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她说黄连上清片管用,我于是去村药店买。买回来她问怎么那么快,我说我跑着去的,顺便锻炼一下。
她的心脏问题,我说带她去医院看,她又不去,说之前在县城医院看过,什么问题也没看出来。她有个玩的好的朋友,是个长期心脏病患者,叫英英。说英英去省医院跑过无数次,药方开了无数,根本治不好。她说她现在已经很好了,症状极其轻微。以前严重时,整个人都哆嗦,呼吸困难,她当时很害怕,害怕就那么死了。她说她发病时,我爸就在一边看着,在等她死呢。
她表情冷冷的,我在想,她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对我爸彻底死心且厌恶了呢。我回家期间好像没见过她对我爸有过笑模样。
我想起另一朋友,据她讲,她爸妈年轻时候还是自由恋爱的,那个年代,被父母反对,嫌男方穷,可是她妈妈还是义无反顾就跟他在一起了。几十年后,充斥他们生活的,是无尽的争吵。朋友说他们天天吵,天天吵,烦死了。
我目视周围人的家庭,走到最后,不吵架的夫妻就是好的了。出轨的、离婚的、打架的、逼得女儿服药自杀的,前一辈当真没什么楷模可言的。
夫妻们争吵,斗气,怨恨,转天又翻了面孔,作出和气模样。能说这和气就是假象吗?我想要永恒的美满、和谐,这很难吗?即使现在拥有,怎能保证以后也维持呢。
刚和金茂之恋爱时,有次我脑热地冲他撒娇,叫他以后再也不许惹我伤心,本以为是普通的情侣对话,没想到他却不作应承,如凉水浇灭我之情火,他说,“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其实我也知道叫人永远不要xxx,是违背人性的,是只有不被荷尔蒙左右的纸片人才能拥有的设定,毕竟有句老话叫狗改不了吃屎。可是他的真实诚恳未免让我有些扫兴。他说,他不想承诺无法做到的事。虽不剖白,却有一种“君子一言,言出必行”之气势。
那时的我想,本来只是情侣间无聊的对话,被他这样一搞,倒成了我的记忆点,让我深深记住了。
可是再过一段时间,要闹过几次矛盾后,我则有了新的见解,不做承诺什么的,难道不是为了将来吵架立于不败之地吗?比如他做了让我不快的事,我立刻批判他,“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让我伤心吗?”他岂不是立刻失去话语权了。而且“伤心”一词可适范围太广了。他迟到了我说我很伤心我,他离开我去工作我也可以说我伤心我,他一动不动我看他不顺眼也可以说是我觉得伤心,只要他承诺了,从此我就是道德制高点,他要永远接受我的审判,这大坑他哪会跳,论小心谨慎,还得是他啊。
唉,我这思绪,是越飘越远了。我知道我最近极其爱回忆,有时候都要怀疑,我是不是要死了,在那人生跑马灯呢。
文若和我爸妈相处得很是和谐,说起来我们四个朋友中,我觉得文若是话最多的,不管老人小孩,她都喜欢主动找些话题聊,而我则觉得没有尬聊的必要,大可以安心沉默。
我爸妈不说话时,文若会提些问题,诸如你家电视是多大的啊,外面的枯树是什么树,树上落得是什么鸟,夸我妈屋子收拾的干净,说我爸说话幽默。
也真是难为她了,换了我只会尴尬地笑,我永远是被提问的那个。我常觉得文若没话硬说,不知是她心理上接受不了沉默还是有话痨属性,反正我都替她累得慌。所以等我们暖和过来,吃过了饭,我立刻带她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