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尽头处走来,露出淡青色衣角。
在一片静默中,这人没有回应那些问安,只是一步一步走到王絮面前。
押住王絮的人立马后撤。
徐载盈扫了一眼背后的王家人,王母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在地上爬行,口里激动道:“老爷,大人!王絮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她还要扑到门前,被大汉一把扼住喉咙,死死往后拖,只能发出呜呜声。
徐载盈被王母吸引了视线,问她:“你有何愿?”
王母被松开喉咙,她双目赤红,死死看着王絮,尖利地喊叫道:“我要她死!”
徐载盈视线又落回王絮身上,再次问道:“那你呢?”
“王絮!怎么还问她?”王母骇得六神无主,跳起身指她:“你个没心的养不熟的白眼狼,拼了我这一条命,我也要你为我儿赔命。”
“你呢。”
徐载盈的声音温润如茶,落在她耳畔。
王絮一双漆黑的眼眸透过三五步路外的褐色牢门,盯着趴在地上挣扎的王母。
为了报复她,她情愿舍弃生命。
她今年十六岁,多年前,她对王母是有过怨恨的。
洒扫家中,出门打猎,下田种粮。不知今日谁家娶妻,明日谁家嫁女。深更,谁家豢养的狗,突冲出院,狂吠不止,令人不得安宁。
时光就这样在她身上被悄然碾碎。
经年累月,一种抽离之感于心底萌蘖,继而发荣滋长,乃至繁茂葳蕤。
同一片天空,同一处树林,依旧是那一成不变、按部就班之生活。
恨之一物,太过无声。
怨恨就像蝴蝶蜕下的羽翼,一触即离,如雨水落下便难再归云间,再难觅其踪迹。
王絮已然习以为常。
情会淡,爱会薄,恨亦难久存。
前路等待于她者为何?不得而知。
自幼时起长途跋涉至今,不见尽头,难测明日。
终点等待她的不是满堂喝彩。
而她唯一的愿望,也仅仅是离开这一成不变的生活。
至于林莺,亦或者说,徐载盈。
先前触手可及,如今横隔万里。
假者,终究为假,一无用处。
除了一条命,她没什么好失去的,这条命,她亦不怕有价值的失去。
徐载盈预想过她百种反应,却不想她道:“干我何事。”
王絮想到先前徐载盈雨中唱曲的场景。雨水打湿的他长睫湿漉漉的,轻盈地转身,银色和润婉转。
“爱可以使其生,爱亦可以使其死。她所爱之人,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决定她的生死?”
再者,这不是她在决定,是徐载盈在逼她决定。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
生者可杀死可生,千金为重骨肉轻。
她若是‘千乘之王’,‘万家之侯’,便能这般轻视地操控人的命运。
陆系舟手指在扇尾敲了敲。
“是这个理。”
他不惧徐载盈的目光,上前一步,烛火在他脸侧跳跃。
“王夫人一个罪犯,怎么能决定人的生死呢?”
“下官无知,咱们国家的律法有这个说法吗?”
陆系舟不紧不慢接道:“太子殿下。”