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服装店——
"这位小姐，您真有眼光，这件衣服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连衣裙，特别符合您的气质，穿上后会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您可以试穿一下，这边请！"一身着制服的女人微弯身，笑意盈盈为余念兮指路。
余念兮眼神冒光，重重点头，脸上笑意盎然，脚步轻快去了试衣间。
李沐菡坐在休闲椅上，头轻靠墙柱，磕眼小息。
0386趴在她旁边打哈，望着仿若有无数精力的余念兮，它着实不大理解为啥一个女鬼对“试试试，买买买”这么的热爱。
这已经是他们来到的第四家服装店了。
余光瞥向一旁成堆的购物袋，0386不经打寒颤，女人果然都是可怕的生物。
对买买买执着就算了，花的还不是自己的钱，最最关键的是——还要做苦命劳动者！
可怜它家宿主大大受其威胁，不得不从……
李沐菡撩眸看了眼0386，小系统还真是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倒也是有趣。
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轻声问：“怎么了？”
“宿主大大，女鬼她好过分……吃你的用你的花你的还威胁你…太过分了！”小猫气呼呼鼓着腮帮子，小爪子不由紧握。
李沐菡轻笑，抬头看向试衣间，余念兮恰好从里面出来，骄阳透过窗玻璃洒下炎炎日光落在她身上，她弯眼，语调欢快，提着裙角转圈：“李沐菡你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嗯，不过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无论给谁都无所谓了。”
移开眼，她回道：“还行。”
余念兮：……
大步走到她跟前，咬牙切齿：“每一家店我最少也试了5次衣服，每一次都问你好不好看，你除了会说还行外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李沐菡一顿，摸着下巴想了想：“会的。”
“那你说句好看会死吗？！”
“不会。”
“那不就是了！”余念兮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我这衣服好不好看？”
“还行。”
余念兮：……
没了再试衣服的心思，她回试衣间换衣，出来时把衣服交给售衣员便出了店门。
售衣员还想挽留，不停地推销别的好看的裙子，最后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开。
幽怨地瞥向还在出神的李沐菡，忍不住低声骂一句：“死直男，好听的话都不会说，活该没对象！”
提上购物袋，李沐菡对她笑了一下，临门时顿了顿，转身：“她刚刚试过的裙子麻烦你帮我包起来吧。”
——
“宿主大大，你为什么要买那个裙子啊？”0386趴在李沐菡肩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问道。
“你没看出来吗？她很喜欢这条裙子。”
“啊？！”0386一懵，脑子里浮现一个念头，莫非……不可能不可能，可是…
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宿主大大，你在乎她？”
“想多了。”
0386：(￣□￣)
“少看点甜宠小说。”李沐菡勾唇：“她可是只大鬼。”
见小系统还是疑惑，无奈扶额：“不想做任务了？”
0386懂了。
成功解锁商城，李沐菡看着琳琅满目的道士书，挑挑拣拣，找了几本合适的看。
还别说，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挺好，加上原主的资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会使用不少基础灵符了。
“统子，有没有那种隐藏实力的东西？”
“有的，宿主大大，这里给你推荐兰生石，除道法高深的人外，不会有人看出你的真实实力哦。”
“多少积分？”
“50。”
“你怎么不去抢？”
商城开启虽说要200积分，实际上只是个最低保障，只要耗费100积分，剩下的积分可以购买商品。
买几本普通道士书就花了50积分，再花50买兰生石，商城就会因为无积分购买而关闭，想再开启就得凑够200积分，要是遇上厉害的大鬼，还是得死翘翘！
得不偿失。
啧…这规定到底是哪个神经设定的啊？
李沐菡微蹙眉，不是没想过买些高级道士书，奈何价格都在100积分之上，她买不起。
黑心，黑心商家！李沐菡在心里暗暗地想。
“ennn……宿主大大要是觉得贵的话，介于你是新用户，可以给你打5折哦～”
“哈？”
0386嘿嘿一笑，点头补充：“不过时效只有一天，在这一天里，商城里所有的商品宿主大大都可以享受5折优惠！”
“……你为什么不早说？”
小系统一脸天真：“我刚刚才想起来…”
李沐菡：……
“宿…宿主大大，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害怕…”
李沐菡缓缓向它靠近，面露微笑：“说起来，我还没吃过猫肉呢，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不不，宿主大大，猫肉不好吃的！一点儿也不好吃！”
0386汗颜，猫毛炸起，一溜烟儿跑远了。
微微勾唇，耳后传来一声轻笑。李沐菡转身看去，女主立靠在大树下，阳光透过绿叶盈盈舞动，她凤眸含笑，明媚了炎绵夏日。
——
“嗯……”余念兮双手交叉坐在河边石头上，回想服装店的情形，越想越气，眼神若有若无瞟向四周，空荡荡的草地上树梢的绿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啧…李沐菡你个混蛋……可恶啊！”
