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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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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上的擦伤养了一两天就好了。胤禛的伤势逐渐好转,逐渐可以出门活动。我也不需要在深夜里还守在他身边了,因此,撤了软塌,睡了几次西厢房的床。自十三阿哥来后,他与我的交谈变少了,但态度还是很温和。

郎中前来复诊,仔细查看了伤口:“四爷的伤势已无大碍,汤药不必再服得那么勤了,奴才再开一个月的剂量,望四爷临行前带上。至于涂抹的药膏,一天一换,等结的痂子脱落,就好了。”

郎中走后,我帮他换药,两人相对而立。

我以软膏轻轻涂抹伤处,细细看了伤口,道:“这几日恢复得挺好的。”

“嗯。”他应声,点点头。

我也笑:“应该不出半个月,结的痂就能脱落。”

他点了点头,从他表情之中,我读不出有多愉悦。似乎,他并不关心这些。

我也没有再另起话题,只默默地用白布盖住他的伤口,又将带子伸到他的身后去系紧。

“明日,我和十三弟就要启程了,要离开这座别苑。”静了片刻,他道。

有一瞬间,我与他贴得特别近,我盯着他那时候还赤裸着的上半身,心跳飞速加快。我有些脸红,侧了头,他将我按在胸前,对我耳语道:“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我面红耳赤,稍微用了点力推开他,继续帮他系带子,阖上里衣。我强作镇定,继续有条不紊地打理他的衣衫。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说不定这样,我和四爷党之间的关系更紧密。

可我还在犹豫……

“在我伤愈之前,你不会以为,我会放你走吧?”他擒住了我的胳膊,我抬头看他,面色绯红。

这一幕恰巧被十三阿哥撞个正着。

我被强迫着与他四目相对。于理,我是应该继续照顾着他,毕竟他的伤是因为而起,必须要送佛送到西;于情,如果我继续照顾他,他肯定会多记着我的好的。

“晴栀姑娘,四哥除了你,可再没有跟旁人……”胤祥一笑。

趁胤禛不注意,我慢慢地挪动着胳膊,羞怯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简单地收拾完东西,我和胤禛、胤祥一起出发前往江南。五月中旬,那时候还天气还没有现代这般湿热。跟着一起的,有那个叫做狗儿的小厮、也有胤禛的贴身侍卫。

而我呢,还是四阿哥的贴身护工,每天照顾着他还没有好全的伤势,给他擦药煎药。

冷面王在外头,可不能这般脆弱,他的脆弱,不能让皇阿玛知道、更不能让各州府的官员们知道。

我就这样跟着大名鼎鼎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出来公干了。

江南烟雨,飘飘渺渺,朦朦胧胧。薄雾之中带着氤氲水汽,这样的湿,是与北方截然相反的。

下了马车,我们一行人坐在船上。木浆划入水中,哗哗作响,划过拱桥,压倒横着的树枝。

窗外风景如画。

“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宛若丹青未干,提笔然点欲穿……”看到此情此景,我忍不住低声吟唱。

“这什么曲呀?晴栀。”胤祥笑着问我,“我之前从没听过,不过很好听就是了。”

“没什么,哼着玩玩的。”我回答。

“这词儿写得优美,是你自己写的吗?”胤禛问。

我尴尬地笑笑:“四爷说是就是吧。”

这不过是我之前常听的古风歌。

“你撑起了油纸伞,月光照找到了江南,我越把思念渲染,越望不尽山川漫漫……”

江南水患,我们并不是单纯来这游玩取乐的。

我坐在船上,沿着湖边看风景,岸上高林愈发矮,渐渐地低成了灌丛,船桨再划了几声,慢慢地,映入眼帘的,仅有枯枝的树和稀稀疏疏的荒草。青砖黛瓦,终究变成一片荒芜。

当我们离灾区越来越近的时候,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了。原本波澜不惊的水面,也变得滔滔汹涌起来。湖中似有蛟龙潜伏在船下,稍不顺心,就要掀翻船上所有人。

