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日记,你绝不会想象到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些什么,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在诉说这份喜悦之前,还是让我在头脑还尚存清醒时,写下些我任教时的记忆吧。
正如刚开学时我对自己的认知一般,我出乎意料的喜欢这份工作。
我喜欢在霍格沃茨任教的日子,喜欢和那些有着奇思妙想的小巫师们交流,他们是最纯真的孩子,无论来自哪个学院,是纯血,混血还是麻瓜出身,他们都保持着对魔法世界最纯粹的热情。
我也格外羡慕他们的这份热情,这是我这几年做学生所格外欠缺的东西,我对魔法的探求总是掺杂了些并不纯粹的东西,比如高难度的跳级,或者去寻求我的家族。
每每上完一节课,或者批阅一批论文,我总能记下满满一页小巫师们古灵精怪的想法,我惊讶于他们的新奇创意,这总让我不得不在图书馆熬个通宵才能找到好的答案。
遮盖不住的黑眼圈让康妮看到我时不禁感叹学生时代的轻松,但说句实话,我更热爱我的任教生涯。
我下课后总是喜欢和邓布利多感慨一声,“每次和他们一起度过几个小时后,我总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一点。”
他难得露出些掩饰不住的不平,“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愤怒啊,维多利亚。”
“不过你说的对,我们总是能从孩子们身上学到太多了。”
这句话我深以为然,在我任教的第一学年,我把收集而来的他们有关魔法的各种问题整理成册,在邓布利多的帮助下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书。
我没想到这本名为《巫师入门500问》的随笔记录会引发轰动,如果我想到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取个名字。
或许是我比较幸运,在我选择发表这份随笔的时候,刚好是公众媒体渐渐对打败了格林德沃却对那段经历保持沉默的邓布利多失去热情的时候,公众对于传奇的兴趣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正如几年前占卜课上的那盏茶杯,我获得了如潮水般汹涌的爱与尊崇,我说不上当时的感受,一方面我抗拒闪光灯与镜头,那会儿我没意识到这种排斥感是梅林的警告,但另一方面,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受宠若惊,十一岁那年被全世界抛弃的落寞感就好像是另一个人的人生。
我偶尔翻过印着我名字的《预言家日报》,那上面浮夸的形容词让我自此之后放弃了阅读的兴趣。
过多的热度会扰乱一个人生活的节奏,我不是圣人,这句话对我同样适用,采访,报道,偶尔魔法部的邀约,各种应酬同样让我的生活和我所想象的纯粹的教学与学习生涯相差甚远。
这也就导致了我忽视了一些我本不该忽视地东西,比如和汤姆的通信,以及邓布利多那阵子的不对劲。
先说说前者,我在第一次登上《预言家日报》头条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写给了他一段话,大意就是你看现在的我应该不会再像毕业舞会那样被柳克丽霞嘲讽了吧。
好吧我承认我那句话说的有些洋洋得意,有点飘,我承认。
但这更可怕的事情在后头,我已经习惯了我们两个人的通信的时差,潇洒留下一行文字我合上本子就投身于我新一周的工作,谁能想到他那会儿那么闲。
这也就导致了等我想起来这件事打开本子的时候,里德尔先生的怒意简直要从墨迹里渗透出来了。
现在想想都有些可怕,虽然他并没有过多斥责我长时间不做任何回复的行为,但我发誓,我们分隔两地的四年里,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写这么多字,更何况每一个字都要印到下一页了。
我打了个冷战,在图书馆里看着那些文字:
亲爱的维多利亚:
我看到了《预言家日报》上你的照片,我很震惊你竟然有一天也会去接受你并不会喜欢的采访,不得不说,这根本照不出你十分之一的美貌,我为在几千里之外不能在你身边共享这份喜悦而感到遗憾。
我感受到了你的得意,但也请允许我在你愉悦的时刻泼上一盆冷水,我们都能看出邓布利多并不希望自己在打败格林德沃这件事得到过多的关注,而这时把关注度引到你的身上不乏是一种绝妙的方法。
维多利亚,别放松你的警惕,无论是对邓布利多还是你威尔维特的姓氏,在你的名字之前不仅仅可以挂上那些极致赞美的形容,同样也可以挂上你最深的噩梦。
虽然这很残忍,但在你被那些哗众取宠的赞扬声沉溺之前,我不介意帮你回忆起那个血色的预言。
