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眼前阵阵发黑。耳畔黑袍人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他强撑着一口气，握紧染血的长剑，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狠戾的笑：“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小九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混沌的神智为之一清。他借着这股狠劲，将喉间翻涌的鲜血生生咽下，右手青筋暴起，握紧了那柄已经卷刃的长剑。

“垂死挣扎。”为首的黑袍人冷笑一声，枯瘦如鹰爪的手掌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能死在我的须弥掌下，也算你的造化。”

掌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九眼前发黑，却凭着本能侧身一滚，黑袍人的掌力擦着他的肩膀掠过，顿时他半边身子如坠冰窟。

“嗯？”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这垂死的小子还能躲开，正欲再补一掌，却见小九突然暴起发难。

“去死吧！”

小九竟借着翻滚之势，将全身力气灌注在长剑上，以同归于尽的架势直刺黑袍人咽喉。

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快得惊人，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嗤！”

剑锋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甬道里格外清晰。

黑袍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入自己喉咙的长剑，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鲜血顺着剑刃喷涌而出。

小九胸膛剧烈起伏着，喉间溢出嘶哑的喘息。他单膝跪地，染血的指尖深深陷进尘土里。

黑袍人像截枯木般在他面前缓缓倾倒，黑色兜帽下渗出的暗红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就在他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的刹那，破空声骤然袭来。另一黑袍人自暗处暴起，银链如毒蛇吐信，寒光闪过便死死绞住了他的咽喉。

小九被勒得瞳孔骤然收缩，喉骨碎裂的脆响在甬道中格外清晰。他看见自己无头的躯体还保持着跪姿，喷溅的血雾在火光中绽开一朵妖艳的花。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凄厉的呜咽声，在石壁间来回碰撞。

那颗年轻的头颅滚落在血泊中，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愕与不甘。

封灵籁隐在暗门的阴影里，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紧盯着甬道。

她望着小九躺在血泊中单薄而残缺的身子，心底突然泛起一丝酸涩与钦佩。

毕竟，这般坚韧孤绝的性子，世间少有。

若他不是弯月堂的人就好了。

余下四名白骨观杀手对小九的尸身视若无睹，径直朝封灵籁藏身之处扑去。

封灵籁五指收紧，全身紧绷。就在为首黑袍人踏入攻击范围的刹那，她自阴影中暴起，雪亮刀光如闪电般劈向对方咽喉。

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那黑袍人反应极快，身形急退，刀刃堪堪擦过他的脖颈，带出一线血痕。

另外三名杀手瞬间散开，呈三角之势将封灵籁围住。其中一人袖中滑出一柄细长骨刺，另一人银链甩得咯咯作响，最后一人则无声无息地绕向她身后。

封灵籁刀势未尽，手腕一翻，刀刃在空中划出半道银弧，顺势格开侧面袭来的骨刺。她耳尖微动，背后细微的脚步声让她脊背发凉。不用回头也知道，最后那名杀手已封住了她的退路。

银链破空而来，直缠封灵籁持刀的手腕。她猛地矮身，链梢擦着她的发丝掠过，带起几缕断发。她趁机旋身，刀锋横斩，逼退身后偷袭之人，可三人合围之势已成，她已被困在中央。

黑袍首领抹去颈间血痕，阴冷一笑：“交出雪月剑，留你全尸！”

封灵籁呼吸微促，却嗤笑一声：“全尸？”她刀尖轻点地面，眼神凌厉如刀，“就凭你们这几块烂骨头？”话音未落，她骤然暴起，刀光如瀑，直取首领咽喉。

首领瞳孔骤缩，仓促间横刀格挡，却见封灵籁手腕一翻，刀势陡然下沉，在他胸前撕开一道血痕。

“找死！”首领暴怒，四周黑衣人同时扑上。

封灵籁旋身横扫，刀光在火光下划出半轮银弧，将最前排三人阵形打乱。她借势后跃，靴底在墙壁上重重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反向冲入敌阵。

刀锋入肉的闷响接连不断。封灵籁招式狠辣精准，每一刀都直取要害。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妖异。

突然，封灵籁身形一顿——右腿传来剧痛，一柄骨刺已深深扎入大腿。

“抓住她！”有人厉喝。

封灵籁咬牙折断骨刺，反手将半截骨刺插进偷袭者眼眶。剧痛让她的动作慢了半拍，三把长刀同时架上了她的脖颈。

“继续狂啊？”首领捂着胸口狞笑，染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待会便将你剁碎了喂——”他的话戛然而止。