乌鸦盘旋在空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叫。

待船停稳后,下了船,入眼便是满目疮痍、哀鸿遍野。

我没有心情再吟一些“江南好”的诗句,也没有心思唱一些优美动听的古风歌曲。只见岸上的人个个眼神呆滞、面黄肌瘦,有的小孩子尽管是瘦成皮包骨了,可是这肚子却大得很。正当我疑惑,就看见一个孩子在树下刨土,想也不想,就把那些土吃进肚子里充饥,仿佛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唉!”身边老妪哀叹,“孙儿呀,奶奶也变不出东西来吃,这观音土……吃下去应该没那么难受了……”

我心里一紧,这时候也开始觉得不舒服起来。这么多穷苦的老百姓在挨饿!这么多人在受苦!可是富庶人家的公子,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在干什么呢?

“粉色全无饥色加,岂知人世有荣华。年年道我蚕辛苦,底事浑身着苎麻,”杜荀鹤这首《蚕妇》,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得到了完美的诠释。养蚕的穷苦妇人,和这时候饱受摧残的灾民,有什么区别?

“公子,行行好吧,小的家里闹灾,一路乞讨到此,求您好心,施舍些银钱吧。”正感慨着,吆喝声打破了我的思虑,一个小乞丐端着一个摔破了边沿的碗蹭到了我们身边。见我们衣裳干净,尤其是胤禛和胤祥—虽是便衣,但也是绸缎所织成。他跑到了我们身边。

他的目标是胤祥。因为胤祥的面相最是单纯善良,眉宇间的英气更是让人窥探出他嫉恶如仇的性情。于是,他面对胤祥,不断磕头:“公子,行行好吧!”

果然,胤祥啥也不说,就要他一个铜板。我感慨着十三爷的侠气,忽然又觉得他这样太草率太冲动了,灾民那么多,万一他就这样赏了铜板,待到人群蜂拥而至,那我们一行人不全都堵在岸边了?

于是我连忙拦着胤祥即将扔铜板的手。

“姑娘这是为何?”这个乞丐很是不解。

我一笑:“我们一行人都有善心,也相信佛海无边,普度众生,但也怕善心被人利用,枉作好人。”

他愣了一下,慌忙道:“这谁能骗你呀!这儿水灾泛滥,若不是我家里遭了灾,一路流浪到此地,我堂堂大男人何必做这些摇尾乞怜的事情呢?”

“哦。”我点点头,既然他这么认真,想必没有骗人,我遂而说道,“要不,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如实告诉我,这钱就给你。”我顿了顿,补充道,“不是施舍你的,而是你应得的报酬。”

“姑娘请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我想,这么大的灾情,朝廷也会赈灾拨款,发粮食的吧?”

“嗨!”他叹息道,“早就被层层剥削了。”

听到这话,胤禛明显地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被谁剥削了?”

他无奈一摊手:“公子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可我们是外地来的,从何处打听呢?”胤祥摇了摇头。

“听你们一嘴京城腔,一身富贵气,就知道,你们肯定是外地人吧?”

“是啊。”我点点头,“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们呀?”我嘿嘿一笑,继续盘问他,“我问你,给你们施粥的人是什么口音?”

他不假思索道:“是我们苏北人。”

我这才用胳膊肘抵了抵胤祥,他反应过来之后,将铜板送给了这个乞丐。

“小兄弟。”这时候,胤禛掏出了一串铜钱,那乞丐眼睛都亮了,他指了指隔壁的茶楼,“那边茶楼里,倒是人声鼎沸。你去那儿听听,听听人家在谈什么生意。只要你能混进去,将里头人的穿着、口音、相貌,都记下来告诉我,这串铜钱都是你的了。”

小乞丐忙不迭地点头,三两下就混进了茶馆之中。我看着胤禛,他脸上竟是那种淡淡的、玩味的笑容。

才一盏茶的功夫,小乞丐回到我们面前,对胤禛道:“公子,都听清楚了。”

胤禛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东边有个胖财主,在摆寿宴。”

“西边还是个胖子,说着一口福州话,好像在谈生意,小的还听到了‘江南盐道’这四个字。”

“北边呢,听说是某个……”

……

胤禛点了点头,信守承诺,将那一串铜钱都放进那个乞丐的碗里。那乞丐跪下,对胤禛连连叩头:“您真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您好人有好报,生儿子个个点状元,生女儿个个封诰命……”

“油嘴!”胤祥笑。

我与胤禛目光相触,不觉一笑。

胤祥看着我们这般默契,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了,一拍脑门,终于发出一声“哦”这样恍然大悟的长叹。

现在,这些官员的籍贯、相貌差不多都清楚了!