另:布莱克小姐为她的失言早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无论何时,不会再有人对你的身份有任何评价。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我手边还有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但汤姆的文字却让我整个人被扔进了黑湖湖底,看到血色预言四个字时,我甚至打翻了红茶,引来了身边在学习的小巫师们一阵关注。
我像是被一双毫不留情的大手从霍格沃茨的暖阳里拉回了在禁林看见姐姐残忍死去的深夜,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灼烧我的梦境,我站起身离开了图书馆,一路上穿过走廊,方庭直至黑湖,我想那会我的脸色一定阴沉的可怕,路上遇见的几个小巫师本想打个招呼却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又低下了头。
坐在黑湖湖畔,徐徐而来的清风卷席着些湿润,刚刚的恐惧和不安式微,我有些愤怒,我不过是留下一句玩笑般的话,怎么就能引起他这样应激的回复。
无论是对邓布利多的怀疑还是对我的警告。
我赌气地在本子上写到:
谢谢你的好意,亲爱的里德尔先生,我永远不会忘记那恐怖的一切。
但你提醒了我,我想这是个开始,一个很好的开始,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公众有关威尔维特的看法有些改观,我不介意去直面最深的恐惧。
出乎意料,他又一次回复的很快:
你和一个真正的威尔维特一样,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擅长的领域,但你可以试试,维多利亚,祝你,如愿。
那会儿我确实有些天真,不明白自己从何而来的自信,自信到认为以我一人之力就能扭转人们关于一个家族的刻板印象,也看不懂他莫名其妙的情绪,我能做的只是逼着自己去面对镜头,去学着游刃有余地接受采访,也更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研究与学习,尽力地去做好一个“有天赋”的年轻教的角色。
这段时间,我们没再互相通过一次消息,开启了一场默契的冷战。
我就是在那会开始和高文的相处机会多了一些,起因是我在采访中关于黑魔法的独特见解,
"我个人不介意去多了解一些黑魔法,"我记得那篇报道里我这样说道,"这实际上是霍格沃茨所欠缺的,我们的教授和学生都担心去接触黑魔法,但却忽视了只有更好的认识黑魔法,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小巫师们更好的学会黑魔法防御课。"
这段话毫不意外地引发了一系列热切的讨论,有部分家长对此担忧不已,一只只猫头鹰都快把校长办公室变成猫头鹰饲养室了,有的专家对此表示赞同,认为霍格沃茨早就该像德姆斯特朗一样将黑魔法纳入教材内容……
有关我个人对黑魔法的看法,高文就是霍格沃茨教师里最支持我的人,作为一个从德姆斯特朗毕业的优秀学生,他对霍格沃茨的温和式教学早就有无数的看法。
自他发现我的这番观点之后,就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话痨的属性暴露无遗,每天蹲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哪怕只是从办公室走向教室的短短几分钟也要吐槽一下某本课本里不合理的解释,可惜的是,我们之间的短暂的相处时间并不能满足他渴望输出观点的欲望,于是我有的时候还能看见更尴尬的事情——他在我开设讨论课时,和一群小巫师坐在一起的诡异场景。
我很快免疫了身边有个高大话痨跟屁虫的事实,我不介意从他那里了解到有关德国巫师的秘闻,那有利于我精进魔法,但开始在小巫师间传闻的八卦让我头痛了一阵子。
黑魔法论也让我对校长感到格外抱歉,我在迪佩特校长退休前给他惹了点麻烦,尽管万般无奈,但我答应了会在下一次公开发言时澄清我的个人观点与霍格沃茨无关。
离开校长室,我看到了看起来一直在等我出来的邓布利多。
他递给我一块柠檬糖,我看了一眼摇摇头拒绝了,真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喜欢这种酸掉牙的东西。
"我不太理解,"我率先开口,"我只是把我们心照不宣的事情说出来而已,阿不思,我们都会去了解黑魔法吧,况且我不觉得我的哪句话把一个个人的观点和霍格沃茨的发展结合到一起了?"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维多利亚,"他肯定了我的想法,"但我在想,你年纪太轻了,不该这么早把你推向那些吃人的媒体。"
"你也觉得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吗?"
