。
徐悠知道他说的两天已经是保守估计了,应该是这段时间吧。
虽然很多事她不懂,但收购怎么能一两天就结束,何况对方是和心机颇深的家伙。
心里突然说不出的难过,头歪在陈至诚胳膊上连嗯一声的力气都没有,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还在生气。
徐悠的消沉成功引起陈至诚的重视。
他坐直郑重其事道“华济神州是在祖业基础上整顿合并得来的,那时候号召实业救国你懂吧,这么多年了不能让它断在我这里。”
她点点头示意跟得上,眼神也明亮起来,有种大事将临的预感。
“集团内部一直都有问题,我和表哥这次一南一北分别行动,我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拿下利斯康,集团才有未来可谈。这其中的必要性还是你提醒我的。”说着刮了刮小鼻子以示赞扬。
徐悠笑着看他,快要沦陷在黑亮的眼眸中,这个男人谈起公事也不讨厌,还知道表扬她。
“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在一起后像今天这样相处可能会很难得。”
望向窗外像是陷入某种回忆,连他自己都嗤笑。
“其实退伍后到现在,这样的时间都少之又少。大部分时间都扔在集团,家中长辈放心历练我,我更要尽心。所以这段时间表现得过于急迫,也许吓到你了。我保证会尽量克制,不让你烦恼。”
她居然在陈至诚眼底看到一抹小心翼翼。
这眼神几乎瞬间刺入心里击碎了摇摇欲坠的苦恼,也抓住了一直被忽略的心慌。
她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形象,一直忽视了匆忙离开的态度和那句话同样传达了不满、不屑、厌烦和看不起。
“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很没出息地就抱着他哭。
陈至诚细心地擦掉眼泪,“只是陈述事实,反而惹哭了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徐悠刚跑开时他确实气愤想好好收拾一顿,但是一看到工作就联想到不能把仅有的时间浪费在计较和争辩上。
气消了自然就不怪了。他甚至有些怪自己,太心急了。
“我只是觉得进展太快了,连手都没牵过几次就……”她继而想到夫妻和家这些很遥远的事情,羞于启齿没敢再说。
泪眼汪汪地欲言又止,陈至诚不得不抱过来又哄又拍,低声叹息“你喜欢什么可以说,我都能做到。我没谈过恋爱,很多事情都是盲区。”
徐悠突然瞪着他,眼角还挂着泪“我有理由怀疑你在挖苦我。”
“哪敢。”说着轻轻一吻落在额头,“这样喜欢吗?”
她破涕为笑说喜欢,很快回应了一个鼻尖吻“这样呢?”
“也好。”陈至诚这一吻落在唇边,“这个呢?”
“喜欢。”
短暂对视,却是世界上最漫长的一秒。
用这一秒读懂彼此心意,温热的吻贴着温热的唇,不疾不徐地诉说喜欢与更多。
依依不舍地分开再次纠缠,意识一点点地抽离,内心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更笃定。
徐悠偎在他怀里轻笑,陈至诚故意逗她“还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这样。”
整理着女孩凌乱的发梢又认真起来“送你个礼物。”
“什么?”她十分好奇,没见这人单独离开过,什么时候买的。苏北疆刚才来过,难道是……
不等她想明白,陈至诚从茶几下抽出个墨蓝色的丝绒礼盒。
淡蓝色丝带更添优雅,十几公分的长度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她脱口而出“项链。”顿时后悔了,应该保持神秘。
陈至诚叹息一声,在脸蛋上狠狠咬了一口,虽然来势汹汹可力度极轻。
苏北疆再次返回主要任务是这件礼物到了,材料只是捎带手的事。
轻叩盒盖,是一条蓝宝石项链。
蓝色调中带着一点点朦胧的紫色,拇指大的蓝宝石被两颗同样大小的钻石簇拥,更显得那抹蓝色珍贵无比。
“矢车菊蓝宝石。”徐悠惊呼出来。
宝石她不懂,对这颜色可是印象深刻。
那还是陪安婧看画展的意外收获——17世纪一位荷兰画家非常喜爱矢车菊的蓝色,不惜欠下巨债购买青金石进行调配,才有了那幅传世名画。
所以矢车菊蓝又被称为最昂贵的蓝色,没想到这蓝色同样存在于宝石中。
见她认得,陈至诚倒欣慰不少,看来没选错“喜欢就好。”
说完解开环扣替她戴上,长度刚好垂在锁骨下方一点,与精致小巧的骨骼相得益彰。
颈后方延伸出一段贴着脊椎垂下,更衬托出女孩优美的肩背形态。
冰凉的触感使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而后颈扑来的灼热气息更让她无处遁逃。
“太贵重了,什么时候买的。”笑着承受挠痒痒般的一吻。
这个牌子的珠宝很受女孩们推崇,况且这款没在专柜看到过。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迟迟不敢确定,答案会不会出人意料。
“下火车第二天去交了定金,紧赶慢赶......”陈至诚的坦诚如他名字让徐悠心中一动,“后来收到请柬就......想着算结婚礼物也好。”
“那怎么没去参加婚礼呢。”徐悠歪着头审问,眼里璀璨的星光胜过宝石,陈至诚一时恍惚。
“就突然不想去了,没勇气。让表哥代我送去,正好这边需要我过来......”襟了襟鼻子,接下来的事显而易见是他们共同经历的。
盒子挡住半张脸,徐悠只露眼睛窃笑着“那就算是专门为我定制的,收下了,我很喜欢。”这次学乖看破不说破。
“能回赠礼物吗?”陈至诚突然开口,徐悠心中一沉,他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