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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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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皆不住叹息,祝云卿心绪起伏不平,直到灯影已灭,人声已寂,大堂已然空无一人,他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他却没有回屋,而是半途折返,敲了敲贺青冥的门。

岂料开门的却是柳无咎,柳无咎一见是他,原本一脸挂着的盈盈笑意顿时凝滞了,道:“怎么还是你?”

祝云卿也没好气,道:“我还想问怎么是你呢,你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没自己住处,怎么老来师父房里。”

“我们师徒连床夜话,关你什么事?”柳无咎冷冷道:“我倒是要问,你为什么总来找他?”

祝云卿猛然咽下一口闷气,他不欲再与柳无咎争辩,道:“我今日来,是找他有正事相商。”

柳无咎便有一丝犹豫,祝云卿语气倒是十分诚恳,只是这人前科累累,让人不得不防。

二人正在僵持,这时贺青冥的声音已传了来:“什么事?”

祝云卿故意看了一眼柳无咎,道“你我同乡,当知为故乡事。”

贺青冥似乎顿了顿,道:“无咎,让他进来吧。”

祝云卿一挑眉,柳无咎暗暗瞪他一眼,引他穿过屏风,到了内屋门前,却又拦住了他。

柳无咎解释道:“他刚把衣服穿上,头发还没梳好。”

祝云卿差点炸了:这是哪门子的师徒啊!夜话就夜话,怎么还宽衣解带、取簪散发啊!

贺青冥又道:“无咎,你先出去等一等。”

柳无咎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贺青冥什么时候也需要回避他了?

祝云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

柳无咎顿了顿,道:“那我去拿些粥点来?”

贺青冥却道:“山庄的早点我有些吃腻了,你去街上帮我捎一份回来吧。”

柳无咎脸色更不好看了。

贺青冥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故意让柳无咎去街上买早点,便是要支开他,让他没有偷听的机会。

柳无咎闷声道:“那好,你想吃什么?”

贺青冥温声道:“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柳无咎脸色蓦然和缓,他笑了笑,轻声应了。

祝云卿垮着个脸进去了。

贺青冥和柳无咎已太过亲密,他们甚至亲密到已不觉得这是一种亲密。

贺青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明明祝云卿易容了,他还是觉出祝云卿脸色不太好?

祝云卿却忽然发现,贺青冥从头到尾一丝不苟,屋子里的每一处也一丝不苟。

他终于明白自己被柳无咎骗了,尽管柳无咎看上去并不是会骗人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贺青冥分明知道柳无咎在骗他,但他还是纵容了柳无咎。

祝云卿颇有点阴阳怪气,道:“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徒弟。”

贺青冥装作没听出来,只道:“无咎确实很好。”

祝云卿心想:“我只怕你不是养了一个好弟子,而是给自己养了一个想入非非的小相公。”

他隐晦地提了一嘴,道:“他毕竟已经长大了,你不能还和他住在一起。”

“我们已很久没有住在一起。”贺青冥道:“不过,这些日子,我总是有很多话想和他聊,昨日既然未能尽兴,我便让他来我房里了。”

祝云卿心下一沉。

他没有想到,那竟然是贺青冥的提议。

他本该想到的,贺青冥若不允,柳无咎绝无可能前进半步。

贺青冥方才说起柳无咎时候的神色,实在是很富有生气和变化:他说他们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已有几分微不可察的惆怅与不舍;而后边一句,贺青冥的目光几乎是闪动着羞赧与欢喜的笑意。

他的语气虽然还是平铺直叙,他的遣词造句虽然还是一本正经,但他整个人已然变化。

这一点也许贺青冥自己也未能察觉,也许贺青冥仍以为自己神色一如往常。

但祝云卿却不能不察觉,他一向很能体察他人的情绪,哪怕是细枝末节,也不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也一向引以为傲,若没有这项本领,他便不能周旋于众多情人之间。

但如今他却有一丝懊恼,一丝烦躁。

他忽然宁愿不要明白。

贺青冥又道:“不过你说的不错,无咎毕竟已长大了,再过几个月,他便已及冠,届时我需为他举行冠礼。”

祝云卿心中烦躁不安,他忽道:“你那个时候,却没有冠礼。”

贺青冥蓦地看向他,目光一沉。

祝云卿道:“你可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

贺青冥沉声道:“你为何旧事重提?”

“因为今日镜湖派已来了,因为我听到了苏京和梁有朋他们的对话,他们说,城郊发现了五蕴炽的痕迹。”

“哦?”

祝云卿一五一十地说了,贺青冥道:“这是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梁有朋果然有问题。”

祝云卿却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你的手笔?”

贺青冥盯着他,道:“你怀疑是我带来了那些人?”

祝云卿道:“还有姚飞鲲,巨鲸帮一案,跟你……”

贺青冥冷冷道:“你难道第一天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所以确实是你。”

祝云卿苦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巨鲸帮一案,八大剑派已猜到可能是你?”

“他们若是连这点也不能猜到,那便配不上八大剑派的名头了。”

“八大剑派再没落,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得过来的。”

贺青冥道:“你是要劝我,还是要帮我?”

祝云卿没有回答,贺青冥便也不再说话。

他站起身,便往外走,祝云卿头也不回,却一把拉住了他。

祝云卿哀声道:“就当我求你……”

贺青冥咬着牙,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道:“你的武功路数,分明就出自八大剑派!”

“你也和我一样,你也是——可你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包庇他们!”

祝云卿心下一恸,不敢置信地看着贺青冥。

贺青冥忽觉一点晕眩,他退了两步,装作若无其事地甩开祝云卿,道:“我既已埋葬过一次过去,就不会介意再多埋葬一个人。”

祝云卿忽然冷笑一声,道:“如果是柳无咎劝你,你会答应吗?”

