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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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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相府的游廊中几盏散发着淡淡橘光的灯笼随风摇曳,整个府邸寂静无声,针落有声。只听见“吱呀”一声,一个婢女端着托盘从书房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她的动作极轻,似乎生怕扰了屋里人的清净。

“太子如今还昏迷不醒,太医说了,即使醒了,恐怕这半年也下不了床了。殿下大婚在即,待日后有了大宣皇室的助力,殿下的筹谋便指日可待了。”左相汪逸成眼眸冷静无波,气定神闲地在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

萧胤浅笑一声,在棋盘上落下一颗白子:“明日之事还未可知,朝堂上风云莫测,日后恐怕还需要左相多多提携。”

“老臣自是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只是老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殿下不知,臣家中子嗣单薄,只得两女一子,奈何又是老来得子,如今家中幼子也不过两岁,想来待我百年之后,若是无人相扶,我汪家恐怕也会日渐衰微!每每想到此处,臣就夜不能寐呀,哪里还有心思去管那朝堂上的纷争呀!”

说到这,汪逸成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若不是真的了解此人,平常人恐怕就要被他这一副慈父的模样骗了去。萧胤手中的棋子一顿,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左相说笑了,只要有我在,定能保左相的基业屹立不倒。”他淡淡地笑着说。

“殿下说笑了,老臣在朝中数十年,从不信虚妄之言。”

说着,他抬眼瞟了一眼萧胤,若有所指地说:“若是殿下愿意亲上加亲,了去臣的一份心愿,那日后臣自当会尽心竭力地辅佐殿下!”

萧胤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抬头看向汪逸成,不解地说:“左相的意思是?”

汪逸成并未立即答话,而是将最后一粒棋子下在了棋盘上,随后他欣然一笑,说:“殿下,你输了!”

萧胤讶然,低下头一看,果然是输了棋局,他轻叹一声,将白子扔了回去,说:“还是左相更棋高一招啊!”

“殿下过谦了!”

汪逸成一时间眉开眼笑,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抬眼与萧胤对视,说:“不知殿下觉得我那次女如何啊?”

一时间,书房里变得寂静无声,摇曳的烛火中看不清萧胤的容颜,半响,只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汪小姐美若天仙,若是能娶到她,子越真是三生有幸。”

汪逸成脸上顿时涌现出一抹笑意,他抚着那撮稀疏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次日,相府的后院里,汪琳儿气恼地坐到了八仙桌前,她嘟啷着嘴巴说:“父亲,我不嫁!我贵为丞相之女,岂能屈居他人之下,什么侧妃,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妾室!若是让其他府邸的小姐知道了,岂不是会笑话我!”

汪逸成坐到了她的面前,劝道:“琳儿,父亲我自有打算,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眼下你也不必在意名分,三皇子德才兼备,又野心勃勃,他日必能登上大位。”

汪琳儿眼眸一亮,有些吃惊地看着汪逸成:“父亲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汪逸成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他的一双眼眸通透而犀利,他笑着说:“为父在朝中摸爬滚打数十载,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琳儿,你放心,那公主不过就是宣王的一颗棋子,宣王当年打了败仗,本就怀恨在心,这些年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其实背地里早就居心叵测,蠢蠢欲动,他日两国必有一战,到那时候,你觉得她这王妃的位置还能坐稳吗?”

汪琳儿半信半疑地看着汪逸成,但最后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且不说其他的,萧胤她曾见过几次,丰神俊朗,眉目如画,的确是个气宇轩昂的翩翩公子。若是真能像父亲说的那般,那日后她便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琳儿,你放心,日后三殿下登上大位,这皇后之位必定会是你的!到那个时候,这天下谁还敢笑你!”汪逸成胸有成竹地说,他笑着微眯双眼,眼眸深沉如谭,仿佛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模样。

几日后,梅林别院一片静谧,萧胤望着眼前那只精致的梨花木锦盒,一时间竟愣了神,这是如意遣人送来的贺礼,今日,她就要启程去大宣了。

他纤长的手指轻抚上面雕刻的精美花纹,随后轻轻地揭开了盖子,只见上面赫然放着一对羊脂合璧玉佩,那玉佩温润通透,油脂充盈,雕工更是精美绝伦,显然是用了不少心思。

“殿下,如意姑娘托人传了话,说时间匆忙,等不到殿下大婚了,故而送上了这一对合璧玉佩。”

