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涯觉得他啰嗦:“知道了,我能不知道是去为质,不是去当座上宾?”
“你光知道不行,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天都敢捅个窟窿。”
谢无涯笑:“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千言万语一个字,忍,行了吧?”
萧莲舟也交代了几句,无非是万事小心之类的,要说的话,在出来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来接他去昊天宗的是严玉书。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上次他跟仇楚楚成婚,他也没去。
似乎成婚过的男人都更稳重些,严玉书就是如此。
谢无涯手腕被锁上锁灵环,这是专门封印灵力的仙器。他是为质,不是当座上宾,这封印灵力自然是头等大事。
谢无涯庆幸,幸好不像上一世被毁金丹,穿琵琶骨。
他到了昊天宗才知道仇楚楚已经怀孕六个多月,知道他要来,一直挺着孕肚在院子里等他。
仇楚楚圆润了许多,不像之前瘦的像只小螳螂。
尽管穿戴着妇人的发饰衣裙,但她看上去还是像个闺阁小姐。尤其是怀孕让她更加温婉娴静了几分。
看着他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如今还有个小生命要出世,谢无涯觉得,这是他这一年多最高兴的时候。
很快,各宗门就集结出发,严君山和严玉书也带着弟子离开。宗内的事务一概由主事长老主理。
谢无涯的住处离严玉书的院子不远,因为戴着锁灵环,所以也没人限制他的行动。他几乎每日都来看望仇楚楚,给她讲故事,念书给她听。仇楚楚就坐在旁边偶尔做做女红打发时间。
仇楚楚看他如此喜欢小孩子,便跟他说:“大哥,我跟严大哥商量过,等孩子出世,认你做干爹,你觉得怎么样?”
谢无涯忽然想起被他寄养在别处的阿潇。他的嗓子坏了,他的脸毁了,他瞎了只眼睛,还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魅灵,他再也长不大了。
他咽下苦涩,强行挤出一个笑:“不了,我……我哪里会当爹?我做不成的。”
仇楚楚扶着孕肚笑说:“大哥可比严大哥细心,严大哥可想不到给孩子讲故事,念书听。”
谢无涯捏着手上的书突然觉得羞愧无比,他一点也不细心,他要是细心就不会把阿潇养成现在这样。
“我希望孩子以后既有严大哥的儒雅随和,也能有我的聪明机灵,还要有大哥的温柔体贴。”
谢无涯喉头一紧,连连点头:“会的会的……他还会很懂事,是你的小帮手,做饭洗衣打扫屋子,什么都会……他念书也很厉害,认字也快。而且他箭术也不错,马步扎的可稳了……”
仇楚楚看着他笑:“真的吗?”
“真的。他……一点也不调皮,也不挑食,还特爱笑。他生的也好看……眼睛像玉书,嘴巴像你,声音……声音也好听……”
谢无涯不知不觉将手上一卷书攥得皱巴巴的。
仇楚楚问他:“大哥喜欢男孩儿啊?”
谢无涯道:“你生的我都喜欢。”
仇楚楚忍俊不禁。
谢无涯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仇楚楚打趣他:“大哥这么喜欢孩子,也是时候考虑成家了。”
“以后再说吧。”
仇楚楚笑,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手上的花。
谢无涯随意往她绣布上瞥了一眼,觉得花样有些眼熟:“这是什么花?”
仇楚楚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收拾兄长的屋子瞧见过,觉得花样别致,就绘了下来。”
谢无涯狐疑,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绣布仔细端详起来。
仇楚楚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谢无涯脸色微变:“花还在吗?”
仇楚楚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点头:“在,兄长的遗物都在我这里。”
谢无涯当即道:“带我去看看。”
仇楚楚打开柜子,谢无涯将里面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抱出来放到桌上。
仇楚楚将盖子揭开,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物什。她从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他:“这花用灵力保存的很好,我觉得是个念想,就留下了。”
谢无涯怔怔接过来,缓缓将匣子打开,一朵玉色小花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你兄长的遗物?”谢无涯盯着那朵白玉小花,从喉咙里挤出这个问题。
仇楚楚道:“我在他房间拾到的,原本夹在一封信里。”
谢无涯缓缓垂眼,看向匣子里躺着一封信。
“只有这一封?”
“这一封还是我在他枕头底下发现的,也不知道他干嘛放在枕套里。”
谢无涯有些失神:“我能……看看吗?”
“能啊,这是他朋友写给他的信,邀请他去昌黎叙旧。”
谢无涯慢慢抽出,打开,将白笺取出,缓缓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他最熟悉不过的飞白体,而开头两句便是:
睽违日久,未悉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