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
困惑在金发青年脸上停留，紧接就听他那同期，善意地对他解答道：“是啊，你们见过的哦。就在酒店的电梯里——”
通过关键字，降谷警官已经迅速回忆起初见场景：“……”
不用说了。他不由捂住额头，试图去缓解起伏不定的情绪。
只可惜，对从昨晚到今天一直徘徊在心里的名字，他不要太熟悉了！
为了这个，他甚至放弃难得的休假起了大早，专门上门堵他上司，就是去‘讨要说法’……！？
可恶，到底怎么会混进来一个曾经的组织代号高层？！
现在的警察审核制度都这么宽松了吗！降谷零陷入了深刻的怀疑。
不知内情的萩原歪头，奇怪起他的反应。
转念想到警校期间，降谷过分认真的态度，如今一个人身兼数职，充分证明他这些年仍旧坚守着，便自然地关切问道。
“唔……安室先生是工作太累了吗？”
看着他眼下连深肤都无法掩盖的青色，善解人意的萩原研二想了想，又说，“委托的话也不算太着急，人应该还算安全。”
青年叹了口气，解释道：“就是方才下来的时候电话没接通，一时着急才误以为他出事了。”而且还是在昨天那么危险的地方失去踪迹，很难让他不往坏处想。
一旁听完这幅说辞的降谷零露出惊愕的表情，没想到阿斯蒂在友人心中的形象，居然如此根深蒂固？难道相处久了连萩原也没察觉到不对劲吗！
“那个……萩原，”降谷零理智告诉他，不能让他正义的好友再这样把劣迹斑斑的邪恶分子当做挚友，然而情感上又不忍心在好不容易重逢的时候，残忍的将那个男人手段卑劣的真相就此剥开，赤裸裸呈现在他的面前。
“嗯？”萩原研二闻声看过去，继续充当解语花说道：“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请求，都可以说出来的，安室先生。”
半长发的男人似是想到什么，就像曾经那般，抬手准备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空气中忽然一道清晰的震动响起。
“你的手机？”萩原自然地收回手，左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降谷零把手机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他的上司黑田警视？
“唔，我该回避一下吧。”萩原似有所觉，扳动门把手，就要出去，却被驾驶座的降谷零阻止了。
“不，不用。”已经按下锁门键的降谷零摇头，心想着这是个揭露真相的好机会。他抬起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噤声就好了。”
萩原研二略微迟疑地照做了。手从门上拿下来，心里总感觉方才的小降谷怪怪的。
……
“降谷。”
粗犷又沉稳的声线自听筒传来，降谷零松了口气，是熟悉的上司本人没错。
“是我，长官。”回应一句后，降谷零将话筒挪到两人中间，随之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嗓音道：“您已经安全抵达了是吗。”
明明是很正常的关怀问候，对方似乎微妙地顿了一秒，才咳嗽一声，端起长官身份。
“下电车看到了你的来电，想必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黑田兵卫醇厚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早有所料的游刃有余，侃侃道来：“不过我想以你的能力解决它不是问题。”
莫名对下属的自信，身为属下的降谷零对此不知是忧是喜。
但他还是想问个明白，关于阿斯蒂的事情上层知道多少，又对他这个深入敌营之人保留多少。
然而没等他开口，黑田警视就率先提了出来，提醒道：“你和警视厅九野警部合作一事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撕毁协议。”他的声音像敲在这位坚定红方立场的金发警官心上。
“还有刚才我已经批准了警视厅传真过来的年假申请，你也不必为了合作的事情，去打扰他的休息。”
话音一落，手机忽然亮起，随之传来嘟嘟的忙音。
“……”
“……”
空气有一瞬间的迟滞。
回过神的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忽然一手敲向掌心，感悟着叹道：“原来小降谷你是这个意思啊。”
没必要大费周折找人，只要一通电话，上传下达就能知道九野的去向，真是太方便了！
喂喂！他可不是这样想的啊！
降谷零崩溃地内心喊，又拿着已经熄屏的手机陷入茫然，脑海里仔细梳理长官的话语——
首先，黑田长官强调合作不能破裂，必定不是单纯指他和九野的协同办案；其次，九野似乎和黑田、或者与更高层达成了友好合作，所以在现在警方人手短缺的情况下，还是批准了所谓的年假（不是）；最后，对方可能会在某个时间点，和他再度见面——
所以长官才会说，不要打扰……意思是——静观其变？
陷入复杂思考的公安警察降谷零脑子里忽然被塞了很多东西，这令他不断运转的大脑有些负荷。
一旁耐心观察的萩原研二则露出怜悯的眼神，心里对公安二字更多了些怨念的成分。
两人都在沉思，此时降谷零的手机又亮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另一部手机也跟着亮起来。
……？
看到两封几乎同时的短信，降谷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先是打开了组织专用手机。
[晚八点FD酒吧——GIN]
下一秒，萩原敏锐察觉到室内温度骤降，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森冷盯着发光的手机屏看了一会，然后掌握变脸技术的安室透迅速切换，又看起另一条消息，发现是风见。
他舒了口气，伸出手指点开来——
“嘶……怎么更冷了……”才享受过短暂回暖的萩原再次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哈着气小声嘀咕。
……
……
时间回到凌晨。
那天被琴酒公主抱回，九野就一直待在这家看上去简陋、但仪器格外齐全的小诊所里。
他好奇地向诊所主人提起参观请求。
也不知是受琴酒的余威镇压，还是九野无意间打碎了他一瓶试剂缘故，此人脸上表情堪称精彩。