萧胤并未说话,他将那枚合璧玉佩握在手心反复摩挲,半响,他突然站了起来,将那枚合璧玉佩揣进了怀里,他的眼眸中荡起一抹涟漪,急切地跑了出去。

京都的城门外,几辆马车奔跑在官道上,激起了一阵烟尘,如意和蒋穆飞扮做商贾父女,踏上了前往大宣的征程。

夏晚意已经好了许多,云鹤带着她去了长冥宫暂住,那里有一处天然温泉池,四季温暖如春,最适宜为她驱除寒气。

如意坐在马车上摩挲着腰间的那把红宝石匕首,紧蹙的眉心慢慢地松解开来,这是叶南风走之前还给她的,她本以为这把匕首早就丢失了,没想到竟然在他那儿,看那匕首被擦得通体透亮,不染一丝尘埃,想来这些时日也是被他精心养护着。

想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叶南风总是护着她,她其实是能感受到那一抹不同,然而……她眼下并不想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前途漫漫,荆棘遍地,这条路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完?

“驾~”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急切的策马声,如意挑开车帷望去,只见萧胤一袭白衣飘逸如雪,执鞭踏马而来,身后还远远地跟着罗明远。

“吁~”只见他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如意的马车前,嘴角却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总算赶到了!”

“殿下?”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前方就是十里亭了,咱们不妨去那儿坐坐?”萧胤指着不远处。

“好。”如意点了点头。

十里亭前有一处碧潭,杨柳低垂,芳草丛生,几只绿水鸭在其中嬉戏,将谭中水溅其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水花,萧胤和如意站在柳树下,一阵春风迎面而来,衣袂翻飞,青丝飘扬,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蒋前辈,你说,殿下特意来找如意姐是有什么事?”曹文初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歪着脑袋问身旁的蒋穆飞。

蒋穆飞却微蹙眉心,沉默不语。他并不希望如意过多的接触皇室之人,他与沈渡曾伴萧恒征战数年,他最是清楚,什么叫与虎谋皮!皇室之人权力至上,他们的感情廉价又可笑!沈渡的下场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此去大宣路途遥远,你可要当心些。宣王病重,眼下大宣的朝局并不稳定,几方势力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恐怕迟早会生起动乱。”

说着他从手上取下一枚玉扳指,递到了如意的手上,“你若是遇见麻烦,可带上此物去蜀景苑寻一名叫明兰的女子。”

“多谢殿下。”如意倒也不客气,她从手腕处取下一条细绳,将玉扳指套上戴在了脖子上。此去任重道远,她自不会推拒萧胤的一番好意。

阳光毫不遮掩地洒在她的身上,她低头去整理刚套上去的玉扳指,纤长的羽睫如蝉的薄翼轻拍轻合,闪着熠熠光辉,让人心生向往。而她那红润饱满如殷桃般诱人的嘴唇,更让他的心荡起了一层涟漪,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看呆了。

直到对上她那双明亮如星的双眸,他才回过神来。

“殿下?你怎么了?”

萧胤连忙挪开了视线,将头侧到了一边,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对她生出那样的心思?

他飞快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而望向她的眼神却仍有一丝闪躲,他笑着说:“没什么。”

“殿下屡次助我,我却还没能为殿下做些什么,此次去大宣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开口。”如意笑着说。

“夏姑娘不必客气,”萧胤浅笑着说,“日后若有需要姑娘帮忙的,萧某定然不会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如意瞧见了他腰间那枚自己才送的玉佩,笑着说:“这枚玉佩可一分为二,殿下曾说此次联姻并非你所愿,那如意就在此祝殿下有朝一日能觅得佳人,如这玉佩一般相辅相成,鸾凤和鸣。”

萧胤闻言将玉佩轻轻地托起,他的手白皙而细腻,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那枚玉佩的光泽仿佛在他手中也逊色几分,他浅笑一声:“这我倒从未想过……”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如意,这天底下能让我放在心上的女子恐怕除了你再也寻不出第二人,只是像你这般骄傲的女子,也不知是否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他轻笑一声,不禁自嘲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试探地问道:“夏姑娘可有心仪之人?待日后我也好为你送上一份贺礼。”

心仪之人?如意闻言顿时愣住了,她大抵也没想到萧胤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脑海中竟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摇了摇头,说:“眼下我还不想考虑这些问题。”

萧胤闻言,心中竟觉得有一丝畅快,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嘴角更不自觉地高高扬起,小声地自言自语:“甚好。”

“殿下说什么?”如意抬眸问他。

萧胤笑道:“没什么,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赶路吧。其他的事,待你回来再说……”

他的手藏在袖中摩挲,眼眸如星辰一般明亮,看着眼前那明眸皓齿的女子,心中涌起一阵波涛:待你回来,咱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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