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讨厌猫的李岩兰因为一只猫，走进了宠物用品店。
当然，这里也不只有宠物用品，宠物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商品。
“欢迎光临，需要点什么？”
店员的声音夹杂在无数动物的聒噪声中，听起来很难引起客人的注意。
李攸攸探出脑袋，粗略地看了一下，这儿有好几种幼猫，美国短毛猫和布偶猫占了大头，零星地还有几只暹罗猫和曼基康猫。
都是市面上比较受欢迎的品种猫。
这些猫崽的体型，看起来要比小橘猫要小好多圈。
这有点儿太小了吧？
有三个月大吗？
年纪这么小就和猫妈妈分离，没有猫妈妈的教导，恐怕不利于小猫养成和人类正确相处的习惯。
猫崽们此起彼伏地叫着，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身上，看上去幼弱可爱。
这家店真的靠谱吗？她在心里发出疑问。
出售还没有三个月大的小猫，也太着急了吧？
如果小猫过早的离开猫妈妈和同胞小猫，那么将来小猫更容易出现性格偏差的问题。比如脾气差啦，扑咬玩闹的时候用力过猛啦，过度理毛之类的问题。
李攸攸还在为那些小猫感到忧心忡忡，而李女士已经在饶有兴致地挑选猫碗了。
“哎，攸攸，你看这个碗好看吗？”
喂，妈！不要跑题啊！咱们是为了买牵引绳才进来的！
奶牛小花猫从提包里探出一只猫爪，轻轻拍了拍李女士的胳膊作为提醒。
“哦对，你这儿有栓猫绳吗？”
“您是说猫用的牵引绳吗？在这儿呢。”
“怎么卖？”
“四十五。”
什么牵引绳这么贵！镶了金线吗？
李攸攸震惊之下，从提包里探出头来。
就这？
它不值这个价吧！
她瞪着那根普普通通的牵引绳。
李女士倒是觉得，给闺女花上四十五块钱不算什么，她准备买下它。
见这位顾客对价格丝毫没有异议，店员觉得，或许这也可能是一位大客户。
店员开始变得更热情起来。
“钙片需要吗？”
“美毛粉需要吗？”
李女士头一回发现，原来猫用的小玩意儿如此的多种多样，从剪不到血线的指甲钳，到可食用的宠物牙膏，真是边边角角的地方全都被考虑到了。
“驱虫药您要不要来一盒？这个是进口药，驱虫效果特别好。”
“能去跳蚤吗？”李女士对这个商品产生了兴趣。
“能！一次就能去干净！”
店员顺势又推荐起了内用驱虫药。
喂！她真的不长跳蚤！
何况这里的驱虫药也太贵了点，内驱加外驱就是二百块！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女士感兴趣的商品变得越来越多。
李攸攸瞟了一眼价格，开始慌了。
她从提包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
妈！你冷静一点啊妈！
咱家没什么存款了！
可不能这么花啊！
李攸攸感觉自己在这家店里呆不住了。
“一共五百一十三块五。”
奶牛小花猫眼前一黑。
不行啊！
快跑啊！
这个店要抢人钱了！
奶牛小花猫忍无可忍地从提包里跳了出来，咬住李女士的裤腿，拼了命地往门外拖。
管他丢脸不丢脸呢！账户上的钱别一下子被抢去五百块才是最重要的事！
路边的长椅上，有两个女孩子正坐在那里喝奶茶。
“快看快看！”
其中的一个女孩子甚至来不及叫同伴的名字，只是用手急迫地摇摇她的胳膊。
“这个小猫！”
她们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机，正好捕捉下了奶牛小花猫把她妈拖着，逃出宠物店的全过程。
“好好好，妈不买了！”
李女士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出了店门。
很少有铲屎官能空着手从宠物用品店里走出来。尽管猫粮很贵，玩具很贵，零食也很贵，但铲屎官们总是愿意在自己能承受得起的范围之内，把最好的东西买给小猫咪。
首先发现奶牛小花猫的那个女孩子是养了猫的，她光顾过那家店。宠物店里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便宜东西的，她每次进去，起步就要花上一千多块。
“那个小猫咪，它好像知道店里的猫罐头很贵。”女孩子喃喃地说。
常理看来，以猫的智力自然是理解不了物价这么复杂的东西的。
猫的智力，与一岁半到两岁的人类幼崽相当。如果一个球被扔到了猫的视野盲区，猫依旧能意识到这个球只是看不见，但依旧存在，没有消失。所以它们会紧盯着球消失的地方，等待球再次出现。人类幼崽在一两岁的时候，同样能意识到这一点。这是衡量智力的标准之一：对象的存续性。
