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时间,阮星河将黎明牵出马厩后,便立即换上了骑师服,准备奔赴第三练马场。
恰好,第三练马场上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江俊除了是新手骑师训练营的教官外,他有另外一个身份——港马会的常驻教师。港马会三人除了可以特批自由训练外,还可以接受江俊的一对一指导。
今天,江俊一对一指导的对象是鄢景山。
阮星河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骑的马是勇往直前。
勇往直前的脾性虽然有些古怪,但对于江俊这种身经百战的大骑师,则是见怪不怪,轻松驯服。
而鄢景山之前搭档过的几匹马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与勇往直前的配合默契程度,甚至要超过在威尔指导下的路时。
正在进行入闸训练的鄢景山,敏锐地察觉到他人的视线,他问江俊,“今天第三练马场还有新的训练活动吗?”
江俊环顾四周,发现了在入口处的阮星河,“没有新活动,是阮星河。”
鄢景山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阮星河……是谁?”
江俊扶额苦笑,他差点忘了这位大少爷从不记人名,“就是之前你说的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光的。”
鄢景山恍然大悟,“阮星河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俊解释道,“他是你比赛的对手,来这训练再正常不过,我可劝你一句,欣赏美人可以,别沉迷其中,他是白景风的学生,白景风是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
“那我是你的学生,你是什么德行,我也要差不多?”鄢景山反问。
江俊:“……”
你这举一反三使用的地方真是恰当好处。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生涯好歹过五千胜场数了,等你什么时候达到了再跟我呛,比赛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后续还有别的环节可以复活。”
鄢景山不平不淡地回了一句,“哦,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俊直接服软没了脾气,“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行了吧。”
这下鄢景山满意了,继续开始训练。
*
一旁。
阮星河为黎明整理好马具,准备上马试骑。
经过春风的洗礼,现在第三练马场的草坪比一期真人秀时茂密不少,阮星河落脚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阻力大了不少。
但在马背上,这种感觉荡然无存。
黎明的力量极强,它能够轻松地踏过泥泞的草地,并保持一如既往的高速。
在经过弯道的时候,速度稍稍有些放缓,但黎明自觉地往内道靠拢,尽量节省脚程。
最令阮星河惊喜地是——他与黎明配合的默契程度丝毫不弱于上一世。
在加速的时候,甚至不需要打鞭,只要稍稍将推骑的力度加大,黎明立即加快步频步速,往外道奔驰。
似乎是为了照顾阮星河,黎明在经过最终弯道的时候,特意将耳朵竖起,观察着马背上人的情况,时刻准备调整速度。
阮星河虽然难以克服这种心理阴影,但反复磨炼下已经减轻了不少,他打起精神,将鞭子举起,但在落下时又减轻力度,保证黎明能够得到加速的指令,但不会被鞭子击打得疼痛。
同样的赛道,相似的场地条件。
但在执行类似的战略战术的时候,阮星河明显感觉到轻松不少。
这不仅仅是他经过训练,身体的各项素质大大提高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在于马本身。
黎明的脚力远远胜于一期真人秀时的晨曦。
这与前9f的勇往直前的情况很相似,但如果让阮星河在勇往直前和黎明之间硬要选出一个谁更强的话,毫无疑问,阮星河会选择黎明。
他与黎明相加之和会大于勇往直前与鄢景山的组合。
由于黎明的调教师顾淼不在现场,入闸和出闸训练以及追切无法正常进行,阮星河像之前早间晨练一样,练了快步速10f和慢步速10f各一次,就结束了今天下午的训练。
而彼时,鄢景山也完成了今日的训练目标。
他和江俊一起出来,明明鄢景山才是受训的那个,江俊的样子相较之下狼狈了不少,鄢景山倒是泰然自若,仿佛今天的训练如过眼浮云一般。
江俊见阮星河正牵着黎明,主动打招呼,“好巧,你也来第三练马场训练。”
从一开始阮星河就注意到二人,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打招呼,他点头示意,“嗯,好巧。”
江俊自觉地与鄢景山换了个位置,并找了个相当拙劣的借口跑开。
这样场上只剩下阮星河和鄢景山两人。
阮星河对鄢景山的认识,仅仅停留在了解的水平上,之前在参加香港赛马日的时候,与已经成为港马会首屈一指的大热骑师的鄢景山交过手。
已经历经近千场比赛的洗礼,鄢景山的技术磨炼得臻入化境,那是场棋逢对手的较量,骑师的战略意识以及基本素养皆在伯仲之间,全看比赛的展开情况以及骑师的临场发挥。
阮星河刚参加完奥运联赛,取得首个奥赛亚军的成就,正处于“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时刻,被突然杀出来的鄢景山一吓,那股洋洋得意之情散得干净。
但看着现在年轻的鄢景山,那种从后方逼近的压迫感消失了。
阮星河反而觉得对方有点呆。
鄢景山主动开口,“今天训练还顺利吗……”
阮星河无从下手回答,“嗯,还好吧,你怎么样?”