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直看得九野这个闲散人士忍不住想逗弄几句。然而几番折腾下来，这人似乎免疫起来，也因此对他的请求非常淡然——就是期间不时被他拉过去用仪器各种测试，几小时下来诊所没参观多少，仪器倒是试了个遍。
严重怀疑他在公报私仇！九野聿郁闷地在一张仪器床上坐起身，抬头看向另一边屏幕不断闪烁的各种数据。
现在最新款的电脑桌前，除了一直给他检查的医生外，琴酒也一脸严肃的站在一旁盯着数据看。
琴酒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个了？九野双手捧起疑惑脸。
对这种繁复的知识，九野一直敬谢不敏，通常都会扔给琴酒代为学习——搭档里只需要一个具备专业知识的就足够了。而医学……
组织医疗算是全国顶尖水平吧，托那位先生的福。
不过他只是怀疑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那就是——阿阵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九野默默收回视线，开始耍起手机来。
——其实是在给他的现任上司，目暮警官发了一封先斩后奏的年假申请。即使他知道，那个独眼警官会帮他解决出勤问题。
另一边的琴酒认真研读过所有报告后，神色冰冷的扫了眼无辜的医生。
医生被盯得咽下口水，但为了活命就必须说点什么，却见人转头就拉着病床上神游天外的白发青年，向一间特殊的房间走去。
眼见杀手目标明确地拉人就走，医生双眼还来不及眨一下，房门“嘭”地一声，合上了。
“咕咚。”喉头忍不住滑动，怜悯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拿起自己的药剂试管，起身朝反方向的实验室款款走去。
……
房门紧闭的那一刻，来不及思考什么，九野就被一股力道用力按住。紧接着后背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冰凉的温度。
刚从被粗暴拽下床的愣神中回过来，他仰着头，惊愕地看到自己交叠着双手，被骨指分明的大掌按住，高举过头顶。
视线缓慢下移，恰与那双绿眸相撞上，深邃的眼底似乎翻涌着什么，又被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压了下去。
“……”九野被那双幽深的眼睛迷惑，愣愣与琴酒对视。
几秒后，他忍不住眨了下眼睛。
但眼睛似乎进了东西，想抬手揉掉，却发现禁锢的力道那是分毫未动！
啊…看来这回完全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呢。暗自感慨着，九野心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指腹粗糙的触感自脸颊而来，神游在外的九野思维一顿。
不自主抬起手，指腹贴上温凉肌肤的那刻，似乎停顿过，琴酒暗绿色的眼眸紧锁，看着因不断眨眼而渐渐湿润的那双红眸，手指微动。
下一瞬，掌下白皙的眼侧皮肤，轻而易举被他擦出了红色，看得琴酒眸色都暗了。
“噗。”
此时忽然一个笑声闯入。
琴酒：？
琴酒垂眸，掌下的青年抖着身子，不知为何笑得开怀，连胸腔都在震颤。
“哈哈哈——”
漫天的笑声中，琴酒眯起眼，声音转冷，“笑什么。”
“咳……没什么。”九野赶忙咬紧唇，试图憋住，不去招惹这只初尝荤腥的某人。
尽管这姿势太不正经，但谁让他心虚呢？
不敢招惹就只好老实点，这般想着九野忽地眨了下眼睛，主动凑上去：“嘛~阿阵不觉得这双眼瞳很漂亮吗？”
说完又眨了下眼，好似在验证他说的[漂亮]二字。
琴酒闻言看了过去。
即使如此诡异的颜色，在青年这张脸上，却更显得魅惑诱人，如果再换一身那天的红色浴衣……琴酒眉头狠狠一跳。
忍不住想抬手按住，却感受到对方试图挣脱的动作，便克制自己，顺便加重了力度把人扣紧。
一想到方才旖旎的幻想，琴酒瞬间警惕起来，看向九野的眼神多了份狠厉：“别想蒙混过关。”
他可没有这样想过呢。九野不死心地又往前靠了靠，即使手腕受限，整个身子却还是可以动的。
还有腿——
然而被早有准备的琴酒，长腿一下子，又给压了回去。
九野：“……”好吧，这样的姿势，光是身子前倾，也够他受的了。
不再作妖的九野聿直了直腰板，方才弯曲带来的酸痛也得到了舒缓。再一抬头，看着琴酒那张冰块脸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是色字当头。
紧接着九野便和琴酒讲述了他所知道的部分异化实情。
包括这些年异化的次数、过程、效果以及后来都会恢复原样，就像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至于为何没能恢复，九野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原理。
但在琴酒追问源头时，九野却态度坚决，不愿多说。
任何刑讯道具或手段，在根深蒂固的思维里生根后，那就剩下把大脑撬开这唯一的办法了。
最终，琴酒还是放过了他，转而问起之前交给他的任务。
看出阿斯蒂对名单另有用途的琴酒，没有选择开口要过去自己执行清剿计划，只是问了句资料是否属实。
知道琴酒的谨慎，九野看准了这点拿起手机，翻出一条新闻。
“怎么样，警视厅和警察厅现在，可是忙的焦头烂额呢。”九野抱着双臂得意地挑眉，暗自庆幸方才请年假的空档，还把整理过的名单发给了贝尔摩德。
他思索着，以贝尔摩德的效率和这份资料的重要性，谈话这会儿大概已经在清理地差不多了吧。
而看到新闻的琴酒对此很满意，微微颔首表达认可，对九野的执行力没有倒退更是感到欣慰。
他的心情难得好起来，即使警视厅还不知道是谁偷去的名单，只要彻查就会发现此时忽然失踪的某人，这样一来九野只有组织一个退路。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铃声忽然响起，琴酒猝然一下站起身。
他看了眼身侧的九野，思考片刻，最终走到一旁的角落接听。
对琴酒这样阴奉阳违的做法，九野忍不住弯起嘴角。
然而下一瞬，脸上的表情忽的僵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琴酒忠诚颔首称是的一面。
真是厉害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