贺青冥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祝云卿却道:“我明白了,你也许不一定会答应,但你一定会犹豫。”

贺青冥道:“我劝你不要来揣测我。”

“我只是为他可惜。”

他望着贺青冥已然消失的影子,道:

“他那样的人,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喜欢你。”

人的一生中,总是要追逐一些注定不可能得到的东西。

李阿萝独坐案前,她忽然发现,自己竟已有了一丝白发,眼角又添一道皱纹。

她终究不再年少,无论她怎样避免,怎样回忆,年少的日子,年少时遇见的人,也都已成过去。

“母亲!”

李莫辞跑了过来,道:“母亲,梁师伯想见您!”

“梁有朋?”李阿萝方才还满是怅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见他!”

“可是师伯他——”

“师妹”梁有朋立在夕阳下,道:“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便似一颗钉子,敲空她的骨头,楔进她的血肉。

李阿萝浑身陡然绷紧,便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弯弓,她盯着梁有朋,慢慢道:“莫辞,你先出去吧。”

梁有朋看了她一会,忽笑了笑,道:“经年过去,师妹风采依旧。”

“比不得梁掌门名利双收、德高望重。”

梁有朋道:“师妹,你何必总是跟我过不去?”

李阿萝冷笑一声,道:“难道梁掌门来见我,是安了什么好心不成?”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莫辞。”

“够了!”李阿萝怒道:“你还有脸提莫辞?若不是你做的那些勾当,莫辞怎么会险些丧命!”

“我做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把那些人安置在一个地方,难道你要我舍弃城中百姓和武林同道不管,偏要去救那一群恶魔?”

“哼,你总是有一堆道理,总是冠冕堂皇、振振有词!可谁知道你做过什么,谁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爬上大重山掌门之位的?我听说洛伊已经辞世,这些年来,她待你可谓痴心一片,可是你不过在利用她,让她为你奔波效力,你吸她的血不够,还要敲骨吸髓,把她蚕食殆尽,把玉山掏了个空!”

梁有朋沉声道:“她难道不知道?大重山和玉山互相扶持、各取所需,却要你镜湖来鸣不平?”

“呵,好一个各取所需!”李阿萝又道:“那霍璇儿呢?她只道洛伊抢了她夫君,却不知道,她自己也抢过别人的情郎吧!”

“她怕是只以为,我和你是个性不合而分开的,她却不知道,你是脚踏两条船,一边与我幽会,一边却同她欢好……还有你这桩费尽心思得来的婚姻,若不是霍璇儿铁了心思属意于你,又与你珠胎暗结,霍掌门怎么会乐意把女儿嫁给你?”

李阿萝心中火气更盛,几乎已成燎原之势焚便全身,终于降下一道惊雷:

“更不用说十二年前,温侯——”

“师妹——!”

梁有朋喊了一声,而后又低低道:“你莫忘了,十二年来,你已是我的同谋。”

李阿萝浑身一颤,陡然僵住了。

他道:“若不是你,温阳也不会一直蒙在鼓里,若不是你,那天晚上,我也不会知道他要去找关东三堂寻仇。”

李阿萝恨恨道:“是你骗了我!我以为那是他——”

“哦?是吗?”梁有朋道:“可是你的酒量一向不赖,怎么会轻易把我认成他?”

李阿萝面上已有痛苦之色,梁有朋道:“那天晚上,你其实很清楚,也很快活。”

“梁有朋你个伪君子,小人!八大剑派有你一日,必将永无宁日!”

李阿萝一掌挥出,却被梁有朋擒住双手,摁在案边,他道:“你看你,现在在我手下,连一招也走不过了。”

“你——!”

“你是恨我,恨透了我,可是苏京不一样,她和镜湖派都还需要我,八大剑派也离不开我。”

李阿萝一下子泄了气,只一对眸子还怀揣着一点软弱的恨意。

“你总是说温阳,说霍东阁,可是温阳早就背弃了八大剑派,若不是我,大重山至今还被霍家一堆老朽把持,他们尸位素餐,只顾自己快活,又何曾想过底下人死活?阿萝,有我一日,大重山派便会更盛一日,如今华山没了季云亭,顾影空为了收服人心、重整旗鼓已是自顾不暇,崆峒名为一派,实则已分裂为三派,青城、云门一向不入世,不为世事,还有你所爱的温阳曾经所在的师门小重山,他们这一代师门四人,已没了一个凌若英,又去了一个温阳,水佩青一心问道武学,张夜已是独木难支……你瞧一瞧,如今八大剑派里,除了我大重山,还有谁会和你师姐协作,还有谁会帮助你的师门?”

梁有朋这一番话,恍若一记重锤,敲得李阿萝支离破碎,再也攒不起来一点力气,仇恨也已变得空洞乏味,她仰着头,脸色苍白地软在梁有朋怀里,仿佛已失了魂魄,头上的玉簪也蓦地坠地,瞬间便断成两截。

梁有朋抱着她,轻轻哄道:“你看,你还是记得我,我也记得你。”

李阿萝浑身战栗不已,她骤然发出一道呜咽,哭道:“滚,你滚……”

她似乎想要挣脱,却又愈加瘫软,梁有朋道:“我知道你对温阳余情未了,我已派人打听过,他已许久没有再往侯府上招别的女人了,他早就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也早就到了该定下来的时候,他虽然在男女之事上一向荒唐,却一直很看重亲情,若是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他一定会和你重归于好……”

李阿萝颤了一颤,抖着嘴唇,道:“你是说,莫辞……”

“不错。”

“你无耻——!”

李阿萝大叫一声,终于挣开了梁有朋,她跌在地上,泪水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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