余念兮气急，对着空气拳打脚踢：“看我不打你打成猪头！嘿！喝！哈！”
太过投入，身子失了平衡，踉踉跄跄一头栽进草堆，吃了点土灰，她愤愤：“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稍稍施展鬼力，她把土捏成球，熟练地作形，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小人，她戳了戳小人的脸，抿唇，把小人平直的嘴巴翘起后满意地笑了。
不觉间起来风，拂过，吹乱了鬓间的碎发。余念兮下意识把碎发撩在耳后，眼神无意间望向远方，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立在翠绿的大树下，四目相对之际，他忽而地笑了，笑得阳光璀璨。
余念兮回以笑容，见少年被朋友叫走，她又低头看着手里的小人。
用来做小人的泥土较为干燥，这会儿却被热气烘出裂痕，她走到湖边想弄点水湿润，一眼便看见树梢上盘腿坐着的人儿。
猛地仰头：“李沐菡，你怎么在树上？”
“你什么时候坐那的？！”
“你骂我混蛋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李沐菡错觉地看见余念兮瞬间红起的脸颊。
“你…你…你怎么没声啊？”
“你…你…你下来！”
羞即反恼，却在见人站在她不远处时又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别过头，转身，蹲下，重哼一气呵成。
“生气了？”
“没有！”
“哦。”
不冷不淡，毫无感情的语调……更让人火大了…余念兮转头想吼几句，却在下一秒哑了声。
李沐菡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眼神淡淡的，隐约掺着些丝笑意。
“你和那个女孩待过？”
“嗯？”
余念兮看着她没说话。
李沐菡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问：“你是说温伊苒吗？”看表情，确定了。
“待过，在服装店外100米处碰到的，聊了几句。”
“哦。”
余念兮想问她，见到那个女孩时有没有脸红，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想问这个，心口闷闷，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你脸靠过来一点。”
“嗯？”
余念兮起身凑近，摸上李沐菡的脸一捏，立马收回：“让你偷听我说话，这个算作惩罚，哼！”
不看对方的表情，她抬脚就要走，手腕却被人擒住，倒进了她怀里……
李沐菡从小便四处流浪，经常性解决不了的温饱问题导致她营养不良，身子发育缓慢，面黄肌瘦，看着像男生。
余念兮初见她时她个子只到她胸前，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秉着“主子不能亏待奴役”的理念，给她投喂各种营养吃食……
不知不觉间，李沐菡的个子已高过她头了。
“你手刚捏过泥巴吧？”温热的呼吸轻抚过耳畔，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嗯，干嘛…”
松开手，李沐菡走到河边用水清洗，一遍又一遍……
“李沐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人没回话，余念兮有些慌了，上手想戳戳她的手臂，还没碰着就听见人说：“洗干净。”
悬空的手一僵，她赶忙伸进河里搓洗，忘记还拿着的小泥人，一入水，泥人渐化开，清澈的河面染上一层污泥，更脏了。
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人，李沐菡面无表情，眼神也是淡淡的。
她忽而像犯了错的小孩，无措、仿徨、委屈：“对…对不起……”
余念兮想起几千年前的事了……
那时的她还是余家不受宠任人欺负的小哭包，哥哥对她很好，好到没让她受一丝伤害。
依稀记起第一次挨打，那时的她发了高烧，躺在床上意识被烧得模糊不清，哥哥为她寻药材去了。
朦胧间哥哥轻声喊她，她艰难睁眼，便看见哥哥浑身是伤的脸。
哥哥笑了笑，温柔地给她喂药，喝着喝着余念兮就哭了，嘴里一遍遍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
余念兮晃神，手被人握住了，李沐菡带着她到一片干净的水域为她清洗。
“没什么好道歉的。”
“你不需要道歉。”
温热的手轻抚过指尖，女孩垂着头认真清洗着，不温不冷的话回荡在耳边，她下意识反驳：“可是…我弄脏了水……”
李沐菡微蹙眉：“弄脏了水就弄脏了，你向我道什么歉？水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你觉得弄脏了水就会让我生气？这两者之间好像没有任何联系吧？”
“余念兮你记住，你是被“人”宠着的公主，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一遍又一遍卑微似地道歉，乞求他人的原谅，不需要也没必要。明白吗？”
余念兮没回话，低垂着脑袋看着河面，那双白皙到不正常的手上被一双小麦色的手轻轻握着。
河水冰冰凉凉，可她依旧能感受到那一团的温热。
“宿主大大…”0386低低叫了一声。
“嗯。”
“这里…核心…有点奇怪……”
“心疼了？”
“心疼？什么是心疼？”
“对一个人感到怜惜，比方说看到这个人受到伤害或难过时，你也会难过和心疼。”
“啊…原来这是心疼啊……那宿主大大，你也在心疼她吗？”
李沐菡垂头看着余念兮，默了默，说：“并没有。我从不心疼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