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眼眸一亮,上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自然是为了我‘姐姐’——”
未几,又是一阵敲门声袭来,屋内一片寂静。
“是我。”
徐载盈的音色一向偏冷,脚步声远了几步,他的声音自听起来像是水击玉石的声音。
崔莳也站在窗棂边。阴影打在他脸上,窗外伫立着一个疏冷的身影,长发如瀑,他稍一颔首,手落在剑柄上,剑柄上镶嵌宝石。
岑青吓得脸色惨白,小声道: “姐姐,我不能叫爹爹抓到。”
“我躲进床下。”
岑青提起裙袂,飞快地向后小跑。
糟了。
崔莳也躲在屏风后,若岑青一过来,必定会被发现。
他藏身于此,一旦被人察觉,定然免不了一番盘问。他已然答应了王絮,不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
崔莳也迅速扫视四周,唯有一处浴桶可作遮掩。
“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甚为响亮,打破了寂静的夜,伴着流泻的水声响彻室内。
崔莳也一咬牙,借着这声音,钻入了浴桶中。
一阵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过去,岑青也躲到了屏风后,脚步匆忙,似乎是钻进了床底下。
水漫过衣裳,肌肤上有了凉意,长发大半截湿漉漉得,一旦他站起,会一滴一滴淌下水珠。
崔莳也呆在水里不敢动。
这是王絮曾待过的地方。
王絮伸手推倒了高几上的巨花尊,插花的水瞬间溅落在地。
水花四溅,如同绽放的短暂烟花,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狼藉。
门扉震动,乍然打开,肃肃林下风,月清光冷,徐载盈发尾被风掀起,眉梢写尽冷淡。
两人静静对上一眼。
他轻拢起衣袖,剑向里收,殷红的血自剑锋淌下,在门槛处积蓄个小血泊。
他又杀了人。
王絮又想到星来翕动的唇,眸中扑朔的烛光。
现下,她的尸体应当已经冷了。
月色下,徐载盈的肤色像是半透明的滢白玉,唇红如血,几近病态至濒临死亡的程度。
他静了几息,才慢慢道:“有人在里面?”
王絮湿了半身,衣襟以下,涧石蓝的颜色一深,变得有些青绿。
她站在花团锦簇的碎片中,发梢正滴水,闻言退了两步:“打碎了花瓶。”
徐载盈按剑的手一顿,他进了屋,绕过那一片花枝,扫视屋内:“检查过房间吗?”
王絮道:“没有。”
她挪开脚步,先行走到屏风后,去推开窗棂,下觑一眼,正对上崔莳也的眼。
他手紧靠在浴桶上,浑身剧烈的颤抖。
脸颊上是如烟的粉霞,睫毛上挂着水珠,不知是泪是水,薄薄的眼睑,像蝴蝶一样不住扑闪。
见她看他,崔莳也咬住唇,转过脸,似乎有些委屈。
王絮蹲下身,轻叩了叩桶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徐载盈靠近屏风,抬眸,正要扫一眼。
王絮站起身,迎着崔莳也震惊的视线,捏着衣裳的手一松,衣裙松松散散地落在浴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