封灵籁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唇间银光乍现。首领喉头突然多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脸色瞬间铁青。与此同时，封灵籁袖中滑出一把短刃，精准割断了持刀三人的手筋。

甬道内响起凄厉的哀嚎。

封灵籁单膝跪地，她扯下一截衣料绑住受伤的大腿。随后舔了舔虎口溅到的血，望着溃逃的残敌轻声笑道：“一个都…跑不掉。”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三枚淬了毒的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入三名溃逃的白骨观杀手后颈。那几人刚跑出几步，便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封灵籁缓缓起身，拾起自己的长刀，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向那白骨观杀手首领。对方瘫在地上，喉间银针的剧毒已让他面色发紫，双目圆睁，却动弹不得。

封灵籁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刀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你一个秘密。雪月剑与你死在剑魂谷的五名兄弟皆是我所为。”

首领嘴唇颤抖，却发不出声音。封灵籁轻笑一声，刀锋缓缓下移，抵在他的心口：“弯月堂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未曾与我合作……”她猛地一压刀柄，刀刃瞬间贯穿心脏，首领瞳孔骤然扩散，彻底断了气。

封灵籁拔出染血的长刀，刀锋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妖异的红芒。她拖着伤腿走向余下三名白骨观杀手，刀尖精准地刺入每具尸体的心口，确保再无生机。

“都死了，都死了！”她低低笑着，笑声在幽深的甬道中回荡，竟带着几分疯癫的欢愉。

火光将封灵籁孤绝的身影投在石壁上，拉长成一道扭曲的暗影。

她转身来到小九冰冷的尸身旁，染血的指尖轻轻探入他的衣襟将青铜钥匙拽了出来，钥匙触手冰凉，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体温。

封灵籁顿了顿，将钥匙紧紧攥在掌心。随后取下壁上的油灯，她凝视着跳动的火苗，眸中映出两点猩红。手腕一翻，灯油倾泻而下，火舌瞬间吞噬了满地的尸骸。灼热的气流卷起她散落的发丝，在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

封灵籁转身步入黑暗。身后，熊熊烈火将甬道照得通明，那些猩红的血迹在火光中渐渐干涸，凝结成永不褪色的见证。

封灵籁拖着伤腿在幽暗的甬道中艰难前行，鲜血顺着大腿不断滴落，在石地面上蜿蜒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当她终于抵达甬道尽头时，一扇玄铁铸就的密室大门赫然矗立眼前。门上繁复的暗纹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锁孔处积着经年累月的灰尘。

封灵籁剧烈喘息着，将染血的钥匙缓缓插入锁孔。

“咔嗒——”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密室大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阴冷的风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得她额前碎发飞扬。在摇曳的火光中，隐约可见密室深处陈列着一排排书架。

封灵籁屏住呼吸，拖着伤腿迈入密室。火光照亮了布满灰尘的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泛黄的古籍与卷轴。空气中飘散着墨香与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书脊，突然在一册名为《广运二十八年账本》前停下。就在她要取出书册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封灵籁惊觉回头间，一串铁链先她一步缠在了她脖颈处，铁链冰冷的触感骤然收紧，她喉间一窒，眼前顿时泛起血色。

她反手挥刀斩向身后，刀刃却只劈中了空气——铁链另一端那人早已拽着铁链奔向了密室大门处。

封灵籁双目充血，左手死死抠住颈间铁链，右手长刀猛地掷出，刀锋破空，直取那人后心。

只见那人身形诡异地一扭，刀锋擦着衣角钉入石门，火星四溅。铁链另一端被他猛地一拽，封灵籁被拖得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石地上。

“呵......”那人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下去为我的小九赔罪吧！”

封灵籁指尖发颤，一把短刃从袖中滑下。她佯装力竭垂首，实则暗中握紧短刃，借着喘息之机猛地一划——

“铮！”

铁链应声而断！那人显然没料到她还有这一手，身形因惯性向后踉跄。

封灵籁趁机一跃而起，身形如惊鸿乍起，染血的广袖在空中猎猎翻飞。她凌空踏过碎裂的铁链，转瞬间已逼至那人三尺之内——青丝飞扬间，终于看清了那张阴鸷的脸。

竟是从她手上逃走的弯月堂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