“还行。”
为了能继续聊下去,双方都不断地寻找话题,但每次都是被对方简单的几句应付了事。
干脆两人就不开口了,鄢景山一路上保持着安静,时不时余光观察阮星河的动态。
阮星河感到浑身不自在,但碍于背后跟着的江俊,也不好开口。
勇往直前虽然是新马,但它的马房在东南马厩,和北方马厩隔着相当的一段距离。江俊两人到达门口后,停下步子等待摆渡车。
临走之前,阮星河被鄢景山拉住了。
他疑惑地看向对方,“需要我导航吗?”
鄢景山摇摇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不要当烂好人。”
他指的是教皮绍打鞭的那件事。
阮星河指向罪魁祸首江俊,“他让我教的。”
站在一旁吃瓜的江俊,感受到背后传来阵阵刺骨寒意,他回头发现鄢景山正凝视着自己。
“有……有什么问题吗?”
鄢景山冷淡道,“没有。你确实不是个好人。”
江俊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只要星河不要和节目组申请,这个赌约就不算成立……”
阮星河打断,“那没用了,我已经和顾淼申请了。”
早在训练散场的时候,他趁机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顾淼。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在躲着自己,即便是替代朗颂成为主持人,也是除了必要的节目流程外一言不发。
这也好,起码在申请使用场地进行比赛的时候,顾淼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摆渡车正好驶来。
江俊赶忙拉着鄢景山上了车。
等坐定后,江俊对着面露凝重的鄢景山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担心阮星河?”
鄢景山这回没有嘴硬,“嗯,没错。”
江俊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对方多半已经陷进去了。
“放心好了,以这批选手的质量,十个皮绍都抵不上一个阮星河。”
鄢景山眉宇间的凝重消散不少,他沉思了许久,又问:
“阮星河和林幕比,你觉得谁会赢?”
“哈?”江俊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你说的是Landon?”
鄢景山点了点头。
江俊差点就要摸对方额头,看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一个是未出道骑师,一个是国际知名骑师,前不久刚创下奥运联赛的记录,这两者有什么可比性?”
鄢景山又问道,“那和我呢?”
这个问题让江俊沉思了片刻,他抬头对准那双浅灰色的瞳孔。
“单从骑师素养来说五五开吧,但真要实战,你再练五年或许能和阮星河板板手腕。”
鄢景山对这个回答有点惊讶,“为什么?”
单从一期真人秀上的表现上看,阮星河确实很出彩,大胆地在利好前排的赛道上选择后追跑法。
但如果让他去骑乘,鄢景山相信自己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因为直觉。”江俊无奈地苦笑,“虽然白景风的人品和骑术都不怎么样,但他选的徒弟确实不差。”
即便是稍逊一筹的路时,也能够根据马匹的实际情况调整战术。
有这种临场发挥能力,哪怕路时在其他方面差一些,在赛场上的表现绝对碾压同期骑师。
鄢景山低垂着眼眸,又忽而抬起探向窗外的远方,“希望以后能在正式的比赛场合见到吧。”
他已经开始期待三日后的对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