他挑眉,又剥了一颗柠檬糖,"还有谁也这样说过?"
我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汤姆啊……"
"这么难得,我们两个的意见竟然也有统一的时候,"他笑了笑,看起来对这件事有些惊讶,但察觉到我不悦的表情,又加了两句,"但我并不打算制止你去接受这些关注,说句实话,你现在看起来比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嗯……我在斟酌如何形容…… 明亮了许多。"
我点了点头同意他的看法,"虽然我有的时候并不喜欢瞎写的报道和过于夸张的传闻,但,排除这些无足轻重的弊端,我很喜欢这种被接纳的感觉,小巫师们喜欢我的课,家长们信任我的能力,魔法部邀请我参加活动,巫师界有人接受我的想法,这已经是我以前不敢设想的事情了,足够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再用些空余时间去找找厄里斯魔镜里看到的庄园。”我话锋一转,“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阿不思。”
“我所知道的和你知道的一样多,维多利亚,威尔维特家族早在你出生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就算这世上还有几百个威尔维特存活,都不会有任何一个出现在公众视野,这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没人想和黑魔法创始家族打交道,威尔维特家族似乎也不屑与外人有任何联系。”
“但当我看到一封印着威尔维特姓氏的录取通知书出现的时候,我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事情,他们不会让孩子暴露在霍格沃茨的视线范围内,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姓威尔维特的孩子来过霍格沃茨,我怀着不安的心情看到你时,你有些可怜的落魄模样证实了我的部分猜想,大概,那个神秘的家族出了事,才会打破了他们流传百年的习俗。”
“维多利亚,我知道你很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城堡里发生的一切,我也一样,因为认识你这个真的天赋出众的小女巫,让我对这个只在世界上留下蛛丝马迹的神秘家族有极大的兴趣,但我们都不能心急,他们数百年的默不作声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一夜之间的倾覆也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这不是我们心血来潮就能知道的。”
“那你给我的那本书呢?”我问道。
“嗯?那本麻瓜传说,”他看起来有些惊讶,“那不过是我送给你的毕业礼物而已。”
我注视他那双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眼睛,许久,率先移开目光,“好吧,是我想多了。”
他一定知道更多,我笃定地想道。
不过,我们扯平了。
我也有没告诉他的,比如那个恐怖的血色的梦。
邓布利多的有一点很赞同,我不能过于心急,从夏洛特留下来的话来看,导致威尔维特家族覆灭的始作俑者尚且留在世上,如今我的名字在整个英国流传,我想等着他们找上门来只是时间问题。
在我看开这一切后,生活也渐渐走向正轨,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一样,我和汤姆的冷战告一段落,他那会儿心情很好,从法国给我寄来了马卡龙,甚至还有心情夸我在《预言家日报》的某一期照片,我开心的接受了这番赞美。
我在霍格沃茨任教的前三年里,两个人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尽管我的日子充实忙碌,但偶尔当我坐在图书馆里挑灯夜读,或者空闲下来就只是在校园里走一走,我总是会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对于甜品的依赖都少了许多。
或许,我并不嗜甜,只是期待把甜食给我的那个人。
这份距离和时间也让我格外怀念两个人的学生时代,很多情愫也在这段日子里沉淀,填满我心里一些空缺的角落。
这份思念直到1947年的圣诞节达到极致,等我再回到霍格沃茨时,我的手上多了枚红宝石戒指。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