猫也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词语，比如被人类投喂食物时的呼唤声，虽然并不理解词语本身的含义，但是它们能把词语的发音和听到发音时的状况联系在一起。
物价这个词，对猫来说，实在是超纲了。
有时候，小猫行为上的异常，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尤其是奶牛猫的行为异常。
因为奶牛猫是出了名的“神经质”、“二哈猫”。
所以，如果是奶牛猫的话，不论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足为奇。
但是擅长人类过度解读。
怎么就不会有一只聪明又体贴的奶牛小花猫，为了给铲屎官省钱，把铲屎官拖出宠物店呢？
啊，猫猫真好，它好懂事！
但女孩子们对这只奶牛小花猫的过度解读，恰好歪打正着。
因为真的有这么一只奶牛小花猫，在真心实意地心疼钱。
李攸攸是多年的云猫奴了，她很清楚该如何健康且平价地养一只猫。
她手机的收藏夹里，堆满了各种养猫的平替小妙招。
猫碗没有必要只盯着宠物店的挑，网上多的是花样繁多的陶瓷碗。
不必专门为不耐乳糖的猫买宠物奶，舒化奶同样不含乳糖，可以饮用。
化毛膏也大可不必，猫草也有同样的效果。
卵磷脂可以用熟蛋黄来代替。
驱虫也有平价的药物可供选择，比如内驱用的吡喹酮片。
所以就算是养猫，其实也不必花那么多钱做大冤种。
一直跑到离宠物店很远的地方，奶牛小花猫才放开了李女士的裤腿。
在一人一猫的身后，有两个小小的手机镜头在努力工作着。
“这个小猫咪太有意思了，我发个微博，你快去给我点赞！”
“来了来了！”
女孩子们拍下的视频发布到了网上，并在网络上开始发酵。
#小猫好像知道罐罐很贵#
一只猫在闹市里，比一个人要引人注目的多，何况这只猫还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央。
没过多久，为了躲避那些对她的尾巴尖儿蠢蠢欲动的手，李攸攸重新回到了李女士的提包里面。
她毕竟只是套了个猫的壳子，不是很能接受人对待猫的见面礼。
随便一个陌生人，招呼都不打，手就往她身上摸——这也太奇怪了！
李女士背着包走进了一个精品店。
在李攸攸的学生时代，大多数女孩子都很乐意来这样的精品店里逛一逛。哪怕只是单纯地看看那些琳琅满目的漂亮小东西，心里也能感受到快乐。如果恰好碰见了哪样特别合心意的，买下来之后能快乐好几天。
不过，今天李攸攸不是为了观赏那些漂亮小东西而来的。
她有一个主意。
专门去买一个宠物牵引带要花四十五。
退而求其次，买一个宠物项圈加绳子也不会便宜太多。
但如果转变思路，买一个choker……
最多十块钱！
李女士挤进了这家到处亮闪闪的精品店。
是的，挤进去。
里面挤满了十几岁的女孩子，每一个女孩子同样亮闪闪的，那是青春的光芒。
经过一小段艰难又拥挤的跋涉，李岩兰终于在一些怪模怪样的皮项圈前面停住了脚步。
这些东西如果单拿到李女士的面前，她一定会以为是小狗项圈。
不过现在，李攸攸省得解释了。就让她妈以为这是项圈好了，作为一种朋克少女的装饰物，这个东西天然就和李女士有些审美代沟。
李攸攸过去是个不太打眼的女孩子，这就意味着，摇滚朋克风的choker从来不在她的着装范围之内。
但是现在……
一颗奶牛色的小猫头从李女士腋下的包里钻出来。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黑白相间的皮毛，心想：“还就非得是这样的，带有银色铆钉的皮质choker才衬她！”
李女士把一个带有蕾丝花边的choker递到她眼前。“这个怎么样？”
什么啊。奶牛小花猫带着嫌弃摇了摇头，伸出猫爪指了指另一个带铆钉的choker。
李攸攸母女在角落里无声地争论着choker的款式，自以为非常低调。殊不知，她们身边的穿衣镜早就出卖了她们都一切举动。
有三四个女孩子已经注意到穿衣镜了。
“看到了吗？”她小声说，“它好像在挑款式。”
“看到了，她好像挺喜欢铆钉的。”小姑娘透过镜子的反射仔细观察。
“掩护我一下，让我给这个朋克猫猫拍两张。”
“录下来！录下来！”
她们掩护得很好，没有谁注意到这一小群女孩子的举动。
李岩兰和李攸攸终于达成一致，拿着两个choker结账走人。
一个是铆钉的，另一个是普通的素面choker。
“咕咕咕——”
奶牛小花猫敏锐地听到了一阵肠鸣声。
从吃早饭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三个小时了。日近正午，她们都有些饿了。
是去买点吃的还是回家呢？
一张房地产传单递到了李岩兰的面前。
“鸿发地产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