胤禛轻轻敲了敲胤祥的脑袋,看向他的眼神好似在说:“好弟弟,你还有好多要跟着学的。”

胤祥忽然被胤禛这么一敲,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那羡慕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四哥和晴栀姑娘怎么配合得这么默契!”。

我走在这个水患过后的灾区,心里愈发沉痛。灾民们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而隔壁茶馆却仍有人一掷千金,为了一本万利的生意大肆庆贺。路上的黄泥仍有些湿,我一双粉鞋沾上泥土,可是我鞋间上的一点泥泞怎么能和那些灾民比呢?胤禛和胤祥走在前面,我方知我想得有些分心,要掉队了。

其间仍有乞丐来讨钱,都是胤祥解开钱袋,一路将铜钱扔给乞丐。有些乞丐拿了铜钱,也懂得适可而止,不再跟来,但也有穷追不舍的。

我停在了一张席蒿边上,望了一眼胤禛、胤祥他们的大部队,他们还被人群簇拥着,想来走得也不快。这般想着,就安心地停下,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她看起来才十四、十五的样子,瘦瘦小小的,应该是和狗儿一般的年纪。她的五官生得美,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脸瘦成了皮包骨的样子,颧骨凹陷;脸呢,又干又黄,毫无生气。她的脸上有泪痕,一张脸和小花猫似的,脏兮兮的,是受过劫难的。

见我走进,她顶着红肿眼睛问:“姐姐?”

我怔住了看了看她,她的原本雪白的素衣上面沾着泥泞,脸颊两边有红红的抓痕,看得我动了恻隐之心。

“小妹妹你……”正欲开口询问,我的目光自上而下,从她面黄肌瘦的脸到被麻绳勒红的脖子,再顺着麻绳看到她胸前悬挂的模板,上面赫然写着“XXX母”,我不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她答我:“卖身葬母。”说着,她叹了口气,“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不会写‘卖’字、‘身’字和‘葬’字。”

“这样啊。”我倒抽一口气,感慨着这个文盲率还很高的清朝,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认字,又丧母了,不是不可怜的。

于是我问她:“你还需要多少钱葬母?”

小妹妹盯着我看,用手比了个五。

我不清楚她这个五到底是五吊钱、还是五两银子甚至是五十两银子,但是我摸了摸我的荷包,除了几个铜板,再没了别的。看来,无论是我猜测的哪一种,我都没有能力帮助她。

正数着铜板呢,刹那间,那些铜板悉数落地,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古人再落魄,也有不食嗟来之食的骨气。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尊重这位姑娘,就忙蹲下身来捡这些铜板,捡好之后放在她的席蒿上。

小妹妹低声说:“谢谢姐姐!”

我想喊那两位“尹公子”来帮帮忙,准备挤过人群,找他们。

“去你娘的,翠儿,老子昨天才把你娘下葬,你今儿怎么又开始卖身葬母了?敢情是诓老子的!”一声粗野的叫喊传来,随着走来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财主,身边还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打手。

人群一下子被驱散了,更有甚者,连滚带爬地跑走了。一些女人护着自家的闺女,赶紧往远处躲了起来。

那个叫翠儿的小妹妹,哭着辩驳道:“哪有这样潦草的葬法!几块木板就想把我买走当家妓,那我不如把我娘用块白布埋土里!”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瘦骨嶙峋、人不人鬼不鬼的,伺候我家大人,我家大人还嫌你的骨头会硌到他!”那个地痞笑了,然后一把暴力地扯过翠儿,摘下她胸前的木牌,用手钳住她的下颚,“不过嘛,你要是养养,养个二两肉出来,还是挺拿得出手的!”

“埋你娘要钱,供你好吃好喝也要钱,你竟然还嫌你娘的棺椁材质不好,真是不知好歹!”说罢,肉巴巴的手掌将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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